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事件(3 / 3)

周章滕也被他的所說弄得心裏直發毛,“你沒跟別人說吧?”

“沒,這種事不好說到校長耳朵裏,再說傳出去對學生和學校都不好,我就跟你說了的。”

周章滕心想這小子別看平時咋咋呼呼的,對於這件事的考慮還算周全,便安慰他道:“那好,暫時誰也別說了,先打聽一下情況搞清楚再說吧。”

“有啥好搞清楚的?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現在就清楚的很,百分之百是遇到鬼了。”張舟察不容置疑地說。

“你不是說去年的那兩個新來的老師,後來先後離開了,有很大可能也遇到這種事,我們看能不能打聽一下這方麵的情況。”周章滕若有所思地說。

“怎麼打聽?人都走了。”張舟察有點不耐煩了。

“你能不能冷靜點?他們不是找過你大伯看病嗎?或許你大伯知道一些情況。”

“嗯,好,我們中午找他問一下。”張舟察點點頭答道。

中午兩個人很快吃完飯邊一起趕到衛生院,張醫生也剛吃完正捧著茶杯在喝茶,見到張舟察風風火火地闖進來,邊問道:“你小子,來這兒幹啥?”

“大伯,出事啦!”張舟察還沒等坐下就說。

“出啥事情啊?”張醫生聽他一說立馬緊張起來。

“您千萬別急,沒啥事情,就是有些事情要請教你一下。”周章滕插話說道。張舟察這才把周章滕介紹給張醫生。

“快說,什麼事情?你這孩子,一說話就把人嚇一跳。”張醫生一手指著張舟察說。

張舟察把自己早上說給周章滕的話再跟張醫生複述了一遍。張醫生聽後陷入了沉思,好大一會才說:“這個事啊確實不同尋常,發生了不止一次了。”

“是不是去年那兩個新來的老師就是被這東西嚇走掉的?”張舟察亟不可待地問道。

張醫生不急不慢地說:“嗯,是應該跟這個有關係。”

“您給說詳細點,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況?”周章滕也有點等不及了。

張醫生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

去年那兩個年輕人,和周章滕和張舟察的年紀差不多大,都是剛從學校畢業分配到學校來,一個姓方,一個姓石,家都是隔壁鄉的,平時就住學校,通常周末才回家,遇到不好的天氣周末有時也不回去。

剛開學兩三個月左右,小方接連來醫院好幾次,一開始說是頭痛,給開了點藥,後來提出讓給看看耳朵,眼睛什麼,當時是其他醫生給他看的,覺得都很正常沒啥不良症狀,隻是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加上氣色非常不好,就建議他找張醫生看看。

張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確實是身體比較虛弱,麵色焦慮,好像是睡眠不足導致,就問他晚上睡眠如何,他才支支吾吾地說是很多晚上都沒睡著,老覺得學校不太平,一到晚上十二點左右,就隱約地聽到四下傳來叫喊和哭泣聲,有一陣沒一陣的,非常恐怖。

他開始以為是自己幻聽或者是神經衰弱之類的毛病,剛來學校不久跟其他人還不是特別熟,加上這類事情不太好說,免不了遭別人笑話,所以一直都自己憋著。直到有一天夜裏,發現半夜有東西在撓自己的腳,嚇得他幾乎小便失禁,第二天就忍不住跟隔壁的小石說了這些事情。

那個小石老師平時睡覺特別沉,睡著了真就跟一塊石頭一樣,這真是沒白姓石。他倒是晚上沒聽到啥動靜,但聽小方這麼一說,也心裏有點瘮得慌,晚上睡覺便留意了,心裏一想著事情,覺就睡得不踏實了,一天夜裏睡得迷迷瞪瞪就覺得腳頭有個什麼東西,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自己的腳,每次觸碰都覺得冰涼冰涼,想到小肖跟他說的情況,嚇得渾身在被子裏直哆嗦,光顧著害怕也不知道那個東西什麼時候才走的。

倆人實在受不了了,天一黑心裏就發慌,晚上都不敢睡覺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方就讓小石幹脆把被子搬到自己房間裏和自己一起睡,雖然兩個男人睡一張床有點怪怪的,但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再說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畢竟要命比要臉來得重要。這樣一來,果然太平不少,午夜幽靈再也沒出現了,可好景不長,又一件事情徹底讓他倆崩潰了。

那天晚上,農曆大概十五六號左右,白天天氣晴好,晚上一輪圓月當空照,月似銀盤皎潔明亮,把窗外的樹木照得樹影婆娑。兩個人受這美麗月色感染,興致都不錯,就一起聊天聊到很晚才睡。小石躺下不久就打起呼嚕了,小方聽著小石的鼾聲如雷,要是以前自己可難以忍受,可現在不但不討厭,反而覺得特別踏實,不多一會,便也進入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小方迷迷糊糊地聽到窗戶上好像有什麼動靜,哢噠哢嗒地像是什麼東西在敲打著玻璃窗,或是風刮得玻璃搖晃發出的響聲。小方抬眼朝窗戶看去,似乎有一個黑影樣的東西落在窗戶上,小方是近視眼,摘了眼鏡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加上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沒完全清醒,更是看不真切,等從枕邊摸出眼鏡戴上,再朝窗戶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一個黑影緊貼在窗戶玻璃上,像一隻巨大的蝙蝠吸附在窗戶上,不知道是用什麼部位在輕輕叩打窗戶的玻璃,發出哢噠哢嗒的聲響,其實聲音細小,但此時小方覺得每一次拍打就好像拍打在自己的心髒上,心髒砰砰地像要從身體跳出來,心房像要爆炸,在這種情形下,整個人都凝固住了,意識隻是單一地看著那個黑影,沒有任何反應了。盡管意識處於失控的狀態,仍逐漸辨出窗戶上的黑影輪廓像是一個人正伸出腦袋雙手趴在窗戶上向裏窺探,瘦肖的輪廓像一個幽靈。小方的心跳的幅度再一次劇烈提升,但思維突然又開始運轉了,狠狠踹了小石一腳,小石被踹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叫了一聲:“怎麼啦?”窗戶上的黑影一下子消失了不見。

小方經過這一次驚嚇,病得很嚴重,在小石的陪同下來醫院住了幾天,張醫生給他開了幾副中藥調理,慢慢好了一些,就辭職走了。小石親眼目睹這一切,當讓也不敢再住校了,借住在附近一位其他老師家裏,把那個學期的課教完也沒有再來了。

周章滕和張舟察聽張醫生說完這些,不由得心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張舟察更是腦門直冒冷汗。

看來那兩個老師也跟周章滕一樣遇到過蛇鑽進被窩的事情,不過他們倆到最後也沒有搞清楚具體是什麼,肯定還堅信是鬧鬼了,周章滕暗暗為自己發現蛇的勇敢表現感到自豪,心想真理跟謬誤之間有時真得隻差一張紙的厚度。周章滕把自己遭遇蛇的情況跟張醫生說了一下,張醫生連連稱奇,說偶爾有這樣的情況還算正常,一直出現這樣的事情就有點奇怪了,當然奇怪的不是人,而是那個愛上別人床的蛇。不過,現在除了感歎世界無奇不有之外,也得不出其他的結論。

周章滕忽然想到一件事,邊衝張醫生問道:“陳校長以前真有一個女兒嗎?”

張醫生歎了口氣說:“唉,是有一個,不過很早就過世了,那個孩子真是苦命,太慘了。”

原來陳校長有一兒一女,大的是兒子小的是女兒,相差兩歲,本來一家人過得平平安安也就算是幸福家庭。可在女兒五歲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正值春夏之交,天氣已經比較暖和,中午的時候陳校長老婆趙姨帶著兒子去供銷社去買東西,供銷社離學校不是很遠,就把女兒留在家跟爸爸,陳校長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就躺床上午睡了,小姑娘不肯睡覺,就一個人在門口玩,學校挺大的院子,也不用擔心孩子走遠了,加上一會趙姨就該回來,所以就沒管她,任她自個玩。

陳校長家的廚房是在屋子外麵,孩子也不知是渴了還是咋的,跑廚房找水喝,不知怎麼的,把灶台上的開水瓶給打翻了,滾燙的開水從頭澆到孩子身上,把孩子燙得麵目全非,半個腦袋頭發都燙掉了,臉上燙花了,一隻手臂皮膚也燙成紅紅的。大人把孩子急忙送衛生院來了,衛生院那時的條件非常簡陋,也沒什麼針對性的藥品,隻是給孩子簡單用點藥膏處理一下,開了點消炎類的藥就讓他們把孩子帶回去了。後來陸續來醫院換了幾次藥,雖然燙傷還沒有好,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健康,也不知怎麼的聽說是因為燙傷一直都沒有徹底好轉,並發感染就死掉了。

周章滕追問了一句:“小孩是在醫院死的?”

“沒有,死在家裏。”張醫生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息:“這孩子也真是命薄啊!”

“有沒有醫生看過小孩死亡時的情形?”周章滕又問道。

張醫生搖搖頭:“沒有,按照我們當地的風俗,小孩夭折都不辦喪事,父母還不能親自安葬孩子,免得孩子依戀父母,不肯轉世投胎。通常是找來年長者幫忙,拿草席什麼的一裹,到山上隨便找個地方就埋了。”

張舟察指著周章滕說:“現在你相信了吧?我昨天晚上碰到的就是那個東西。”

周章滕知道張舟察說的那個東西指得是鬼魂,不過他此時已經沒有勇氣說這兩個字了。周章滕衝張醫生問道:“以前有人真得遇見過那個東西嗎?”

張醫生沉思了一會說:“是有一陣說得比較厲害,到底是不是有誰真得誰碰上了,我也不知道。”

這時張舟察接道:“肯定是真的啦,這不我就碰到了嗎?當時那個東西就在我頭頂上,離得很近,不可能看錯的。”

周章滕雖然不是十分同意他的觀點,可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推翻。眼下的情況是:以前那兩個老師小方小石遇到過,自己也隱約好像看到過,這次張舟察又看到了,這麼多人遭遇過,說明是有這樣一個東西存在學校,要麼是鬼要麼就是某種動物。不過正如張舟察所說,這後麵山上以前是有過一些猴子,狼,狐狸之類的動物,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基本可以排除動物的可能性。是不是鬼就無法排除了,真的隻有鬼知道了。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人,但想不出什麼人有這樣的動機做這樣的事情,雖然周章滕心裏認為有這個可能性,但還是沒有說出來。即便說出來估計也沒人相信,大概會認為自己看偵探小說看多了,要不就是給嚇傻了。

張醫生皺著眉頭說:“按說你們都是年輕人,受過高等教育,都是唯物主義者,不應該相信迷信,從醫生的角度來說,也是不相信鬼魂,但中醫是講究精、氣、神的,有些東西現在還說不清。你們倆還是盡量小心點,能不住校就不住校,有事別慌,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

張醫生自相矛盾的話跟沒說一樣,不過有事別慌,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這句總結性的話還是起到相當的鎮定作用。周章滕和張舟察告辭了張醫生。

剛走到院門口,許寄風推著自行車正進來,看到周章滕衝他一笑:“周老師!”

周章滕回答:“思徽,你好!好幾天沒見到你啦!”

許寄風心裏想,自己才兩天沒來上班而已,怎麼就好幾天了,不過仍紅著臉答道:“嗯,休息了兩天。”

兩人打完招呼就走開了。張舟察走了幾步還回過頭看許寄風的背影,一臉壞笑地對周章滕說:“啊呀,兄弟,這個花姑娘大大地漂亮啊!”

周章滕給了他一拳,說道:“你小子,看你那一副淫蕩表情就是大大的色鬼!”

一聽到鬼字,張舟察立馬就老實不少,收起嬉皮笑臉一臉焦慮地說:“現在要怎麼辦呢?大哥!”

剛剛看到許寄風一臉如花的表情,此時周章滕心情豁然開朗,勇氣陡增,對張舟察說:“怕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鬼擋殺鬼,佛擋殺佛,小爺我還就不信邪!下次讓我遇到,我把它擒住,讓它給你賠禮道歉,磕頭認錯!”

張舟察聽完周章滕這一頓牛皮哄哄的自我安慰,譏笑著說:“好樣的!周道長,俺欣賞你!”

聽張舟察說稱呼他周道長,周章滕不樂意了:“什麼周道長,叫俺周大俠,俺還指望找個花姑娘共度此生呢!”

“好,好,大俠,周大俠!現在要咋辦?我晚上可不敢住學校了。”張舟察雙手抱拳說。

“行啊,你回去吧!晚上我剛好跟胡若山切磋下球技。”

一說到胡若山,張舟察就有點犯愁了,這要是天天都回家,就失去了寶貴的機會啊,可要住校這心裏真是一陣發寒。

周章滕知道說中了張舟察的痛癢之處,看他犯愁的樣子心裏暗爽,問道:“你家有獵槍嗎?”

“獵槍?我家沒有,不過我倒是可以借到。”

“那就這樣,你回去借把獵槍來,放在房間,保證誰也不敢惹你了。”

張舟察聽周章滕這樣一說,覺得不無道理,當天晚上回家就找人借了把獵槍。所謂的獵槍就是鋼珠槍,打出的子彈是鋼珠,一打就是一大片,農村有一些人家有,農閑時打打鳥,野兔什麼的。他不但背了把獵槍回來,還拿一把寶劍,說是他爺爺早些年在某個山廟裏求來的鎮宅辟邪的,他是要送給胡若山掛房間鎮邪。

周章滕對他說:“你要是告訴了胡若山學校有鬼,你說她以後還敢住校嗎?”

張舟察被他這麼一說,愣在那裏,摸著腦殼說:“還真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張舟察有點左右為難,不送吧,擔心胡若山遇到什麼危險,送吧,又怕嚇得她以後都不敢住學校了。

周章滕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覺得好笑,說道:“放心吧,她來這麼久了,沒遇到就說明沒什麼問題。可能她的房間就在教學樓那裏,那樓上有燈,那東西不敢接近吧,同樣住她隔壁的劉老師和泛白不也沒事嗎。”話剛說完周章滕就意識自己說錯了,泛白不是出事了嗎?

好在張舟察沒有計較,認為不無道理,對周章滕說:“本來寶劍就準備送給你的,後來才想到人家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先女士優先吧,現在聽你說的有一定道理,拿去吧,現在歸你了。”

周章滕心想你還不如不解釋,不過還是接過他的寶劍,放到自己的枕頭下。

不知道是不是新引進的武器起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張舟察勇氣倍增,精神好了很多,但是每次晚上去廁所時還是叫上周章滕一起去。

胡若山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晚上也不願和張舟察打乒乓球,一個人在房間裏彈鋼琴,也不知道是什麼曲調,反正周章滕和張舟察也聽不出來,就覺得節奏不夠歡快,聽了沒有愉悅的感覺,反而覺得吵得慌。張舟察見她不愛搭理自己,忍不住把自己遇鬼的事情給她講了,本來認為她會嚇得花容失色,對自己產生依偎之情,想不到卻遭到胡若山一頓數落,說他不要在她麵前耍什麼雕蟲小技,完全不相信張舟察的所說,張舟察被她數落得啞口無言。

張舟察心情也由此相當鬱悶,就跑到周章滕房裏聊天,周章滕幾次去劉老師家業沒見著許寄風,也沒找到啥借口去醫院看看,覺得心裏也不暢快,啥事也不想幹,就任由張舟察在房間裏天南海北地吹牛。

張舟察說了半天看周章滕一副對他所說嗤之以鼻的樣子,就想著刺激他一下,說道:“周大俠,你不是說要把那個東西給收了嗎?怎麼這幾天沒啥動靜,該不是晚上做夢去抓鬼了吧?”

周章滕知道他是故意刺激自己,不為所動,故意說道:“本大俠已經發出江湖追殺令,如果再來侵犯擾民,我一定不會放過它的。”

“能不能不吹牛?踏踏實實做點有益於集體有益於人民的事情。”張舟察揶揄道。

周章滕給他這麼一說,麵子上真有點掛不住,確實自己是在吹牛,隻不過為自己壯膽而已,對於解決問題一點實質性的幫助都沒有,自己的心裏那根弦還是綳得緊緊地,這樣長期下去恐怕遲早也要得憂鬱症的。

這樣一想忽然又了主意:“這樣,我們來個空城計,看看學校到底有什麼名堂?”

張舟察笑出聲來:“還空城計呢?幹嘛不使美人計?我看我還是使第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

周章滕看張舟察一點都不嚴肅就指著他說:“你不相信就拉倒,別以為就你能回家,我告訴你我有個房下姑姑家就在學校附近,不超過兩裏地,比你家近多了,家裏房子有得是,我可以住她們家去。眼看這天氣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我看你要不要每天都回去。行,我看就這麼辦,我也用不著提心吊膽了。”

張舟察心裏嘀咕,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姑姑啊,但看他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萬一真要有那麼回事,自己可就慘了,連忙說道:“你急什麼啊?我的意思說你得說清楚怎麼個空城計。我不是一直都立場鮮明,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背後支持你嗎?”

周章滕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倆都在學校住校時,好像還沒有什麼特別情況,遇到的都是我們倆有一個不在的時候,我想看看如果我們倆同時都不在,是否那個東西會更容易出來活動呢。所以假裝我們都回家了,然後再悄悄潛回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蹤跡。”

張舟察感覺這個方案就像做遊戲一樣,有點冒險的刺激感激,盡管也覺得有點緊張,但還是相當感興趣,興奮地說:“好啊,好啊!”

周章滕叮囑他對任何人都不要說,張舟察拍著胸膛保證沒問題。

星期五放了學,兩個人早早收拾了簡單行李,騎車離開學校了,兩人在外麵逗留到天黑,因為今晚有月亮,雖還不是滿月,但仍是如銀瀉地,滿地光華。兩個人在衛生院門口把自行車車胎放了氣,然後跟值班凡白說他倆準備去附近老師家有點事,沒走幾步車胎漏氣了,要把車暫時放衛生院明天再來拿,凡白沒多想就點頭答應了。兩人放好自行車,然後步行至學校門口,小心翼翼察看了四下無人,溜進大門後順著教室走廊,雖然有月色把院子裏照的景物依稀可辨,但整個走廊一半月色一半黑暗,他倆把身體沒在黑暗中沿著牆根一路溜到宿舍,輕手輕腳把門開了,溜進房內,隨手關好門,特意側耳傾聽屋外並無聲響,兩人這才情緒稍定。

周章滕借外麵透進的光亮,看了下時間,才八點多鍾,就在張舟察的耳邊輕聲說,時間還早,咱倆輪流休息一會,等夜深了再行動,張舟察點頭示意周章滕先休息,周章滕輕輕摸黑爬到床上,盡可能小心地不發出聲響,但仍然吱吱呀呀的床板發出些微響聲,張舟察一旁揮手讓他小聲點。張舟察則坐在放在窗戶一側的一把椅子上,這個位置外麵是看不到他的。他椅背靠著牆,不時轉頭查看一下外麵動靜,有時還摸到外間通過窗戶查看院內的動靜。

雖然外麵現在月朗星稀,風平浪靜,但張舟察的心裏可不平靜,心跳要比平時快一點五倍,直覺得嗓子發幹,明明剛看過一眼,外麵沒隔幾秒又忍不住朝外看,期待什麼快點出現,又希望什麼都不出現,好在手裏緊緊握著的獵槍讓他踏實一些,就覺得這時間度日如年,看著周章滕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擔心發出聲響一動不動,像具屍體,張舟察心裏看的直發毛。沒過多久,張舟察覺得實在忍不住,那槍托杵了杵周章滕,周章滕對他揮揮手,意思別騷擾我,張舟察看周章滕有了動靜,心裏也就不慌了,繼續值班放哨。

張舟察守了一個多小時,外麵依舊風平浪靜,思想也漸漸鬆懈,這一鬆懈瞌睡就來了,靠在椅子上就打起盹來,不到片刻,竟然鼾聲起伏。

周章滕剛剛稍微休息了一會,由於時間還早根本沒睡著,腦袋裏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自己每次遇見許寄風的場景,心中陡增思念,設想下次見她時一定要把握時機,讓彼此關係再往前邁進一小步。

正想到這,就聽到張舟察的鼾聲四起,氣得周章滕翻身起來,用手捏住他鼻子,張舟察冷不丁被人捏住鼻子,嚇得哦哦直叫,周章滕連忙捂住他的嘴,等他看出是自己時,才鬆了手。

張舟察喘著氣說:“媽呀,嚇死我了!”瞌睡一下全沒了。

“噓噓,小聲點,你怎麼睡著了?就是睡著也不能打呼嚕啊?”周章滕低聲說道。

“那我能控製住嗎?”張舟察狡辯道。

“行了,咱們上外間去抽根煙,提提神吧!”周章滕提議說。外間也就是半堵牆隔開的用作盥洗的地方。兩人摸著出來,委身到牆角,掏出香煙,用手罩住打火機點上煙,這種偷偷摸摸得感覺讓張舟察覺得既緊張又興奮,抽完煙,他倆把腦袋湊近窗戶看校園內的動靜,院內無聲無息,辦公樓上的那盞昏黃燈光完全淹沒在月色裏,隻見燈泡處隱約成一個亮點,像遙遠天空中的星星。

周章滕沒有搭理他,兩人返回臥室,這回輪到周章滕值班了,周章滕示意張舟察躺床上休息會,張舟察這次倒精神著,不想去睡,就跟周章滕一人一邊坐在窗戶兩側椅子上,兩人又不能說話,於是眼睛半睜半閉地各自想著心事。

過了一會,瞌睡再次來襲,張舟察哈欠連連,屁股也坐地痛了,看看手表已十一點多了,這回想躺床上休息了,就摸到周章滕那邊,湊近周章滕耳朵說:“會不會那個東西能感覺到我們的氣息,晚上不會出現呢?”

周章滕知道他瞌睡來了想去睡覺,正張嘴說要他再堅持一會時,就聽得窗外,哢嚓!哢嚓!

周章滕趕忙把張舟察扯住,兩人身體都緊貼牆麵,側耳傾聽屋外的聲響。哢嚓!哢嚓!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響,很輕微,但此時兩人都聽得真真切切,聲音正一點點接近,感覺就要到達窗戶的位置時,兩個人心都懸到嗓子眼了,張舟察已經嚇得閉上眼睛了。這時聲音忽然停住了,張舟察戳了下周章滕,意思怎麼回事,周章滕摁住他,讓他不要動,張舟察後悔剛才迷迷瞪瞪地從另一側過來時把獵槍忘拿上了,槍還靠在剛才坐的椅子旁邊,現在他隻是緊緊地抓住周章滕的胳膊。

周章滕忍著手臂被張舟察狠狠地掐得疼痛,屏住氣息,凝神聽窗外動靜,這時傳來幾聲咣咣的敲玻璃的聲音,緊急著又聽到吱吱的像是什麼在玻璃上摩擦的聲音,聽得出這些聲音是從隔壁張舟察的窗戶位置傳來。每一聲聲響都像是敲打在兩人的心房,兩個大氣都不敢喘,隻有周章滕還有勇氣拿眼睛瞄著窗外。

張舟察一直想要提醒周章滕獵槍在另一邊,讓他過去拿,扯了他幾下,可周章滕不知是沒有意會還是故意不理,隻是用手按住張舟察,怕他發出什麼聲響。這時隔壁窗戶上的聲響停止了,哢哢,幾聲細微的聲響更接近周章滕他們了。

周章滕感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開始襲來,堆積在窗前,像是一重重黑色煙霧紛至遝來,漸漸幻化成型,一個黑影林立在月光之下窗台之前。周章滕後腦勺緊貼牆壁,此時已不敢再往外查看了,隻是用耳朵傾聽,用心感受,手心已是滿是汗水,感覺到張舟察此時身體在微微顫抖,甚至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

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緩慢凝重,慢慢黑影如煙般爬上窗戶,吸附在玻璃上,像一個巨大蝙蝠伸張開翅膀,遮擋了部分月光,整個屋子都籠罩在陰影中,兩個人的心此時也被恐怖的陰影包裹。

哢噠哢嗒!輕扣玻璃的聲響,像指甲輕彈。周章滕鼓起勇氣,抬眼側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見一個幽靈樣的黑影,探著腦袋,腦袋上像有一層黑霧纏繞,正往裏窺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天氣有些寒冷,窗戶凝結一層霜霧使它看不真切,用它魔掌擦拭窗戶玻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看到這,周章滕心裏減少了一些恐慌,盯著它的一舉一動,隻見它貼著玻璃看了一會,好像對屋內有著非常大的興趣,貼著玻璃摩挲了一會,慢慢腦袋離開玻璃,開始轉頭似乎要離去。

周章滕往外探出半個腦袋,看到那個黑色幽靈開始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黑影在月光下一搖一晃,身後地麵的影子亦步亦趨如影隨形,那個黑影突然朝周章滕這邊回頭看,嚇得周章滕一跳,再次閉住呼吸,這時聽得窗外傳來幾聲吃吃的像個孩子的笑聲,顯得陰森恐怖。

周章滕拽了一把張舟察,才把他從嚇傻得狀態中解脫出來,但他仍不知所措,周章滕對他說:“快,拿上家夥!”

張舟察這才如夢初醒,竄過去摸到獵槍,便要把槍口對著窗戶,周章滕一見急忙按下,對他說:“快,跟我走!”說完自己拿上一根事先備好的木棍,便衝出房門。

張舟察想拉住他,可沒夠著,急著說:“你要幹嗎?”見周章滕根本沒理他,隻得跟握著獵槍跟在他後麵。

周章滕朝學校後麵跑出,剛跑出偏門,在廁所的位置,拿手電朝自己房間窗戶的位置照去,剛才的黑影已不見蹤影,接著用手電開始四下搜尋,查看屋後幾個樹幹的陰影處,仍不見蹤跡這時張舟察趕到,舉著獵槍,手指搭在扳機出,急促地對周章滕說:“有沒有?有沒有?哪兒呢?”

周章滕示意他不要做聲,側耳聽到廁所裏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響,便開始沿著廁所開始搜尋。等到了男廁所門口,周章滕衝張舟察耳朵小聲再次叮囑他沒有自己命令千萬不能開槍,說完讓他在門口守衛,自己慢慢進到男廁所,等到了裏麵,周章滕猛的用木棍啪的一聲敲打牆壁,看仍無動靜,再探出腦袋查看裏間,空無如也。

剛才啪的一聲,把在門口警衛的張舟察嚇得一哆嗦,等周章滕出來埋怨他說:“你搞什麼鬼啊?想嚇死人啊!”

周章滕覺得這個時候要給點勇氣給張舟察,否則看他一副畏畏縮縮的表情,隨時有棄槍逃跑的可能,於是說道:“不是想嚇死人,是想嚇死鬼!”

見張舟察神情沒有絲毫輕鬆,接著說道:“剛剛我檢查了男廁所,現在該你檢查女廁所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女廁所的風景嗎?這次機會來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張舟察聽周章滕這樣說他就不樂意了,說:“我看機會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兩個邊說邊順著牆檢查到女廁所這邊了,周章滕朝張舟察撇一下嘴,意思讓他進去,張舟察死活不願意,周章滕站在門口側耳傾聽了一下,並無聲響,手裏取了塊磚頭,進了女廁,在往裏探頭查看之前,把磚頭扔了進去,一陣聲響後仍無動靜,這才用手電朝裏照去,空空如也。

退出廁所再朝廁所後麵圍牆處查看,圍牆外有一些雜草,但藏不住任何事物,周章滕仔細用手電來回打量仍不見任何影跡。身後的張舟察這時顯得更加緊張了,聲音發抖地說:“咱們回去吧!”

周章滕沒有理睬他,但校園後麵唯一隻有這一座廁所可以用來當做藏身之所,如果不能發現什麼也隻能作罷。正要轉身回去時,突然手電光照到一個東西讓周章滕心頭一怔,隻見一小片布片掛在一個廁所後麵隔離樹林的柵欄上,周章滕湊過去仔細查看,這才發現另有乾坤,原來柵欄有一個地方像是開了一道門,可以打開,複合後在雜草的掩映下,不易覺察。

周章滕揮手讓張舟察跟上,張舟察湊過來一看,也大感意外,兩人扒開這道柵欄門走了進去,隱約可看出這裏有一條小道一直向前,似乎有人偶爾走過,周章滕再定睛查看地麵,可發現地上有些新鮮淩亂的腳印。周章滕讓張舟察緊跟上自己,朝前沿著腳印追去,邊追邊查看地上的腳印,隻見腳印越來越雜亂了。周章滕停下關了手電,側耳傾聽四周,張舟察跟上後問道:“怎麼關了手電啊?”

此時已經到了樹林密集處,頭頂的月光隻是透過樹梢進入叢林,所以光線不能將樹林照亮,這時候關了手電,覺得四周暗影曈曈,危機四伏。

周章滕跟張舟察耳語了幾句,接著又往前趕了幾十米,就聽到前方有點聲響,兩個人迅速各自隱身到一顆樹的後麵,屏氣凝神。

約莫是十分鍾,前方樹林裏忽然閃出一個黑影,黑影是從樹後探出半個身子,打量四下見無動響,便閃出身形,瘦肖的身影在月色下拉的很長,鬼魅異常,當黑影置身於樹梢透過的月色中,慘白的月光照到他的臉上時。張舟察大睜雙眼剛要張口叫出聲,周章滕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周章滕還是沒能阻止張舟察發出的叫聲:“陳校長!”

那個黑影一怔轉身欲走,周章滕打亮了手電,照了過去,同時也叫了一聲:“陳校長!”

黑影站住身體,摘下頭上的帽子,呆呆地立足原地。周章滕走出樹影,來到陳校長麵前,對他說:“叫她也出來吧?”

陳校長半天沒啃聲,最後還是沙啞著嗓子從背後的樹林說:“穀槐,出來吧!”過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便又叫了一聲:“穀槐,出來吧!”

周章滕聽得出他的聲音裏有一種蒼涼。

這時他身後冒出一個更瘦削的身影,畏畏縮縮地走出來,躲在陳校長的身後瑟瑟發抖,不敢麵對眼前這兩個人。

張舟察驚愕地一直張著嘴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周章滕打破眼前的沉默對陳校長說:“陳校長,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校長用手抹了下臉,歎了口氣說道:“唉,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說完這一句,搖搖,神情沮喪。身後的黑影,抱著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後背,囈囈嗚嗚地哭,這悲切的哭聲在午夜樹林裏聽起來淒涼無比。

周章滕和張舟察聽到哭泣聲,心裏也是直發酸,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校長穩定了一下情緒,對周章滕說:“哎!天作孽啊!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這麼多年來,我們沒有一天活得輕鬆啊!”,接著斷斷續續道出一段令人唏噓的往事。

原來當年小女孩並沒有死,但是由於麵容燙傷嚴重,半邊頭皮的毛囊燙壞了,長不出頭發了,手臂也大麵積燙傷,手臂伸出來整個是赤紅色的,非常嚇人。

由於陳校長家住在學校裏,進進出出的總有學生,有幾個學生看到後小穀槐的模樣,都被嚇壞了,都說遇到鬼了,後來傳開了,風言風語說的學生們都非常恐慌,不但學生連老師也都惶恐,大家好像怕見到鬼一樣怕見到小穀槐,小穀槐燙傷事故發生的也是相當詭異,更是讓校內外眾說紛紜,謠言四起,無怪乎是魔鬼上身之類。

小穀槐個子還夠不著灶台上的開水瓶,再說孩子怎麼想到去廚房倒開水喝呢,因為中午剛吃過飯,大人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屋裏的飯桌上,她喝了一些,還剩下一半,要是口渴她應該會回屋喝這杯子裏的水啊。

小穀槐受傷後,好幾次晚上驚醒哭叫著:阿姨!紅衣服的阿姨!神情驚恐。

其實當時陳校長夫妻也曾懷疑是不是有人下毒手,但確實想不出會有什麼人幹這樣的事情,學校中午的時候,還有一些家離得遠的學生沒回家,帶飯在學校吃,不時有人四處走動,誰會這麼大膽在光天化日之行凶?

學校裏以及附近也沒有什麼穿紅衣服的女人啊,那個時代人們衣著都比較素。趙姨這才想起好前幾天,附近有一個婦女跟丈夫吵架喝農藥死了,趙姨領著孩子路過那家,就順道看了熱鬧,那個女人死時是穿的紅衣服,特意穿上紅衣服死掉,那意思是死後要變成厲鬼來報複她的丈夫,莫非真得是惡鬼上身了?

趙姨事後特意買了紙錢來燒,祈禱惡鬼放過穀槐,陳校長雖然不相信,但也沒有阻止,對於這件事他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時候陳校長剛被任命為校長不久,鄉長多次找他談話,要他們趕緊想辦法解決,已經有一些學生家長不讓孩子來學校上學了,這樣下去無法正常教學了。

家裏有親戚就建議,放棄孩子算了,為了這樣一個孩子放棄鐵飯碗根本不值,再說這樣的孩子一輩子都是負擔,孩子自己活著也痛苦,他們的意思就是把孩子給處理了。

所謂的處理就是用一些殘忍的手段把孩子弄死,以前那個時代,這種事情在農村也並非沒有,有一些家庭女兒生多了,再生一胎又是女孩,幹脆一生出來就用被子捂死,或是活活把孩子給餓死,還有就是有一些有疾病的孩子,父母就放棄對他的治療,一方麵是家庭條件不容許,另一方麵擔心孩子成了一輩子的拖累,孩子與其這輩子生活在痛苦中,不知要遭受多少人家的白眼譏諷,還不如早點死了重新投胎,期望來生投胎大富大貴人家。

然這種事情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出來的,但那個時代經濟條件有限,人們的法製意識也比較淡薄,偶爾有這種事情也不足為奇,聞者也都心知肚明,暗自罵一聲狠心父母也就罷了,也不去深究,畢竟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陳校長當時也有所心動,這也是被現實逼得無奈,但每每看到小穀槐清澈的眼睛,就不忍心下此毒手,特別是趙姨更是日日夜夜守護著小穀槐,深怕一旦離開,小穀槐恐遭不測。

雖然夫婦倆自己長得都其貌不揚,但女兒沒受傷之前卻是漂亮伶俐,天真活潑,夫妻倆視如珍寶,現在遭此變故,但畢竟五歲的孩子,這麼多日日夜夜嗬護至今,凝聚起的感情怎麼能割舍,夫妻倆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每天隻得把孩子藏在家裏,盡管如此仍不堪別人如刺的眼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後來就想出這麼一招,就對外說孩子燙傷引發感染而過世,實則是把孩子送到後麵山上的清風觀裏裏暫時寄養,清風觀連師傅同情這孩子的遭遇,不但嚴守秘密,後的日子裏,每當孩子生病什麼的,趙姨總上連師傅那裏求醫問藥,連師傅也分文不取,竭力扶持。

就這樣趙姨一連幾天在家放聲痛哭,陳校長也一起陪著流淚,好像孩子真的去世一樣。其實痛哭也並不是偽裝,一想到孩子的遭遇,就算今日沒有真正死掉,但從此不敢人前出現,又比死了強多少呢,一想到這要多少淚就有多少淚。

學校老師學生們看到夫婦倆哭得如此悲痛,也無人懷疑其中有偽。

幾天後夜裏偷偷將孩子抱回家中,等孩子的燙傷好了後,把她送到遠方一個姨娘家寄養,可孩子送去沒多久,姨娘就一病不起不久就死掉了,孩子再也無處寄養,他們隻得又悄悄把孩子帶回家中。

原本迫於眼前強大壓力而做出一個妥協的決定,卻沒想就這樣一個草率的決定讓他們一家一輩子陷入一種絕境。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但也有可能跌入懸崖,萬劫不複。

陳校長夫婦除了小穀槐外,還有一個兒子,大穀槐三歲,父母讓他也嚴守秘密,不要對同學說,按說這麼大的孩子無論如何也守不住這個秘密,但他真得就做到了。

自從妹妹被燙傷後,同學們都嘲笑他有一個鬼妹妹,欺負他,都不和他一起玩,仿佛他也是一樣恐怖。但自從說妹妹死掉以後,同學們又漸漸開始和他玩了,所以他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絕不對外說出這個秘密。

好在學校這些年除了劉老師兩口子,就他們家,本來自己的親友也不多,加上夫婦倆小心謹慎深居簡出,這事一直也沒有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