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易道:“我看著你的光頭再除以五更精確些。”
“嗨,我說貧乳妹,我……”
又是“轟”的一聲,易將腳從牆洞裏拔出來,對我笑道:“那就出發吧,嗬嗬嗬嗬。”
她率先打開門走出去,而我則對著牆洞雙手合十禱告了一下,推著葉出門了。
隔壁,房主人看著牆洞,又看著血肉模糊的羅意威,尖叫道:“Where are you ing?!”
葉演出地點是一座孤兒院,圍牆上爬滿了粉紅色的花朵。我停下來駐足觀察了一會花牆,因為覺得有必要在此悼念一下已亡的戰友。
故事很簡單:他在出發前告訴女友,自己在小院的花牆裏寫下了對她最深摯的話,等到冬天花謝你就會看見。
他的女友滿懷期待的等待,強忍了一次次撥開花叢的衝動,結果冬天後,等到的隻是戰友的陣亡消息,與枯幹藤蔓中,隱不住的“對不起”。
粉紅色的花朵依舊無知的搖晃,被風順過的綠葉如波浪般泛起一道道亮綠,歡聲笑語越過花牆,甩在路邊,被過往的耳朵撿起。
歡樂,真的是用生命為代價的嗎?
我低頭看著葉,一線黑發牽絆著她的唇角,合上雙眼的,注定是悲哀又幸福的人。
“如果你醒來,會是什麼樣呢?”我對著她說。
回答我的,是柔柔的輕風,暖暖的花香,安逸的呼吸。
沒有了記者,事件理所當然變得有趣,易的承諾兌現,我站在角落看著她唱歌。
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所有人目光都牢牢的栓在易的身上,仿佛她身上有無數的掛鉤般。
那是什麼,燙了卷發的刺蝟。我牽扯了唇角,一個人的快樂。
易的歌聲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感覺上與上回不同。上回是一種琉璃般的亮紅色,是足以空靈到覆蓋整個天空,並對我說風也是粉紅的。
而現在則是一種柔和的純白色,像是棉被枕頭一樣的,安寧,溫暖,沒有任何企圖改變常識性的東西。
我每一次都想將指頭插進她的歌聲裏,想撫順長發一樣輕輕梳理。
我承認每到這時我的私語膨脹的難以抑製。
易看到我,就對著我唱,我不自然的躲開她的目光,最後對著易的方向,低著頭。這大概是我還未習慣與別人對視,而又總喜歡打量別人,羅意威告訴我:你與我不同,你這樣做隻會更顯曖昧。
我隻是害怕而已,害怕什麼就不曉得了。
“是不是有些後悔,沒好好珍惜我為你一個人開的演唱會?”
半圓形天台上,易在我旁邊坐下來。
“孩子們怎麼辦?不用陪了嗎?”
“都去睡了,一個個晚安過去真是個浩大的工程。”
“那為什麼不選在白天呢?”我問道,這也是一直很奇怪的問題。
“傻瓜,你小時候有什麼聚會,一般也別難忘的都是在晚上吧,孩子總是對黑夜充滿興趣,難忘的事一定要發生在晚上才能盡善盡美,這就是小孩子的定律。”
我不禁莞爾,有些觸動。
“話說回來,倒是你,怎麼讓葉離你那麼遠。”她指了指安放在天台邊的葉。
“有什麼關係呢,這裏沒有其他人,這孩子也是需要一點私人空間的吧。”
易聽了一楞,笑了出來:“你這人,雖然不是第一次了,還是覺得挺新鮮的。”
“是嗎,蔬菜還是水果?”
“蔬菜!”
“我想也是。”我聳了聳肩,看著弦月,不那麼明亮,以為這,連花朵都變得跟碳塊似的。
“問你一個問題。”我指著月亮說:“你有過像她那樣的傷嗎?”
“肯定有過。”易說:“不過不太記得,但怎麼會沒有呢,要不然也太無聊了點。”
我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那麼你呢?嗬嗬,怕是比我多得多了。”她笑道。
“我可清晰明朗,分門別類,逐條記著,畢竟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
“可是……你也曾有過拋棄的時候吧。”
“不可能。”我說:“我並不會那樣做,事實也找不到那樣做的理由,那麼做與丟棄半截生命有何區別。”
“真的?”
“肯定。”
易啟齒一笑,露出陷阱般的酒窩,她“噔噔”唱到,拉開自己的衣袖,將皓腕抬到我麵前:“你看,證據哦。”
就像是從另一個時空看待過去,不,更準確的說是看自己的紀錄片一樣。我保持了好一段的沉默後才道出一個“哦”字。
我的手表,拋棄的手表。
秒針蒼建有利,精神矍鑠地走的哧哧有聲,哢嚓哢嚓,大口吞食時間的聲音,如同不受管教的,餓極了的野孩子。
“人贓俱獲了吧,看你還說得那麼大義凜然,果然男生都是些自以為事的家夥呢。”
我無言以對,惱怒,是的,我想我是惱怒了,惱羞成怒,可內心又有一些自嘲,對自己深深的厭惡。
這歸咎於,百分之九十九的思考,都不會對自身產生多大的影響。
該怎樣處理好這突如其來的一團複雜的情緒?我深歎了一口氣,辯解也隻會更令自己陷入絕境。
“是我不對。”我起身,而後進入屋內,離開,是的,隻有離開,虛偽者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哢嚓”一聲,門被關上了,淡黃色的光依舊從玻璃門上滲透到陽台。
我可以感受得到易的目光,很有氣勢的目光。讓我覺得自己走路時,擺動臀部都那麼變扭。我順著旋轉樓梯走下去,但隻是在半途就停了下來。
一旦犯下錯誤就隻會逃避。
不,不是的。
你又在撒謊,又是一次的虛偽了嗎?還是已養成習慣?
我靠在牆壁裏,望著水晶吊燈,開始蹙眉,自己被無聊的理智逼得進退兩難。
螺旋狀的石梯像是要錐破天空與大地,打開天堂與地獄的通道,要麼一躍而下,要麼騰空而起。
我則站在兩端左顧右盼。
牆壁的牆紙是古樸的花朵,米黃色的碎花,樓梯擦的光可鑒人,像質地不純的寶石。
這孤兒院是不是修的太奢華了些?
OK,走神了,重新回來,是天堂還是地獄?
孤兒院鏈接的天堂地獄?
Oh,mygod,求求你不要在孤兒院上糾結了,行不行?有人跳出來向我大喊。
是嗎?抱歉,我是說……我該去哪?
既然你總是選擇理性,那不是應該回去了嗎?從理性上失敗,再從理性上爬起,等哪一天野性回歸時,再去考慮吧……
也對,我心裏的怒氣消了大半。盡管是莫名其妙的,我垂著頭開始往上走。天堂?也不全是,上下之分是別人定義的吧,何不試著自己去定義?
那好,我選左右。
我透過玻璃門,望著暴露在光芒之中,易的纖弱背影,有些擔心她會被曬傷。
我想是哪裏搞錯了,任何男人都想接近的女子,為何我一再而再的主動推辭。若是以怕麻煩為由,那麼也太過勉強了吧。
歸根結底你的本質就是虛偽。
好吧。我歎了口氣,那就是吧。我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我打開了門,她從對月亮的凝望中回過頭來看我,有一絲的茫然。
沒有目光的對應,盡管我抬著頭,我指了指易說:“擔心她,回來看看。”
“那是……”她說。然後繼續坐在台階上仰望月亮。
在暗銀色,與亮黃色的交織中,她抱著膝蓋,我從她的身邊走向葉。
“國靖,我想告訴你。”她開口道,我駐足。
“在這一成不變的生活中,我曾不斷的受傷,以傷痛來告訴自己,自己還在前進。”
我默然,有點共鳴的感覺縈畔在心間。
“明白嗎?”她道,我聽到衣服之撕磨的細微聲響,我猜想她直起了身子。
“算了,明白又怎樣呢,又改變不了什麼。隻是……我一廂情願的認為與不明白之間的界限不是無知,而是執著吧。”
腳步聲,而後關門的聲音。玻璃折射的燈光在我腳尖處劃過一道弧線。
我突然發現,其實易,並沒有我直觀上的那麼堅強。
“你就跟她說這些?”羅意威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
“轟”的一聲,羅意威麵部木納的給了我一拳,我向後撩飛,腦袋向下的被掛到了牆上。
“痛快!”羅意威哈哈笑道。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從地上爬起,捏著拳頭道:“我將讓你痛——快一輩子。”
“你是說不能在一個女人麵前談論另一個女人?”我摸著下巴道。
“廢話!更何況還是你離開在先,我說……等等?女人?你確定她不是處女了嗎?”
“啊?”我鬆開手,道:“女人不行嗎?那就女孩吧,喂,現在沒必要分得那麼細吧。”
“我是無所謂啦。”羅意威一下子躺倒在沙發上:“隻是依你的執著的個性,什麼來著,精神上的潔癖?我說國靖,你會選擇什麼樣的女孩呢?”
我沉吟了一陣,開口道:“我想我會愛上用白色床單的女孩吧。”
羅意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葉,我有些尷尬的道:“當然,相處的時間長久也很重要。”
“算了,言歸正傳,國靖,你不是有一個有胸襟的男人。”
“我想胸襟和你的胸肌沒有多大關係吧,麻煩你把衣服穿上行嗎?”
脫到一半的羅意威這是向下一看,很下作的捂著臉頰尖叫道:“呀~討厭啦,國靖,你在幹嘛,人家換衣服你就不懂回避一下嗎?”
“嗬嗬嗬嗬嗬”我幹笑著拔出軍刀:“那就人鬼相隔式的回避吧。”
“所以說。”羅意威抬了抬眼鏡道:“首先你不應該扭頭就走的。男人再怎麼有個性也不能先甩下女的吧。”
“可是當時我的境況很尷尬,自己犯錯了嘛……你從哪找來的眼鏡?”
“那種小事不用在意。男人犯錯是很正常的,一般呢你可以選擇兩條路。”
“兩條,那麼多?”我驚愕。
“一條就是不知廉恥的承認,一副我錯了你還不是選擇我的光榮神態,還有一條就是厚著臉皮死不承認,打著哈哈就過去,裝瘋賣傻,見風使舵,一句話,我無恥你還不是喜歡我這個調調。”
“如果你有空研究這些廢話和絕路,不如去切腹淨化世界吧。”
“叮咚……”
“你的小情人來興師問罪了。”羅意威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嘴臉。
“別亂講。”我起身道:“當心她聽到直接把你滅口了。”
“哇哈哈哈,那麼我們就來看看到底誰被滅口吧。”
羅意威一躍而起,並趕在我的前頭一把拉開大門:“喂,貧乳妹,找老公來了?”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側開身子,讓好一條羅意威呆會的飛行軌道。
“貧乳?”她說。
羅意威轉頭對著我說:“喂,國靖,聽到了嗎?她承認了!”
“抱歉,我的真的是太小了嗎?”
條件反射的一個激靈,羅意威忽然露出驚嚇的表情,略顯僵硬的回過頭。
門口站立的少女穿著淺藍色的印花長裙,映襯著她高挑的身材,長發紮成辯發垂在胸前,此刻這位知性美女在很認真的環胸抱著看自己是不是貧乳。
“準……準將?”我驚愕道。
索菲婭,戰略指揮官,軍銜:準將。
“嗬!將軍閣下!”羅意威立刻側開身子,立正行禮,而我也急忙行禮。
“啊,不用這麼多禮,隻是過來看看你們。”索菲婭終於從自己的胸部上“掙脫”出來道:“林國靖中尉,羅意威上校,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將軍閣下。”我和羅意威一起說道。
“哢嚓”一聲,索菲婭拉開汽水,喝了一口,長長地舒了口氣。
“唉——,好舒服,果然炎熱的午後一罐冰鎮的汽水最棒了。”她微笑的道:“對了,你們兩個不用那麼拘謹,坐吧,站著幹什麼。”
“哈哈,哈哈”羅意威幹笑著拉著我坐下來,然後悄悄的用唇語對我說:“你說我會不會死?”
我在桌子下麵打著手勢:如果這樣的就會死,你剛入伍那會就死了,放心,你還能繼續禍害人間。
羅意威安心的做了一個OK的手勢。
“羅意威?你OK什麼?”索菲婭不解的問道。
“唔!”羅意威這是發現自己一得意忘形,竟將手勢露出了桌麵,而我則望向窗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
窗外,一隻烏鴉悠雅的飛過……
“林國靖中尉在埃及是意料之中,不過羅意威上校也在還真令人吃驚呢。”
“哈哈,哈哈。”羅意威摸著後腦勺幹笑,不過索菲婭繼續道:“不,你在這出現似乎也合乎常理,怎麼說呢,沒有突兀的感覺,男人的友誼真是奇妙。”
“對,對,友誼萬歲。”羅意威勾著我的脖子說。
請不要將孽緣混為一談,雖然我想這麼說,但不知為何望著索菲婭自己無法放鬆下來。我特地和羅意威拉開一段距離,以顯現出人與動物的差別。
“對了,林國靖中尉,剛剛羅意威上校……”
“不是說您,不是說您!”“不是說我吧?”
羅意威搶在前頭,幾乎同時回答了她的話,索菲婭微笑道:“是嗎?那麼,是林國靖中尉的女友嗎?”
羅意威這時用詢問的目光打量我,我立刻用眼神回道:等等,你看我做什麼?
我該不該說呢?他擔憂的挑了挑眼皮。
你神經病啊,你要說就說,關我屁事。我同事又眨了眨眼:但你要是敢瞎說試試!
“我說……你們的眼睛怎麼了嗎?”索菲婭疑惑道。
羅意威說:“呃,這幾天風沙太大,長針眼了。”
我說:“沒事,眼睛有些發癢。”
“哦,那麼我剛才的提問……”
“不是。”
“你猜對了!”
索菲婭茫然的望了望我們,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似乎無法選擇。
“羅意威!”我站起來怒道。
“總之就是這樣!將軍閣下我先走一步了,回見。”羅意威趕忙在我發飆之前溜之大吉。
“混蛋!我早晚會用M16把你打成馬蜂窩!”
“嗯嗯嗯,哈哈哈哈!”索菲婭忽然捧著肚子大笑。
“準將?”
“哈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很少看到您會有這麼大反應的表現呢。”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太好了,國靖有了羅意威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你交流。”
“那個家夥?有什麼好的。”我氣餒道。
“很有趣啊,記得你第一次跟著羅意威隊伍全殲敵人,我是怎麼說的麼?”
我搖搖頭。
“我說:羅意威你不是瘋了吧?誰知羅意威翻著眼搖著頭說:不是我瘋了,是七隊的那幫家夥瘋了!嗬嗬,當時就不知說什麼好了。”
“不,是準將戰術布置的好,我們才能繞道後麵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唉國靖,你……真的交到女朋友了?”
她說這句話時我感到臉上有些燥熱,就像是被母親問的感覺。
“還沒有。不過,算是交到一個朋友了吧。”我騷著臉頰說。
“接下來,換我保護你了。”
我想我是被這句話打敗的,被慣透了逆鱗。
“休息還好?”
“還行,像被這個世界重新撿回去一樣似的。”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那準將呢。也是休息嗎?一起好了。”
“下次吧,下次一定赴約。”她露出溫婉的笑容:“出任務來著。”
“要我歸隊嗎?隨時待命。”我站起來道。
“不不不。”她連忙搖著手說:“隻是一次調整,還沒確定會有衝突發生,再說你還在休息,我那樣做的話也太不厚道了吧。”
出於規則,我也不便詢問任務的內容,但是索菲婭準將還是透露了一些信息,我想這裏頭除了信任,應該還潛藏著某種期待的。
信息的內容歸納為在南部地區,偵察機偵察到一幢巨大建築物,洞口隱藏在沙層下,從拍攝到的照片來看,沙麵上似乎有人活動的痕跡。
“也許是沙盜的新基地吧,不過預測基地麵積大到令人警覺,所以我就先行來調查了。”
“您一個人?”
“不是不是,怎麼可能一個人,我可沒有什麼戰鬥力。”索菲婭笑著擺手:“埃及方麵會派人過來接應,不過我似乎沒有把時差計算進去,結果提前來了一天。”
“……”
“喵?”公主從臥室走出來,索菲婭眼前一亮,道:“國靖,看來我不得不對你重新評價了。”
“不,那是……情況有點複雜。”我尷尬的想解釋清楚,但思維快到混亂:“總之一言難盡,這孩子幫過我不少的忙。”
“哦?那得好好謝謝了。”
我抬頭看了看鍾,然後道:“準將,不如一起去吃個午飯吧。”
“好!”
“那走吧,我去叫一下羅意威。”
“哦……好。”
羅意威說要帶著準將去地道的埃及餐館,結果四處打聽,哪都可以冠以地道之名。
幹嘛非得在本地追求本地的地道呢,我驀地生出一股悲哀。
白熾的太陽看上去似乎很柔軟,但溫度可一點都不含糊,光線直來直去的僵硬。
人群景色就像曝光過多的影片,連陰影也能晃暈人的眼睛。幾個身著怪異的青年從我們麵前走過,低垂著頭不斷打量羅莉安。
在羅莉安感到難堪之時,我移步到她的麵前。
他們遠遠的衝我吹口哨,我淡然相對:如果我還為保護的是這群白癡而介懷的話,那就太嫩了些。
“他們沒有惡意的,我想。”羅莉安說。
“還是小心些好,準將。”
“NONONO,國靖,你應該說狼在吃飽之後也是對羊沒有惡意的,不是嗎?吐出一些自作聰明的話才是你的風格嘛。”羅意威搖頭晃腦道。
“嗬嗬,Hohn少校總是能看到我不了解的國靖呢。”
“那是,其實國靖這個人是很邪惡的,跟他相比我就是撒旦腿上的一根腿毛……”
“既汙穢又沒用,還有欠風度。”我接下去道,向前邁了兩步:“嗯?怎麼不走了?”
“不,那是……沒什麼。”羅莉安笑道,想去安慰羅意威,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羅意威正在一家飯店門口揮手。
“準將閣下,你說這埃及和夏威夷怎麼就相差這麼大呢?”
羅意威又按慣例要了一大堆的肉,記單的小姐一臉驚愕,反觀羅莉安,則一臉平靜。
那倒是,若整年的時間都與羅意威這一類食肉動物一起,或是見慣整卡車的肉食拖進軍營,這一點小場麵怎麼也驚訝不起來的吧。
“夏威夷很好嗎?一直想去度假來著。”羅莉安拖著腮幫一臉回憶道:“好像是念書的時候和家人去過一次,接下去就沒再去過了呢。”
我和羅意威有些走神,見慣了將數十名精英戰士呼之即來(?)喝之即去(?)的將軍,也難得露出少女的神態。
“我現在很羨慕在她人生中最美的時候能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羅意威“惡狠狠”的看著我說。
“如果你喜歡當神父,我會支持你的。以後另一個世界的和平也拜托你了,記得替我向海盜們問好。”
下午,羅莉安提出要去購物,我和羅意威當然不放心準將一個人在他國街頭亂晃,似乎每一個人本能的不信任他國的治安,即使自己國家的治安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差。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萬一準將除了什麼差失,我敢保證,當我歸隊的時候,絕對能欣賞到一場華麗的營變,雖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絕對會迎來超過三位數男人的刁難。
男人的蠻不講理比女人還可怕,因為他們不懂尺度,所以往往走向極端。
有羅意威這位大凶神在,我幾乎沒什麼出境機會。往往剛有一些男人想搭訕,就會被羅意威山般的體型給擋住,如果來者仍不死心,羅意威就會解開他那件花襯衫的紐扣,露出碩大的胸肌,如果來者依然悍不懼死的話,那麼羅意威就會使出堪比瞬殺的招數了。
“達令,別跑呀,你還沒給人家留下聯係方式呢。”
望著奪命狂奔的來訪者,羅意威又一次勝利的“哇哈哈哈”大笑起來。
“羅意威好像很高興。”不明所以的羅莉安也高興道。
“啊……啊。”我無語,茫然的點了點頭,不包含體語的含意。
我凝視著建築物上那四方體的時鍾,剛過五點,太陽在它的菱角上,邊緣鍍上一層絳紫色,有一種嫵媚的氣息。
羅莉安跟我們回到酒店,隨便吃了一些,跟著回到我的房間。我趁這段時間看了一下葉,又給公主準備晚餐。
我從臥室出來後,羅莉安說:“為什麼不買些貓糧呢,中午就看你折騰了好一陣子。”
像是被扔進強光的屋子中,我有一陣的失神,隨便道:“不曉得,好像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望著吃的正歡的公主,蜷縮身體,小心翼翼,用著近乎虔國靖的姿態對待食物,那份喜悅我似乎能感同身受。
我明白了,我道:“雖然難以相信,可我和她相處的越久,就越無法將她當作貓來對待了。”
羅莉安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吃相依就優雅的公主。
羅意威不時看著鍾,坐立不安。
他那躁動的身體讓我聯想到發情期的蛇,並為此感到不祥。
“羅意威中校?羅意威中校?”
“啊!啊!將軍閣下,有事嗎?”
“不,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約會,不要緊的,請去吧。”
“不,不是,隻是……”
“你所想的人今天不會出現了。”我說,我指的是易。
“憑什麼?!”羅意威惱火的站起來,然後又訕訕的笑道:“呃,我是說真是不幸……呃,幸運?算了,當我發瘋吧。”
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時過九點。
羅莉安忽然起身,打開剛剛購買的睡衣,道:“我今晚就睡林國靖中尉這邊吧。”
恍若滾雷從雲層上方掠過,閃電所特有的表現效果完美的渲染了我與羅意威呆若木雞的形象。
“可以嗎?”她抱著睡衣小心的問道。
“不,沒什麼……不可以。”我點了點頭,從驚嚇中回神:“也好,若準將一個人在我們也不放心,還是在你身邊保護好了。”
國靖!原來你是這種人!羅意威雖然很想這樣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但他還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更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抗議。
“將軍閣下,您還是睡到我的房間吧。我們晚上可以一起看星星,數月亮……”
他已不知所言……
“記得,我就在隔壁,一有什麼危險就立刻敲牆,我會把耳朵貼在牆上一晚上待命的。”羅意威臨出門時這樣說。
“是嗎?非常感謝,不過我想有林國靖中尉在應該不會有問題的。”羅莉安向我投來信任的目光。
指針慢慢滑到十點,電視裏無聊的節目終歸是蓋不住時間流逝的巨大聲響。
“相較而言還是更相信國靖一些。”羅莉安抱著膝蓋說:“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少校。”
我望向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別介意。”她笑道:“其實我還是挺膽小的。選擇相對木納一點的國靖,你。我是不是太狡猾了。”
“我不會那麼想,準將。”
“你啊。”她歎了一口氣:“也正是因為對我這麼嚴謹,才讓我放心。說實話,羅意威雖然對我也很尊敬,可有時我還挺怕他的。”
“羅意威他還是挺善良的,也會給老奶奶讓座,隻是有時太古怪了些而已。”我道。
“國靖,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狡猾,太惹人厭了?”她忽然拋出這個青黃不接的問題,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說到:“若是需要,我倒不這麼認為。因為我們是戰友,上下屬的關係吧,沒有考慮過這個詞彙。狡猾我也隻會認為那是經驗與才智的完美結合,就一個士兵將領來說,狡猾必不可缺,也和勳章一樣榮耀。”
“你果然與眾不同。”她拍了拍臉頰,像是要提起精神:“這樣舒服多了,謝謝。”
“不客氣,準將。”
“那我睡了,國靖,麻煩你今晚睡沙發嘍。”
“是的。”我立刻行了一個軍禮,惹得羅莉安咯咯直笑。
等羅莉安進去洗漱間,我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臥室就隻有一間,葉已經躺在裏麵,雖然床是夠大,但如何向準將解釋呢。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我突然想到莎士比亞的一句話。
情況有些大條。
我開始不安的幻想最壞的結果,也許是想象力枯竭,最壞的結果在我看來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