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該管的!”他轉身試要離去,卻被她一把拉住,“你在逃避什麼?想逃到哪裏去?”皇上被她的質問惹怒,一把重重的甩開了她,劈哩啪啦的一聲花架上的瓷器全被撞倒在地,跌倒在地的傅姍然倔強的站了起來,堵住皇上將要離去的房門,門被緊緊的扣住,房外陳德及遠心拍門叫喊亦無用,傅姍然質問的目光絲毫沒因外麵的威脅而收縮。
“你逃不掉的,他們在你的心裏,他們已經住紮在了你的心裏不是嗎?你閉上眼睛他們就在黑暗裏看著你,你睡著後他們就在夢裏看著你,你逃得掉嗎?他們與你是一樣的骨肉,你看著他們這樣死去,你就真的不難過麼?你的回憶裏看見他們的時候也會想逃跑嗎?”
“別在說了,給朕閉嘴,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殺了你!”皇上從腰間抽出軟劍,劍間直指傅姍然的胸膛,“信,你可以殺了我,因為你擁有這個權利,這不就是你殺死自己兄弟,毒死自己愛人,害死自己孩子而換來的權利麼?你看看你的手,你的手上紅紅的滿滿的都是他們的血,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一句句深深的紮進李允的心,手中的劍無力的滑落在地,驚慌的李允連連後退,這些藏在心裏的事實,不正像她所說的那樣麼閉上眼出來在黑暗裏,睡著覺出現在夢裏。“告訴我那些都是真的,對不對?那些都是你都做過的,是不是?”傅姍然蹲下緊緊的追問著他,李允兩眼直直的看著她,是的那些都是他做的,他做了“我親眼看見他們倒在我的麵前,離去時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終於敢麵對這些,承認那些由他造成的傷痛。“可是那些不是你能選擇的對嗎?”傅姍然伸手緊緊的抱住他,將他擁在懷裏,“你想活著,想活著就得付出,這個選擇是他們幫你做了對嗎?因為他們知道活著可能比死還要痛苦。所以你不需要自責,不需要難過,更不需要痛苦。因為活著的人不比死的人舒服,活著才有痛苦,才需要麵對。他們會在黑暗裏看著你,是因為你忘記不了過去的美好,你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了自己的身上,可那不是你的錯知道嗎,那是曆史進程中必經的環結,沒有選擇,即使不是你,也會有別人。”李允在姍然的懷裏靜靜的沉默,心中的痛一一被她挖掘出來,“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所以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傅姍然似乎從未聽過如此絕望的聲音,而這個聲音似乎那麼熟悉,曾經的奇玉不也是這樣麼,多麼希望用死來了結一切。你可以尋死,可是我會拚了命,拚了命的救你,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救不了你,我會送你去天國,去最美麗的天國。奇玉想對他說,可是沒有。
午夜的更聲響起,回榔處李允望著天上的月亮,靜靜的敘述著他所經曆的這些人生。傅姍然默默的聽著。當年的陳妃,現在的皇太後對權利的渴望,一一鑄就了今日的皇上李允。善良的李允就這樣被母親一步步逼上了皇位。但是傅姍然知道他是個好皇帝,否則他不會失眠,他不是因害怕,恐懼而失眠,是因為內疚,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母親而自責。看著他在安樂椅上靜靜的入睡,陳德悄悄的喚了姍然到回榔處,“差人這是怎麼回事?可嚇死奴家了”
“公公還記得奴婢的話麼?心病,藥所不能致,皇上心中的愧疚,自責使他一直處在困惑中。憂鬱,失眠,長期以往會精神恍惚,心血穩亂致疲勞致死。”讓奇玉再次說出這樣的診斷,無疑是在傷口灑鹽,奇山被診斷出來的時候,她就無法接受這些。當聽到這樣的話時陳德當即喝哧姍然:“差人太膽大了,怎可憑一些診斷胡說!”“公公可曾想過,哪個太醫敢早早下此結論,公公難道沒發現麼,皇上先後中毒七次,毒性一次比一次強,在這密密的宮殿裏誰能讓他一次次服下毒藥?”傅姍然的話驚住了陳德,誰能?誰能?宮中樣樣皆是細細查探過的,“公公,難道還不明白麼?要皇上命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陳德聽完兩腿發軟,細細想來傅姍然說得一點沒錯,跟隨皇上多年,對那些做過的事,當然是了如指掌,但卻沒能細細的體會他,他內心的痛苦。現在傅姍然找出了不眠的病根,隻要對症下藥,總是能見好的,陳德對此非常有信心。做為宮裏的老人兒,見過多少人,卻對這個剛進宮的小丫頭信心十足。
次日早朝後,皇太後傳了皇上與皇後去極樂宮。太後知道皇上和皇後有名無實,兩人之間相敬如賓。所以總盼著他們能像真正夫妻一樣,這是她鑄下的錯,她不能怪皇上也不能怪皇後,雖然背負著皇權,但總歸是柔情的女子,心裏也總有軟弱的地方。皇上對太後一向是言必聽,隻是從不與太後有過多的言語,沒有母子的情份,隻有君與臣的身份。可是母親,不管怎樣她都能丟下顏麵去麵對他,迎盒他,保護他。依然是幾句表裏不一的閑話。少頃嫻妃領著些許妃子內侍來給太後請安,寬敞的寢殿內坐滿了各色漂亮的女人,濃妝墜飾下,奇玉看見的或許不隻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