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距離十年還差那麼幾天,丁峰就來了。
山,還是那座山,屹立千萬年,高聳入雲;河,還是那條河,流淌千萬年,奔騰前行;樹,還是那顆樹,樹已經長高,枝繁葉茂,黃花壓滿枝頭;他要找的人,還是那個人,到底還在不在,能不能來呢?
古道,西風席卷而來,吹拂著那高大的金桂,吹拂著滿山的楓林,吹拂著那一河秋水。他從秋風中來,騎著一匹瘦瘦的馬。馬,瘦骨嶙嶙,人風塵仆仆。
他一定要來,他不得不來。哪怕是紫禁之巔的約定,萬眾翹首以待,也不能阻止他前來。
江湖傳言:天門山魚掌門的獨子魚小江死於毒藥之下,殺死魚小江的,就是他的未婚妻,那是個妖豔的女人,眉心有一顆朱砂痣,有一個好聽的外號,叫做叮當,外號的來曆有人說是因為她的笑聲非常清脆,如鈴鐺發出的叮當聲;也有人說是因為她太美,男人看到了她,發出吞口水的聲音;但是,丁峰懷疑,這本來就是她的名字。
所以,他不得不來。
他來了,騎著他的馬,帶著他的劍。
他心情緊張,他害怕自己片刻的停留,會讓自己終身後悔。讓他後悔的事情,他已經做得太多太多了,這一次,他不能再讓自己後悔。
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到了一邊,隻為了這十年前的約會。雖然他沒有把握,與他約會的人是否已經忘記了與自己的約定。
無邊落葉蕭蕭下,不盡大江滾滾流。
秋風起,西風蕭殺。滿山的楓林紅了,一片片在風中飄落,像血。這注定是流血的日子,這注定是流血的日子,雖然陽光灼灼,但是秋風暗暗的送來寒意。
桂花樹已經長大了,但是,桂花樹下,並沒有人在等他。
這一片依舊荒涼,對麵那高高的天門山上,卻立起了宮殿,開了山門。
“丁峰前來拜見魚掌門,希望討教一下魚掌門的八卦遊魂掌。”他站在山門前,驕傲的挺起胸膛,大聲的對著山門中吆喝著。
山內,沒有動靜。
“丁峰前來拜山!”他繼續大聲的對著裏麵吆喝。
“回去吧!”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裏麵響了起來,“掌門人家有喪事,同道一概不見!”
“無論他心情有多麼的不好,我來了,都必須得見。”丁峰說。
“為什麼?”裏麵的人說。
“因為我是丁峰。”
“丁峰?”裏麵的人說,“那個丁峰?掌門人和你不熟,掌門人熟悉的朋友,我都認識。他熟悉的人中,沒有丁峰這號人。”
“告訴雨掌門,我是丁峰,甲乙丙丁的丁,山峰的峰,”年輕人笑了,笑得非常的燦爛,“我很有名,你們掌門人一定知道我是誰!”
年輕人笑容可掬,像一個王侯一樣的驕傲,那一身沾滿灰塵破爛衣服,以及哪一張邋遢的臉,仿佛都沒有影響他的自信。
門開了。
兩隻惡狗搶先出來,對著這個年輕人狂吠。接著跟了出來一個老人,很老的老人。
年輕人笑了,笑的比天上的陽光更加燦爛。他沒有理會那撲過來的惡狗,對著老人露出了他那兩排潔白的牙齒。
兩隻惡狗突然定住了身體,倒在地上,屎尿拉了一地,不停的在地上發抖。惡狗的膽都嚇破了——這狗是特意培養出來的惡狗,據說連老虎什麼都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