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怎麼敢!”嚴梨踉蹌幾步睜大了眼睛,吃疼地叫喚著。“服務生,服務生!”

“我為什麼不敢,你可以打我,我就不能打你嗎?這個世界是講究公平,嚴小姐,忍氣吞聲不是我的作為。”一個被人盲目寵壞的女人,總是禁不起別人的輕視,該怪誰,怪她嚴梨自己,還是那個教育她的人?黎兒望著嚴梨,冷冷的目光一瞬不瞬。

跌坐在地上,氣憤十足的嚴梨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看著黎兒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仿佛將她看透,頭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變得矮小了,這個女人……像是她的克星,而她最自豪的東西似乎永遠都在她簡黎兒麵前顯得如此窩囊!憑什麼,憑什麼!她恨透自己,恨透了這個顯得如此恣意卻不容忽視的女人!

一會兒,服務生趕緊到了他們身邊,他早就發覺這裏不對勁了,不隻他們員工,連客人都頻頻側目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

“小姐,小姐,請問你需要什麼服務?”他輕輕扶起嚴梨,抬頭看向那個挺立冷然的女子,心裏不免暗暗思忖:這如此混亂的局麵,她似乎不為所動,即使自己是當局者也不慌不亂,那樣的倨傲,讓人移不開視線。

瞄到服務生的不專心,嚴梨冷哼一聲,“看到沒,狐狸精就是這樣勾人的!先生,你可別看錯人!”她捂著一側的臉頰,怒瞪著眼睛。

“我,我……”那服務生有些茫然。

“別管她,可惜的是,你沒這個本事,嚴大小姐,你的火候不夠。”冷冷地出聲,黎兒拿起包,“如果你還嫌出得醜還不夠的話,你可以繼續坐著,恕我不陪。”環視四周,坦蕩地對上所有好奇人的目光,反而是那些不好意思的觀眾瞥回了視線,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轉身,踩著不快不慢的步子,黎兒神情複雜地走離座位。

“簡黎兒——我不會離婚,我絕不會離婚!風家夫人這個位子我絕對不會讓給你,絕不!你死了心吧!我不會輸給你,不會!我告訴……”

後頭傳來嚴梨不甘示弱的叫喚聲,尖聲得刺耳。

隨便你……她冷冷地挑起眉頭,走出餐廳。

一陣風吹來,刺激了她臉上的痛覺,她一皺眉,不置一詞。

一場鬧劇,姐妹倆?!真是可笑……

麻木地坐上出租車,回到公寓,打開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就被圈在一個結實熟悉的懷抱中。

“回來了……怎麼樣?黎兒……”低沉渾厚的聲音從她上頭傳來,她依舊不置一詞,沒有聲響。

發現了她異樣,風軒低下頭,勾起她的小巧的下巴,突然手一顫。

“怎麼……”他低低出聲,突然震驚地揚起聲音,“該死!這個女人……她怎麼敢!她竟然敢!怎麼樣,疼嗎?黎兒!”他審視著她臉上一側的紅印,輕柔地磨蹭。

他問她痛嗎?疼嗎?黎兒淡淡一笑,臉色冰冷,然後搖搖頭。

“不痛!?這怎麼可能,你當我看不見嗎?!還是你打算騙我!我不該讓你去的,我……”

“不痛,我不知道……”

模模糊糊的語言,讓風軒一陣悵然。

他抵著她的額頭,想要清楚聽見她的聲音。“什麼?黎兒,你說什麼?”

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臉頰,有些措然,她輕輕的聲音像是隨時會被風消逝一般,“痛……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不怕痛……”痛慣了,怎麼會怕,怎麼會知道,比起內心的無依累累的疤痕,這算得了什麼?

比起小時候對親情的懵懂,到年少明白失去最最信賴的親人的滋味,還有被拋棄的背叛感,這……又算得了什麼?

她心裏如冰不肯融化的劍刃刺傷的地方,才有她真正不肯消磨的痛楚,不敢愛,不敢恨,連說痛也不敢……

不敢……怕是怕久違的淚水,再次襲擊她經過太多太多時間建築的堡壘,看似牢固,卻不堪一擊。

淚水的重量,她竟然會那樣……擔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