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崢愣了一下。
他心裏像被什麼抓了一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燕容這樣同她說話，再也不是那樣柔軟又羞赧的模樣。
可是此時她身上的棱角，不也正是他自己親手削出來的麼？
他後悔不已，艱難的開口，“好，我答應你。”
“你需要準備幾天？”燕容又問。
“明晚就可以。”穆子崢語氣發緊。
“好，多謝。”燕容轉過身，對他微微點了下頭，沒有絲毫留念的離開。
穆子崢急急上前兩步，忍不住喊道：“小容！”
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跟他說麼。
燕容頓了一下，止住步子。
“還有事麼？穆將軍，還是我該稱呼你穆公子？”她背對著他，嘴角嘲諷的扯了扯。
喊她做什麼？敘舊麼？
“我……”穆子崢啞口無言，然後上前到她跟前去，伸手握住她的手，“難道就真的不原諒我了麼？”
燕容甩開他的手，對著他的側顏冷漠而又僵硬，她握了握拳，“如果你是指之前你所對我做過的事，那晚我咬了你一口後，就已經兩清了。”
她又輕笑了一聲，轉過身，一雙明亮逼人的眸子盯著他的臉：“與其說是兩清，倒不如說是算了。”
穆子崢心頭一震，如果方才他還不清楚她心中到底對他是否有情義，那此刻他分明看清了她那雙眼。
淡漠，冷靜，哂笑。
沒有繾綣，也沒有怨恨。
他不甘心，再次緊緊抓住她的手，“我不信，難道短短數日，你就將我們之間的感情忘得一幹二淨？我承認是我不對，我甘願受盡一切懲罰，隻要你我能回到過去。”
“你還想怎樣！”燕容低喝一聲，眼眶有些濕意，眸中隱忍著激烈，“不一幹二淨還想怎樣？日日肝腸寸斷？還是要我午夜夢回去翻一翻你我的舊賬，去哭一哭這一段令人不齒的感情？”
這大抵是她平生來說的最有勇氣的一句話了。
她是軟弱到被人利用了感情，但還不至於清醒過後還對渣男念念不忘！
她盯著穆子崢的手，一字一句，“麻煩穆公子自重。”
穆子崢從未料過有朝一日燕容會對他說這些，他知道她會生氣，但他以為隻要他低下頭來哄一哄就罷了，畢竟她是那樣的善良。
可他怎樣也沒料到，一個性格柔軟的人，對待感情卻是這樣的烈性。
他生平最後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錯估了燕容，高估了自己。
看著燕容決絕離開的背影，他的心一點一點裂開。
一如那夜江邊月下的燕容。
坐在馬車上，燕容終於泄下一口氣，落了一滴眼淚後便死死逼了回去。
作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對待分手就要幹脆利落，她這樣告誡自己。
如果此時傅玉在這裏，他一定會為自己的壯舉而喝彩。
她想到傅玉，就微微揚起了嘴角，可惜那個傻子此時還以為她在會就情郎呢。
難道她是那樣沒有骨氣的人麼？
回到太傅府，燕容沒作停留，立即就進了門，以免被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