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規(2 / 3)

分手後,大強沒有跟隨張謙回去,而是與楊主任一道進了學校。他要去他的海誠影視,那裏還有個約會等著他。迎著清風明月,大強哼唱著《2002年的第一場雪》搖搖晃晃就進了辦公樓。打開他的辦公室,踹門而入。

李娟走出圖書館,下意識的看了看掛在脖子上的手機。錢芳從身後走了過來,招呼了一聲,把她嚇了一跳。錢芳親切的說:“一塊回宿舍吧!”李娟慌張的回答:“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錢芳知道表演係的事就是多,不像編導係的,除了學習什麼屁事也沒有。錢芳告辭離去,走了一小段又回過頭,瞅見李娟拐了一個彎朝燈光昏暗的深處走去了。錢芳知道,那個方向正是海誠影視的方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迅速轉向,悄悄跟了上去。李娟確實去的是海誠影視的辦公樓。錢芳跟著走了進去,藏在暗處看見她在敲海誠影視的門。很快門就開了,李娟笑了一下迅速閃了進去。錢芳的跟蹤收到了成效。她輕聲細步的走到門邊,偷聽著裏麵的動靜。開始還是謹小慎微的,聽不出什麼來。後來談笑居然越來越大,像放逐的聲浪一波一波傳進了她的耳朵。錢芳氣極敗壞的捶起了門,裏麵的聲浪被擊退,門也應聲打開了。開門的正是李娟,看見是錢芳,她愣在了那裏。錢芳撥開她的身子,闖了進去。大強坐在沙發上正在收拾著自己,錢芳大聲的質問到:“這是怎麼回事?”由於準備不夠充分,大強頓時變得啞口無言。倒是李娟機靈,提出告別,錢芳沒有阻攔也沒有理會。待李娟走後錢芳把門狠狠的關上了。錢芳又哭又鬧的,根本不容大強有絲毫喘息的時間。被逼無奈,大強正言相告:“你給我出去。”錢芳的哭鬧在那一刻嘎然而止,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大強好像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錢芳掩麵而泣,奪路而逃。

大強從此鬱鬱寡歡,吃住都放在了辦公室,人也憔悴了不少。直到某天張謙來看他,事情才稍稍有了轉機。張謙是給他送新大綱來的,大強無心去看那些東西,與他東拉西扯了起來。大強問:“怎麼好久都沒見鈴蘭了?”張謙心裏一陣發緊,不知大強為什麼要這樣問。出於尊重,他說:“我也好久沒見她了,我們早就分手了。”張謙說的時候平靜如水,就像說一件鄰裏街坊的家事一樣。大強沒有細問緣由,而是歎了一口氣說:“唉!真是同病相連啊,我的女朋友也走了。”

江書現在很忙。他是兩邊都要跑,大強需要他,何芳蹤更需要他。《白天的龍門宴》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擺在何芳蹤的案頭也有些日子了。何芳蹤忙著見了一撥一撥的人,聽他們縱橫稗閡,爭論不休。何芳蹤的耳朵都聽木了,根本就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江書的重要性在這個時候突顯了出來,要不是他適時救場,何芳蹤對那幫藝術分子真還無能為力。何芳蹤想,幹脆把他接過來得了,同吃同住同勞動,這樣豈不更好。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這樣想著也決定這樣做了。於是,麵對身邊的江書,她開口說話了。她說:“要不你搬過來得了,免得來回跑。”江書穿著那件寬大的睡衣,喝著新鮮果汁調適著身體。他對這棟別墅已經很熟悉了,花花草草壇壇罐罐對他也不陌生。應該說,這棟別墅已經成為了他在北京的第二個家園。雖然有了如此深切的情感,但他還是拒絕了何芳蹤的盛情邀請。他說:“這樣不好吧,別人會說閑話的。”江書的憨態可掬使何芳蹤意外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你也太可愛了,我們的關係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你還怕誰呢?”江書有些奇怪,他一直以為他和何總私底下的這些事都隻是秘密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公開了。他嚴肅的說:“這樣做不好吧!我曆來都是公私分明的。”沒想到何芳蹤笑得更歡了,一邊笑還一邊拍打起了被子。江書很不是滋味,有一種被人玩弄的痛苦。笑完了,何芳蹤板起了臉問:“你難道不想跟我在一起?”江書馬上下意識的回答:“沒有,沒有。”何芳蹤放心了,重新拾起了剛才的問題。她問:“那你為什麼不搬過來?”江書勉力的回答:“這個我要回去跟老大商量。”說完,江書難為情的走下床,跑進衛生間換衣服去了。何芳蹤恨鐵不成鋼的望著他,狠狠的說:“真是沒出息。”

海誠影視開辦的時間不短了。李斌收到過大強的幾次電話彙報,總是跟他說還在劇本階段。開始李斌還安慰他不要急,劇本一定要抓紮實。後來他也煩了。接到大強的電話靜靜的聽了一通也就掛了,一個字也沒有跟他講。倒是小秘書格外熱心,隔三差五就來問這問那的,而且每次來還都是在大強來電後不久。

李斌耐不性子又一次接聽到了大強的電話。大強照例在嚴肅之餘保持了活潑的語態,肆圖以此博得李斌的歡心。李斌不為所動,聽他動情的講訴完了,說了聲:我知道了。這樣電話也就掛了。李斌望著窗外,終於擔心了。他想,這樣下去不行,老聽大強的一麵之詞怎麼行呢!還以為我是個傻子呢!這樣想著,小秘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推門而入了,進入了李斌的辦公室。全公司隻有小秘書擁有這樣不經請示推門而入的權力。小秘書走了過來,體貼的問:“李總,又為什麼不高興呢!”李斌憂心忡忡,大倒苦水。他說:“從去年到今年,都三四個月了,大強那邊一點進展都沒有。還總是跟我說,劇本快完了,快完了。”小秘書理解李斌的痛苦,自告奮勇的請纓到:“要不,我再去趟北京,看那小子到底玩什麼名堂。”李斌冷靜的看著她,對於這樣的請求沒有給予明確的答複。小秘書又來了,扭扭捏捏的拐到李斌身邊又是摸又是掐的。李斌任她擺弄,還是沒有鬆動的意思。小秘書彎著很深的腰,隻差一屁股坐到他身上去。她撒嬌的說:“怎麼樣,李總,您就讓我去了吧!”李斌擔心抵不住,防線崩潰,隻好說:“我考慮考慮。”

李斌真的需要考慮,就連晚上招待老家來的一個小孩,他還在考慮。那個小孩叫崔大成,是李斌表哥的兒子。土裏土氣,老實巴交的,典型農村來的小孩。崔大成好不容易中專畢業,沒找到工作,所以就投奔到他表叔這裏來了。來了幾天,他一直住在廠區,哪也沒有去,哪也沒敢去。也很少見到他表叔,沒事隻得在廠區閑逛。今天表叔要請他吃飯,使他興奮了好一陣子,穿得異常整潔而幹淨的就來了。崔大成十分關注表叔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希望成為表叔那樣的有錢人,所以一點一滴都要學。

李斌在沉思默想,崔大成也在沉思默想。李斌終於看不慣了,他問:“你怎麼不吃啊?”崔大成匆忙反應過來,老實的說:“我看您還沒吃呢!”崔大成的話把李斌逗笑了,他覺得這個小孩還是蠻可愛的,有點我當初從農村出來時的樣子。李斌關切的夾了大把的菜放在崔大成的碗裏,鼓動他多吃點。崔大成感激涕零的扒著碗裏的那些飯和菜,盡情張揚著農村孩子的天性。李斌一邊看著他吃一邊依然在沉思默想。礙於表哥的麵子,李斌接納了崔大成。可是如何安排他確實是個問題。這小子還隻有二十多歲,讓他跟著我吃白飯等於是害了他,可是安排他在工廠做工又實在是說不過去。大強那邊的事還等著解決,崔大成又來添亂了,李斌愁啊!

崔大成呼呼兩下就扒完了碗裏的飯和菜,然後揚起袖子狠狠的抹了抹嘴巴,笑得過頭臉上擠成一團的望著李斌。別無選擇,李斌隻有迎著他的笑冷漠的說:“吃飽了?”崔大成狠狠的應到:“吃飽了。”李斌無可奈何的說:“那我們就走吧!”

李斌開車提出把崔大成送回去,崔大成謝絕不了,隻好上了車。李斌一邊開車一邊對崔大成說:“你覺得自己的優勢在什麼地方?”崔大成沒有聽懂,這樣深刻的問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因為不明不白,所以也就不以為恥的問:“叔,優勢是什麼東西啊?”李斌震驚了,不耐煩的說:“就是你能做什麼。”這下,崔大成聽懂了,他說:“我什麼都能做的。我有的是力氣。”李斌歎了口氣,隻好不言不語,開車把他送回了廠區完事。

李斌悶頭回到了遠郊的別墅,小秘書在熬銀耳蓮子粥。他換鞋進了屋,小秘書係著圍裙有模有樣的從廚房跑了出來,把他著實嚇了一跳。李斌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小秘書細聲的說:“我都來半天了,一直在廚房熬粥呢!”李斌哦了一聲,也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小秘書神秘的說:“等會。”然後跑進了廚房。

李斌還沒來得及打開掛在牆上的寬屏電視,小秘書就端著熱騰騰的銀耳蓮子粥出來了。李斌根本沒有胃口,不是小秘書的再三糾纏,他是不會攪動那個精致的湯勺的。李斌勉為其難的喝了一口粥,可能感覺有些燙,下意識的伸了伸舌頭,湯勺“撲通”一聲掉在了粥碗裏,幅度還不小,粥花濺到了玻璃桌麵上。小秘書眼疾手快,從擺在桌上的紙巾盒抽出了兩張紙巾,把濺到的地方擦了個幹淨。小秘書一邊擦一邊問:“李總,沒燙著吧!”李斌沉默不語,小秘書卻感覺事關重大,提出先喝點水,等涼會了再吃。李斌沒有聽她的,拿起湯勺吃了個痛快。小秘書不便阻攔,微笑著看著他。

李斌居然生生把一碗粥都給吃光了,然後“叮咚”一聲把湯勺碰在了碗裏,抽出紙巾急促的擦了把嘴巴。小秘書終於感覺不對勁了,關切的問:“李總,你是怎麼了?”李斌輕輕的瞟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小秘書不依不饒,扭捏的問:“李總,有什麼煩心事跟我說說嘛!”李斌抵不住了,歎了口氣說:“老家來了個小孩,要我給他找點事做。”小秘書不以為然,她說:“咳!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找點事做還不簡單,安排他在廠子裏做工不就得了。”李斌沒有責怪小秘書的無知,毫不隱瞞的道出了自己的擔憂。他說:“那孩子是我表哥家的,安排他在廠子裏做一個普通的工人總說不過去啊!”小秘書有意調侃到:“真還看不出來,你的家族觀念還蠻強的嘛!”李斌沒有響應這種調侃,皺著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小秘書換了種語言說:“怎麼,你還真那麼看重那小子啊!”李斌想到那個呆頭呆腦的家夥就頭疼,哪裏談得上看重。他說:“那倒不是。那孩子農村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麵,什麼又不會,真不知該把他往哪放。”小秘書厭煩了這個話題。兩個上流社會的人居然就一個農村來的毛頭小夥展開話題實在是有些無聊。於是,小秘書掉轉槍口,談起了大強。小秘書說:“大強那邊的事,你到底準備怎麼安排?”幸虧小秘書的提醒,李斌才想起遙遠的北京還有他的一處未成形的產業需要打理。望著小秘書期待的眼神,李斌沒有給出滿意的答複。他故作正經的問:“你怎麼這麼關心大強?”小秘書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她佯裝生氣的說:“李總,你這是什麼意思嘛!”李斌突然笑了,使小秘書有那麼一會找不到北的感覺。李斌看見小秘書的表情由期許變成了惶恐,也許是猜到了那麼幾分意思。他平靜的說:“沒什麼意思,跟你開個玩笑。”小秘書很奇怪李總怎麼會開這樣的玩笑,這不像他一慣的風格。她的提防心起來了,的問:“李總,我是為咱們投拍電影的事擔心。都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在搞什麼鬼。”李斌將計就計的問:“我打算派個人過去看看。你覺得派誰去合適?”小秘書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當然,除了她自己她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選了。李斌見她確實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也就不窮追猛打了。舒展開身子後躺在沙發背上,順便把小秘書摟了過來。小秘書做勢躺在李斌懷裏,享受著難得的撫mo。

一夜逍魂之後,李斌率先開車到了辦公樓。車停入指定的位置,李斌夾包下車,保衛就不失時機的走了過來,小聲的說:“李總,有個小夥子一大早就來找您,攔也攔不住就闖了進去。”李斌很生氣,我這裏又不是民政局,怎麼還有這麼不知好歹的人。李斌“咚咚”就上了樓。遠遠的從樓道走來,看見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蹲在辦公室門口。李斌走近一看,原來此人正是崔大成。李斌差點踹了他一腳。碰巧一個小股東過來跟他打招呼,他也就適時收回了腳。推開門狠狠的說:“進來吧!”崔大成聽話的站起身,隨李斌走進了辦公室。

李斌放下包,坐下來,盯著崔大成。這小子看來是憋壞了,進來就說:“叔,沒什麼事做的話,我準備回老家了。”李斌防不勝防。誰說崔大成呆頭呆腦的。這小子進門的這一招簡直是太狠了。他是在將我的軍,要陷我於不仁不義的境地。李斌不知為何又想到了大強。他想,如果把這小子放在大強身邊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兩方麵的問題都會應刃而解。於是,他說:“誰說沒事做,我正要把你派到北京去呢!”聽說要去北京,崔大成興奮起來,下意識的叫到:“真的?”李斌點了點頭,冷靜的說:“我給北京方麵打個電話,叫他們安排一下。”李斌很快就撥通了大強的手機。接到李斌的電話,大強緊張的說:“李總,我正在辦公室談劇本呢!”李斌沒有理會,直接說:“大強,我從深圳這邊派個人過去協助你的工作,到時接待一下。”大強猶豫了,他說:“北京的房租很貴哦!”後來他又覺的說得不對,改口到:“那我就幫他找個便宜點的房子吧!”話還未冷,李斌“啪”得一聲掛掉了電話。

崔大成的心抖了一下,驚恐的望著李斌,等候他的隨時發落。李斌氣憤難奈,把頭歪向一邊好久都不說一句話。崔大成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喊:“叔、叔。”李斌還是沒有聽見,崔大成放大了聲線的喊:“叔、叔。”李斌醒悟過來,恨恨的看著他,沒好氣的說:“叫什麼叫,沒看見我在想問題嗎?”崔大成沒有退卻,好像還很關心李斌的樣子。他說:“叔,你沒事吧!”李斌本來還在氣頭上,被他這麼一句正兒八百的話倒給逗樂了。他意味深長的笑說:“你小子還不傻嘛!”對於李斌的稱讚,崔大成舒心的笑了。這時候,李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到了大強的短信。短信上說:歡迎深圳方麵來人指導工作,我會熱情接待的。李斌低頭看完短信,抬頭看了看崔大成。那小子顯然不明事理,正要開口問個明白,沒想到李斌卻發話了。他說:“那你的手機號告訴我。”崔大成不敢怠慢,報上手機號。李斌當即把它記下,發給了大強。隨後,李斌關了手機對崔大成說:“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到北京去。我會叫秘書給你安排的。”聽說要去北京,崔大成興奮的不行。他知道,北京是我們的首都,是全國人民都向往的地方。他還知道,北京有天安門,那是全世界最大的廣場。崔大成愉快的接受了這樣的指派,起身彎腰向李斌請辭就知趣的退了出去。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李斌感覺輕鬆了不少。他給小秘書打電話,要她快點趕過來麵授技藝。小秘書開著車已經在路上了,接到李斌的電話一個勁的說:“我就到了,就到了。”李斌關了電話,專心等候他的到來。果不其然,不一會,小秘書也就如約而至了。她興衝衝的推開門,急促的說:“究竟什麼事啊,還在路上就催個不停。”李斌嚴肅認真的示意她坐下,然後緩緩的說:“我決定派大強去北京協調大強的工作。你去安排一下,訂一張明天去北京的火車票,然後再給他一些錢。”李斌抽出一薄薄的信封遞了過去。小秘書無疑有些失落,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她接過裝錢的信封就要離開,又被李斌叫住了。李斌說:“你這麼急幹什麼,我還沒說完呢!”小秘書回過身停了下來。李斌問:“你是不是不高興啊!”小秘書嚕了嚕嘴,心有不甘的說:“沒有。”小秘書的那麼點小心思怎麼能逃過李斌的眼睛,但他也沒有就此點破,搞得她下不了台。李斌說:“等那邊有眉目了,我陪你一塊過去。”小秘書根本無心戀戰,隻想快點去辦李斌交付的事。她說:“我知道了。”然後匆匆走了出去。望著她的背影,李斌狠狠的說:“跟我玩,你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