這日晚餐,四位老姐妹特特選在了聞名的芝城食府樓,為四位小輩舉行一桌豐盛的宴席,既是迎宴,也是送宴,因為明天早上,四小輩就離開無城各奔東西了:舒兒、麗兒回南京大學,明兒回唐山部隊,蘭兒回巢湖二院。桌上擺放八小瓶橙子汁、半斤高級紅酒、一斤古井貢白酒。菜以素菜為主,但魚肉雞鴨也占了半席哩。六時開席,苗鳳舞道:“今天我們四老輩請你們小輩,他日你們四小輩成功之時,再回請我們四老輩吧。你們都是聽話的孩子,我們相信你們回去後,一定更加各盡所能,勤學苦練,精進不息,爭取做個更有作為的人的。應該說,你們素質都很好,智力不凡,根底不弱,隻要自己努力,就會有大成績的,就會成大器的,即使大器晚成,也是不辜負我們期望了,也是不辜負祖宗期望了。願你們都能‘拓開天地界’,好讓‘祖宗藏笑何’啊!小輩們,希望寄托著你們,共同努力奮進吧!”四位小輩就齊齊站了起來:“是!孩兒一定不辱母命!”嚴亭峰、兩範氏就先拿起筷子:“吃吧,隻管吃!先墊墊底,然後喝酒。”吃了一氣,品嚐了各味,嚴亭峰笑道:“先把這橙汁喝幹吧,不夠再添,這是不限量的。”蕭範氏道:“這汁也是解酒的,酒後可以多喝無妨。”於是都開瓶邊品汁、邊吃菜,又吃了一氣。嚴亭峰待大家都喝幹了橙汁,就道:“麗兒斟紅酒,舒兒斟白酒。我有言在先:這桌席之所以備了半斤紅酒、一斤白酒,也是為了從現在起就克製你們小輩飲酒哩!要記住:酒喝多了會誤事啊!今晚麗兒不得喝白酒,跟我們老輩一起共喝這紅酒,一人五杯也就行了;明兒、舒兒、蘭兒三人共喝那白酒,破例讓明兒喝到位吧:三十杯,舒兒和蘭兒各喝十杯也就行了。不過,今後在外頭學習或工作,隻許明兒至多喝三兩,舒兒、蘭兒可不準再沾白酒啊!”三個人忙站起來道:“孩兒謹尊母命!”陳範氏道:“就擔心明兒會與別人拚酒,在酒桌上逞英雄,傷了身體,又會誤事喲!”明兒就站起來道:“請母親大放寬心,兒子回部隊後決不與人拚酒,若喝酒就絕對不超過三兩,請您相信兒子吧。”苗鳳舞高興笑道:“這就好,這就好!那就斟酒喝吧。”小輩敬老輩一番後,小輩互陪就隨意了。嚴亭峰這時發話道:“你們自便熱鬧吧,不要受我們拘束。”小輩巴不得一聲“是”,就你以半杯陪我、我以沾口還你,而小陳則是先舉杯陪人就喝幹、後舉杯應人就少許,看看就二十杯下肚了,這時小華、小方也喝了五六杯之譜。小陳就對小華道:“好表弟,陪我玩三拳怎麼樣?一杯三消,我全負全喝,你全負我強喝一小杯。”小華笑道:“你可得動動這個(指指頭腦)啊,要不然表弟就喝不到酒了啊!”於是兩個人就呼喝起來,結果一比二,小陳負。小陳又道:“再猜三拳,不代酒,怎麼樣?”小華答應一聲就又呼喝起來。結果還是一比二,小華勝。
小陳道:“吃會子菜再向你討教。”小華挑道:“讓小蕭和小方會戰幾個回合吧!”小蕭巴不得逗樂:“來,咱姐妹猜!”小方道:“猜負猜勝隨意喝,不管他們那一套才好呢!”於是兩個也就呼喝猜起來。結果小方勝了一拳:二比一。小蕭笑道:“我讓你哩!”小方不服,就又猜了三拳,結果真地小蕭全勝:三比零。小方還要猜三拳,小陳道:“讓我來和表妹猜三拳試試。”小蕭笑道:“表哥還有幾杯酒的任務?”“還有五杯。問這幹啥?”小蕭道:“表哥得負一拳、喝一杯,負三拳喝三杯,我就與你猜。”小陳笑道:“你若負了呢?”小蕭笑道:“我隻有兩杯任務了,若全負就喝完,若隻負兩拳就喝一杯罷了。”小陳道:“就依你說的!”結果連負三拳,零比三。小陳隻好喝了三杯。小華道:“表哥,我隻有一杯酒任務了,你還有兩杯任務,我倆不如再猜三拳,誰負誰喝一杯,喝幹了為止。”小陳道:“就再猜三拳!”結果小華是勝了,但正好各將酒任務完成了,便都咧咀笑哩。小蕭見母親們已完成喝酒任務了,而自己還有兩杯任務,小方也隻有一杯酒,便笑道:“方妹,我倆也猜吧,誰負一拳誰喝一杯酒如何?”小方道:“我若又被你剃了光頭怎麼辦?”小蕭道:“不會的,你隻要用點心就能勝。”兩個人呼喝一番,各勝了一拳;最後一拳小方喊了個“四個小輩心力齊”,伸出兩指,小蕭就喊個“姐妹兩人上大學”卻巧妙地伸出了三指換成兩指,小方嘻道:“二比一,我勝了!”正好也都把喝酒任務完成了。
宴畢,苗鳳舞發話道:“舒兒,你去付賬,別忘了每人兩瓶橙汁,以便邊看戲、邊解酒。”小華答應一聲去了。這裏也各各起身,緩步下樓。出大門時,小華也就付完賬、提著橙汁袋出來了。於是一家老輩、小輩八人,一同到了無為大戲院,看了一場廬劇《孟麗君》大結局。
第二天是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一,四個小輩一早就起了床,做畢了家務,結束了洗漱,又燒好了茶水,又各收拾好了行囊,小華又急急買來了早食。四位母親也起得早,洗漱已了,便又同吃了早餐。這時已近七時。四個小輩便向老輩行了跪拜大禮,齊道:“孩兒此去精進,不能在母親麵前敬孝,深感愧疚,望母親萬萬保重身體。母親身體好,便是孩兒們的福份和動力了。”母親們流淚道:“願我兒不負母望,去吧!”老輩、小輩各各灑淚而別了。
四個小輩於上午十時隨班車到了蛟磯風陵渡(二壩),一下車,小陳便對小方道:“小方,你就陪表弟妹在巢湖遊玩一陣子吧,他倆恐怕還沒好好玩過巢湖呢!你就不要送我了。”小華笑道:“表哥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隻是過蕪乘車而已,是不逗留的。今後有機會再遊蕪也不遲。而你和小方這一別,恐怕不過周年半載,甚至更長時間是見不到了,小方應當送送你才是,就讓她送你到裕溪口火車站吧。”小方就一把擁抱住小蕭,哭道:“我舍不得離開姐姐啊!”小蕭也流淚道:“好妹妹,我們姐妹的心永遠連在一起哩!現在的暫別,就是為了將來的長見,就讓我們互勉:信步高峰境,同舟共向前行!”小華也擁抱住小陳豪爽地道:“我們男兒有淚不輕彈!好表哥,讓我們相互支持、共同奮進到永遠吧!”於是兩對人緊緊握手,又揮手而別了。小華、小蕭搭輪渡過長江抵巢湖碼頭,又乘汽車到巢湖火車站,然後搭乘蕪寧火車於下午四時到了南京火車站,再乘公車進五台山南京大學校園,結束了這次長達十一天的探母之行。小方自裕溪口送小陳上了火車,兩人揮手別離,不勝留戀之至。小方灑淚道:“等我學有成就,我心不會改變!”小陳道:“好小方,讓我們共同把人間美好倫情,豪然化作新征吧!我心永不變!”火車北上了。小方搭乘過江輪渡,於下午二時半抵巢湖二院上班工作。寫書人交代:方子欣九月入巢湖醫專學習,由於努力精進,夜以繼日,一年後又送入安徽醫學院升造,再一年便提前畢業派任省人民醫院外科醫生了,那年二十四歲。這雖是後話,但畢竟也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曆程哩!那陳誌明,回部隊後也力戒酒水、精進自學,不一年又被送入軍政大學培訓,膽識和智能大增,文武兼得,十分看好,再一年就被升任軍部秘書了,那年二十六歲。這也是後話,暫且不表。
暑假的大學校園顯得荒無人煙,盡管還住著一些大學老師、少數留校生,也是人稀聲微。所幸大學餐廳和圖書館倒是開著,少數留校生有飯吃、有書讀,便是最大的方便了。小華和小蕭自從回校園,便投入沒夜沒日的學習、研究生活中了。他倆相互鼓勵、共同精進不息,不是進圖書館讀閱中外文學資料,便是躲在寢室傾心創作。小蕭如今也是獨居小室,那小傅豈肯把假日放過?早離校輕鬆度假去了。所以小蕭樂得無人幹擾,不但對自個兒學習、研究有利,而且也自由自在、獨往獨來,格外開心呢。很快一個多月就過去了,兩個人又收獲大豐:通讀了中外文學簡史,選讀了諸多中外文學大家的力作,其中不乏古今轟動的名著,還對文學泰鬥人物的生平、經曆、事業貢獻和生活態度、性格特征等進行了深入研究和判析並寫出了見解文章,有的投發報刊(含外文刊),有的留備繼續完善或作進一步研究巨著的補充;還創作了一批新的小說、散文、雜文和詩歌。小蕭利用研究、學習休息時間,還寫了人物散文《芝城春和堂店主》、《婆母嚴亭峰的慧根》、《刻在我心中的蘭妹妹》以及小詩《奔騰的火車》、《校園靜悄悄》、《祝表兄一路精進》;小華寫了雜文《文學道路難易論》、《有誌者事竟成》,小說《墓草青青》、《大學姐妹花》和詩詞《母祝》、《唐山矚望》、《格州親人》、《臥龍朝夕抒懷》。詎料暑期結束前三天的下午,匡老教授約小華到家中作客;同時,鄧老教授也約小蕭到家中作客。兩人隻得各自赴約。
小華一到,匡甲人就拉著他坐下道:“好葛子,我知你和蕭秋麗葛女沒夜沒日辛勞,功夫不負有心人啊,老師們都對你倆很讚賞哩!現在喜事來了:上午校領導告訴我和鄧教授,要從文精特班物色兩個特優人才提前畢業任文學係助教,並點名問你兩個人可勝任,我和鄧教授當然照直作了回報,提出了完全勝任,任講師也不遜色的建議,校領導高興地說要你們各補交一篇畢業答辯論文審看,越快越好。所以我請你來作客,就是布置任務哩!”小華當然喜出望外,興奮地問:“也讓您葛女蕭秋麗同時高興高興呀?”匡老教授道:“還用你說?她不是到鄧教授家裏作客去了?我和鄧教授同時布置任務哩!”說罷歡笑一陣。隨招呼廚間:“上酒菜來,我要和葛子喝上兩杯。”兩個人就坐上小餐桌,就著紅酒和幾個素炒、一盆雞湯吃上了。鄧教授邊喝邊道:“我今天不讓你多喝,有任務呢,隻準你喝二兩、十杯,我也隻能喝一兩。但是這菜你得多吃點。”小華道:“是,爺爺說得極當的。”就象在家裏一樣毫無拘束地吃了個夠,酒畢還吃了一碗可口的幹炒麵條。與此同時,小蕭也在鄧教授家接受了任務,喝了一兩紅酒,吃了海魚和素炒,也吃了一碗可口的幹炒麵條,十分無拘無束,渾如在自己家中。兩個人都知道對方已知情,也不思相見互祝,就各自回到寢室急就畢業論文了。兩天時間過去,明天就開學了。華、蕭兩個人簡單交流了各自論文的主指和框架、結構,論文約三萬字,小華《中國文學史研究》以論中為主,兼及外;小蕭《毆州文學之路研究》則以論外為主,兼及中。兩個人相得益彰,使小蕭趙其開心:“好象我們商量過似的,合起來既可全觀,分起來也避襲嫌。”小華笑道:“這就是我倆心心相印靈性之結果哩!”於是就歡歡喜喜分別把論文呈交匡、鄧兩位老教授了。匡、鄧兩教授接到論文後,都連夜批看,越批越覺興奮,越看越長精神,第二天又交換批看一次,至下午便命印刷室速速排印,分發校領導和各文學係教授、研究員評審,還破天荒發給文精特班學生閱讀,征求反應意見。全班十七位學生讀後沒有一個不寫出了讀後感,沒有一個不稱頌叫絕的。於是小華、小蕭便在新學期開課第一周的周六下午,應招當著校領導、中外文學教授、文學研究員共二十多位專家、學者麵前,分別作了論文答辯,氣氛雖緊張,但也十分寬鬆。匡、鄧兩位老教授還鼓勵道:“盡己心中之所握,悠悠然而自口出,如登講台,授好一節課便了!”兩個人本來就心中有底,豈有多少緊張可言?所答、所對也都有據、有憑,而且又引今據古、中外俱備,十分深入淺出、厚薄得當,趙其是有學者用英語提問,他們也就答之以英語,用法語提問也答之以法語,甚至用俄、日語提問也答之以俄、日語,口齒清晰,無暇可擊哩!答辯博得一致嘉評,論文全體通過。這使匡、鄧兩教授十分欣慰。但他們還不明白:這兩個孩子俄、日語怎麼也這麼應用自如了?原來這是苗鳳舞教的。苗鳳舞當年留學日本,後來在重慶工作期間也用工學了俄語,華、蕭兩個機靈孩子豈有不研習之理?他們既精通英、法語,稍加精進,便也會俄、日語了,隻是還沒有認真譯過文字罷了。待華、蕭離開課堂後,專家學者們就建議要重用他們:破格發給他們大學本科生、碩士研究生兩份畢業文憑和文學學士、文學碩士兩份學曆證書,選聘為本大學文學係講師之職,一年後升為文學副教授,給他們創造寬鬆環境,讓他們脫麗而出。校領導表態道:“用人之際,真才難得,應鼓勵年青人脫麗而出。待報國家教育部審核後公布吧!”南大文精特班是全國試點舉措,其招生、辦學都是經過教育部同意批準的,不用說早就聞知華男舒、蕭秋麗這兩個狀元、榜眼之名了。這次見到南京大學呈報,也不勝歡喜,便即研究核準,專門發了批文備案。於是不幾日就由南大校務委員會公布了:
公告
經研究考核決定,並報教育部核準批示:本校文精特班學生華男舒、蕭秋麗學業期滿,準於四年本科、兩年碩士研究生科畢業,發給畢業文憑,授文學學士、文學碩士學位,發給學位證書;並留任本校文學係講師之職。
特此公告
一九六一年九月二十日
一經公布,全校師生轟動,文精特班學生自動組織在小會堂裏召開了茶話歡送會,熱烈歡送他們心目中的天驕破格榮升,登上大學講台。這既是一個班的殊榮,也是每個人的光耀啊!兩個人表態道:“幸昨天我們同行!喜今天我們同行!願明天我們同行!同學們,讓我們永遠同行!”長時間的鼓掌傳送小會堂內外,歡樂的氣氛久久籠罩大學校園。華男舒、蕭秋麗從此踏上繼續精進的新征程了。寫書人交代:這小華、小蕭果然就在一年後的九月升為了文學副教授,不久又經匡、鄧教授極力推薦,校領導研究並報教育部批準:出國講學、讀博一年。兩個人豈肯失去這一升造良機?小華就赴英國倫敦大學,小蕭就赴法國巴商大學。好在倫敦有鄧教授的葛女兒、女婿,巴商有匡教授的葛兒、葛兒媳,加上兩個人都有講學居留證,所以,萬事方便著呢!不到一年,也就是1963年8月,兩個人就分別經五萬字《世界人性文學研究》和《人性文學地位研究》論文答辯,獲得了文學博士學位,而且小華被倫敦大學聘為客座教授,小蕭被巴商大學聘為客座教授了。兩個人便雙雙高興回國複命,隨後就升任南大文學係教授,教書育人,不辱所學,也不負母望。這時都已二十五歲了。
到了1964年春節,小陳、小方回無城探親,小華、小蕭也回來了,所幸四位老輩安好,身體健康,精神愉悅;四小輩當然分外高興,相對祝福,不勝欣喜之至。除夕年飯畢,苗鳳舞就發話了:“難得這幾年我兒以業為重,精進不息,成就卓著,不辱祖宗,不負母望,我們四位母親深感欣慰啊!如今你們開拓方向已明,創業基礎已定,就該談婚論嫁了。我們四人商量了:正月十六(也就是公曆2月28日)同時行大禮,你四小輩以為如何?”四小輩就站起來齊道:“謹聽母命,服從母親安排。隻是又勞累母親了,深以為歉!”嚴亭峰、兩範氏都道:“不勞累、不勞累,應該如此!我們都高興著哩!”於是大年初二,小陳、小方就到香泉探望父母,把婚期說了。小方父母當然高興不迭。弟妹們也都說好,並發電報告之在新疆醫學院工作的大姐方義梅。嚴亭峰又交代小華、小蕭寫信告之和縣農村的大哥華男禾、大姐華男玉。於是就這樣,兩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洞房分設在兩層小縷兩側:東廂平房西間住華男舒、蕭秋麗;西廂平房東間住陳誌明、方子欣。這時,四位母親的年齡分別是:嚴亭峰六十一歲,蕭範氏五十一歲,陳範氏和苗鳳舞均為四十九歲。四小輩:陳誌明二十七歲,方子欣二十五歲;華男舒和蕭秋麗均為二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