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國力這一路走來,大約行兩三個小時路程,才回家進了茅屋。剛將鹽罐放在灶台上,公社書記就推開門進來就問道,“你今天又走哪裏去了?”洪國力道,“我進縣城裏去買了點鹽回來。”書記道,“買鹽?嗯,這幾天就在屋裏頭好生呆著,不要亂走了,最近有文件下來,你自己就老實點。免得又生些把柄給拿住。你也是60歲左右的人了。好歹自己掙口氣,馬上過年了,不要又讓他們抓了你的把柄,又把你鬥來鬥去的。”說罷,書記門也不關上就出去了。
洪國力剛要去關門,那民兵隊長,又衝進來,訓斥了一番,才出去。洪國力也不關門,坐在堂屋裏頭。心想這這公社書記和隊長都來訓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運動要來了。想到這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坐了好一會兒,看看天色已經晚了,就在外麵拾了點材火拿進屋裏頭,生了火,煮了點籮卜當夜飯。一連幾日,不見有什麼風吹草動。轉眼就又是第二年的夏天,洪國力又去附近的集市坐了會茶館,才知道,公社書記倒了台。心裏麵也不怎麼在意,卻意外地聽茶友說縣城裏弄胤翻了船,也不等到縣城裏麵趕集市,慌得第二天便又抽空去縣城打聽消息。才知道,胡弄胤挨了批鬥,政府說他走了資本主義道路,正拿他做靶。
一連幾天,洪國力夜裏又睡不著,一心想這胡弄胤到底怎麼樣了。次日,又忍不住進縣城,去打聽,聽得的還是那些不打緊的消息。直到月底,洪國力早早進縣城,終於才在茶館裏麵,見到了這胡國鄉。胡國鄉反到是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說“幾天前,我就知道風聲了,見多了。”說罷不願意再提,又象往常一樣,邀請洪國力去他那裏吃午飯。飯後,自己方返回鄉下。
原來,這上麵發起了運動,要各個居委會批鬥本居委會的走資派,這居委會的就領了紅衛兵搜查好幾家人。胡國鄉是河邊的住戶中的出了名的走資派。那些紅衛兵在居委會的帶領下,帶走了國鄉,又讓弄胤掛牌戴帽地遊街,最後紅衛兵們又在大街上畫了個圈讓他站在圈裏麵嗮太陽。炎炎烈日曬了一整天。到半下午時候,就隻剩下幾個紅衛兵,也都躲在了陰涼處去。這時候,年僅12歲的玉貴兵(胡國鄉的妹妹胡勳庚的大兒)回家,剛好路過,見胡國鄉一個人站街中央嗮太陽。便對弄胤道,“舅舅,你就回去了嘛。他們都走了。”一邊說,一邊去拉。國鄉那裏敢動。死死站在紅衛兵劃的圈子裏頭。立即有兩個紅衛兵走過來。其中一個長了塊馬臉,見玉貴兵去拉國鄉,伸手就給玉貴兵狠狠的一個耳巴掌。打得玉貴兵一個趔趄,眼冒金星。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又聽得馬臉罵道,“那來的野東西,也敢胡來,滾!”看著眼前兩個人高馬大的紅衛兵,玉貴兵隻是狠狠地盯著那個出手打自己的那個瘦高紅衛兵:一張馬臉,眉心一顆痔。在6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這玉木兵在河邊,碰見了這個人。“你還認得我?”這個人竟然回憶不起,見陌生的大漢子兀突突地問自己。隻道是老朋友久未見麵。又仿佛在那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你是那一個?”當年的馬臉紅衛兵問道。這一問,更被玉貴兵確認了身份。“你想不起來了,好!”話音剛落,玉貴兵輪起右掌,慣注全身力氣。對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馬臉就是一巴掌,口內叫道,“那來的野東西,也敢胡來,快滾。”這一聲怒吼,那馬臉方才明白。眼見當年的小孩子再也不是比自己矮一個頭,而是比自己高半個頭。心理雖然有些惱火,卻也知道了究竟。隻是怔怔地望著玉貴兵。涼久才說了句話,道:“對不起。”蒙著臉就走了。幾十年後,玉貴兵(表哥)跟我說起這件事情時候,隻說當時,那個馬臉當時態度好,否則,還要整他。這是後話。現在隻說弄胤站在圈裏直站到黃昏十分,那居委會的主任見紅衛兵都回去了,這才讓弄胤回家,又叮囑說明日早早來居委會報道。這胡國鄉回到家裏,冬旭急忙拿出熱了的飯菜。因問道,“今天他們又把你怎樣呢?”國鄉道,“有什麼怎麼樣,還不就是那些活路。全當那些是些瘋狗罷。”冬旭也不再追問。次日,胡國鄉又去了居委會,那居委會的張主任突然比往日說話謙和了許多。紅衛兵也沒有來了。過了幾天,居委會主任又來道歉,說是批鬥“當權派”不是批鬥“走資派,搞錯了。弄胤心裏麵也憋了一肚子氣,道。”你鬥當權派,怎麼來鬥我們呢?我們是屬於純居民,我當了什麼官,掌了什麼權,你們來鬥?何況,你們居委會也沒有解決我們的工作。這麼大家人,沒有生活來源。這些情況,你們居委會會是知道的。就是養點雞賣也是靠勞動,掙口飯吃,糊這幾張嘴巴。“張主任道。”是,你們的情況,我們知道,隻是這次,確是……確對不起。“見胡國鄉不再理會她,又對冬旭說道。”這年頭,我們也有難處,開頭說是鬥走資派,不出兩天,又出通知,說是弄錯了——這件事情,確是有些對不起。說起來,大家又是一個街坊的。應該彼此照應的。“冬旭也在一旁,冷冷地說道。”好壞還不是你們說了算。隧也不搭理。這居委會主任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又到上頭龍老婆子那裏閑聊了一會方才離去。
沒過多久,那個居委會主任就被大家作為“當權派”批鬥,遊街。
轉眼就是1967年,社會上有了兩派,因為成立的日子在2月9號,大家就稱其為二九派,另一邊就被稱為反二九。這兩派進行著大規模的武裝鬥爭。那天夜裏。兩派的人在縣委辯論,接著就有人撒石灰。動了棍棒。冬旭和龍老婆子去湊了會熱鬧就回來了。弄胤經常道,“任他們去辯論,去打,去殺……我們不去粘邊。”龍老婆子也道,“我們一家人,都是些老實人。也不參加那一派,把門關緊些,吃了飯就早些睡覺。”又囑咐她的孫子晚上不許出去遭惹是非。
這日,正睡得香,就聽得不知道那裏的高音喇叭在喊,“這邊來了,他們正沿著河邊,有人衝進城市裏來了——”又聽得槍聲大亂……冬旭起身出來,就聽的外麵有腳步聲。也不敢去開門。上頭房子龍老婆子也打開門,對冬旭道,“胡二姐,那些人是在哪裏喊?”“就是西街那個教堂裏頭。聽說是二九派的昨日把教堂占領,在上麵弄起大廣播來吼。”龍老婆子的那個孫子,龍貢策從房裏出來說大聲道。龍老頭在房子裏罵道,“偏你曉得,喊你去讀書,你就什麼記不得,這些屁不能騰的事情,你記得清楚得很。”這裏胡弄胤又令自己老婆回房歇息。半夜裏,又聽見外麵一陣急促的腳部聲……如此鬧了一夜,雞叫三騙的時候,才漸漸平息。
次日清晨,冬旭一大早起床,用背婁背了幾隻雞去集市。見下麵通往大街的巷子口有人敲了地上石板。因問何事。有人說準備打仗。冬旭也不再問,心想既然要打仗,隻可早去早回就是。
胡弄胤今天,也是一大早就去茶館,見眾茶友,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昨日夜晚的情況。就有茶友道,“鬥得越凶越好,最好那些市管會的龜兒子,有幾個可惡的,都被鬥死方好,我們就不比偷偷摸摸地作生意了。”又有人又道,“我看,鬥死不鬥死不重要了,反正就這麼鬥下去。你看這回市場不就是沒人管了。也沒有往日那幾個龜兒子,動不動弄得雞飛狗跳的。”胡國鄉聽他們擺談之際,做了幾筆生意,賣了些糧票。接近中午時分。也便回家了。
正好,郭××從昌平回來。胡國鄉道又問了他路上的情況。郭××又說路上沒人尋查。哪些政府的人,都忙著搞武鬥,生意還好做了。隨後,郭××又邀國鄉去成都購置糧票,不提。
卻說,就是這幾天,市場上,來了一個廣東人。大概40多歲,一連幾天都在舊城牆邊逛市場,市場散後就又去坐茶館。這日,他又在市場上閑逛。唐新飛正好在家門口守他的小攤子,米篩子上擺了幾包白糖。這個廣東人,便上前問糖新飛白糖多少錢。這唐新飛見這個外地人,這幾日,在這市場周圍閑逛。正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也不象往日所見過的市管會那些熟麵孔,今日,忽然見他問自己的白糖,就道,“我這白糖是自己節省下來的,僅僅這幾包。價錢當然要比國家商店裏的貴些。”廣東人笑道,“我不是政府的人。這點你放心。”唐新飛道,“看你也不象。隻是過去卻沒見過你,又不象附近的農村的人,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廣東人笑道,“我也見你好多天了,我手頭有樣東西,你有無興趣。”說罷從內衣服合包裏摸出兩顆鐵東西來。放在手掌上,唐安又還沒看清楚,這廣東人慌忙又將東西收回去了。唐新飛心理麵已經知道廣東人有些來頭,忙叫了自己的老婆來門口坐會兒,自己又邀廣東人進屋談。
兩人在堂屋裏坐定,唐新飛又問了廣東人的姓名,知道他姓羅名海,還想問羅國興住址,這羅國興隻說日後自然告訴他。唐新飛知他對自己還有疑心,便道,“你放心,我也是生意人,決不會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來。”說罷,又令羅國興拿出貨物來看了,確定為打火機裏麵用的打火匙,便道,“你這個東西,非同尋常,是經濟物資,不比得我買賣的生活必需品。因為我是有單位的,這個東西,數量少,我還可以要。”羅國興道,“唐老師,不滿你說,我是想找個貨物落腳處。”唐新飛忙道,“既然如此,你這東西,想必數量大,我就不敢接手。”羅國興歎了口氣道,“生意不成,仁義在。”一邊說,一邊又收了桌子上的幾顆打火匙。唐新飛忙道,“我可以介紹一個人,我估計他可能敢做。而且,這個人是個仁義之人,你放心。”羅國興聽罷,眼睛一亮,道,“那也行”。
唐新飛領了羅國興出了家門,沿著這城牆往胡弄胤家裏走來。走了一陣,唐新飛帶著羅國興沿著河邊急行了幾百米。這羅國興便問還有多遠。“就在前麵,沒多遠了。”唐新飛道。羅國興見他隻顧往前走,心想,“這姓唐的麵貌慈善,也是做生意的,但終究沒有交往過,恐怕他趁機會搞鬼。”想到這裏,羅國興,就故意放慢腳步,落在後麵,又假裝著係鞋帶,實際上,伸入衣服裏麵把那兩個樣品包,摸在手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撂在地上。這才又趕上來道,“我這鞋碼子買大了,經常都係不緊的。”唐新飛也並不在意,兩個人在河邊走了好一段,但見前麵是農村的田土,往左手拐上了坡,在坡中間,幾畝土後麵排列著稀稀拉拉好幾戶居民房。“就這裏了。”唐新飛道。
這裏羅國興才放下心來,跟唐新飛進了一居民房。兩人直接進了堂屋。冬旭抱了個小孩子正坐在椅子上。那唐新飛就對冬旭道,“二嬸,二哥呢?”冬旭見唐新飛身後又跟著一個陌生人,就知道有事情。因道,“他不在,走成都去了。過兩天才回來。”唐新飛低聲道,“我這裏有位廣東的朋友,有點東西,不知道二哥有無興趣。”冬旭忙招呼羅國興坐了。唐新飛道,“這是二嬸,你放心,二嬸,二哥也是生意人,我既然推薦給你,你就放心。”冬旭道,“羅師傅,有什麼貨物。”說話間,冬旭又備了杯開水放在桌子上。“我不瞞你,就是打火匙。”冬旭道,“我當家人出去了,這樣子,你過幾天來,他回來了才好說這個事情的,應該問題不大。”羅國興隻道,“那行,我月底在來。二哥應該在罷?”冬旭道,“應該回來了”。唐新飛見冬旭一個人在家,也不便久留。
到了月底,這羅國興獨自上門,和胡弄胤見了麵。胡弄胤又把羅國興引進屋裏頭,讓他拿出了樣品看了。羅國興又通報了價錢。胡弄胤知道有利可圖,因道,“這個生意我要做,隻是不知道你有多少?”羅國興道,“貨物,你不用擔心。我這個價錢,隻要你敢做,肯定是賺錢的。給你1毛錢,你們至少可以賣2角錢。也比國家商店裏的便宜3角錢。明天我抽個時間給你拿些來。”當下商量既定,起身告辭。
次日,羅國興一大早,就上門。那上麵堂屋裏龍老婆子看著羅國興是個生麵孔,就目不轉睛盯著羅國興。胡弄胤忙把羅國興引入臥房。這羅國興道,“我今天帶了5000顆。你先試一下。看看銷路怎麼樣。”胡弄胤道,“這個貨物,我還是第一次做,心頭還沒什麼底。”“這個你放心,今天是10號,下個月10號我來接帳。你放心大膽地賣。賣多少算多少——現在你把貨物點一下,看看數量!”胡弄胤道,“我們生意場上的人,都是信譽要緊。大家做生意就是誠信二字。你都千裏迢迢地送貨物來我這裏,又把貨物落腳於此,難道我還有什麼不相信你的嗎?不用點了。我直接打個收條與你。”羅國興道,“我也信得過你的,條不用打了,否則有個條在身上,還多了包袱。一旦被拿住,那也是個麻煩。”說罷,便要告辭。胡挺鄉,留他吃飯。羅國興隻道,“我少有在朋友家裏吃飯的。”胡弄胤立即明白了,心想,“這人才是個老江湖。不過做這種生意,謹慎些也好。”想到這裏,也不挽留。便令冬旭送他,道,“往河邊走,過河,上馬路。農村的小路上人少,熟人少,安全些。”冬旭又抱了自己的小孩子,同羅國興一道,裝著出去散布的夫妻,直接過河,上了農村的小路,最後才上成渝公路。冬旭對羅國興說道,“我就送你到這裏了。你往前走,就可以通到南門的,你是陌生的麵孔,市管會的那幫人不認得你,直接去車站就可以的。日後,你來最好走這條路來。路上沒有什麼人的。”羅國興道,“我知道了,二嬸請回去。”兩人各自散去。
胡弄胤,在家裏把那貨物點了數量,不多不少,正好5000顆。等冬旭回來,弄胤道,“數量上沒有問題。隻是不知道該賣多少?”冬旭道,“這個生意可不比得其他的生意,你說賣點生活必需品之類的,那是不打緊的,這個東西是屬於國家經濟物資。”胡弄胤道,“怕什麼,我做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把我怎樣,隻不過大家小心點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國鄉,便帶了10顆打火匙出門,先去國營商店裏去看了這打火匙的價錢。了解到價錢大概5角錢一顆,這才又去坐茶館。正好有個姓周的茶友,拿出打火機點煙,說他的打火機中的打火匙買的貴,用過的打火匙累計起來的錢,超過了打火機的價錢。胡弄胤認得此人,知道他也是做投機買賣的,隻是生意來往很少。今見他說自己的打火匙,也就接過話頭道,“頭幾天,我的打火機壞了,剩餘幾顆打火匙,也沒什麼用處,你要不要,我還不是在國家商店裏頭買的。你要便宜算給你。”那人見胡弄胤,便道,“胡二哥,你要多少錢?”“4角”胡弄胤道,“你反正要用這個打火機,遲早都得用。”“你有多少?”周茶友道。“隻有5顆。”胡挺香道。“拿來,我要。”這周茶友說罷,掏出了2元錢。胡挺香摸了一個小包,遞過去。姓周的茶友接過去點了點數量,放進兜裏。這裏旁邊又有個茶友低聲問還有沒有。胡國鄉見此人是個生麵孔,便道,“沒有了,我就剩餘幾顆,已經沒有了。”說罷,起身離去。
來到城牆邊市場上,會唐新飛,胡弄胤算2角錢的單價賣給唐新飛,隻說國營商店裏賣5角,大家零賣價至少可以賣到4角。唐新飛搭口就要100顆。胡弄胤隻說晚上送來,生意商定,兩人在堂屋裏閑聊。唐新飛道,“那個老廣,手頭一下子那麼多的貨物,我如何敢接,這年頭,我是大錢不想掙,安全第一,現在二哥接了,拿少許給我就行了,我就賺點小錢。再加點自己的工資,可以養活自己的一家人就行了。”兩人又扯了會閑話,順便說起胡弄胤的氣關炎。胡弄胤隻道自己平時有點顯累,偶爾有點咳嗽,其他到也是沒什麼關係,隻是現在趕車居然開始有些頭暈——唉!年紀大了,也不比得年輕時候。唐新飛就建議冰糖蒸蛋吃,可以順氣。氣順了,這咳嗽自然解決了。
黃昏時分,胡弄胤吃過飯,就包100顆打火匙,趁著夜色送到唐新飛家裏來,不在話下。
到月底,已經陸陸續續有許多親戚領了些貨物。鄉下的仲佟100顆,何玉都100顆,兄弟元武100顆,這些直屬親戚每次量小,價錢都算2角。他們都是少量地拿些貨物在鄉下去賣。朋友中又有那楊老師,洪國力,華氏兄弟倆,郭××等,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茶友等一幹人。尤其郭××一人就吃下2OO0顆。拿到外縣去賣,不出10天,便又折回來對胡弄胤道,“表叔,我已經出完了。”胡弄胤道,“你出的這麼快,手頭已經沒有貨物了。你在外麵賣多少錢一顆。”郭××道,“我拿給他們至少批發3角錢。那2千顆,根本不夠賣。我在外麵這麼多年,除了本縣上的朋友,更多的外縣的朋友,現在都等著跟我要這個貨物。”胡弄胤道,“下個月,我多進點貨物。”“表叔,可以多要點。我看外麵幾個縣我還沒有去跑,還有些朋友,我都沒通知他們。”郭××道,“有了這個門路,其他生意做不做都無所謂了。現在,我就等表叔你的貨物。”胡弄胤笑道,“沒有想到起,這東西這麼好賣。下次羅老廣來,我就跟他說一下。”
胡國鄉和羅國興相約10號再見,實際上,羅國興5號就已經來了。在茶館裏麵一連坐了幾天,見偶爾有人交易打火匙,心想,“這胡二哥果然做開了。”又打聽了一下,縣城裏有無投機倒把者被捉拿的相關信息。隻聽了些有關兩派性鬥爭的事情。這才放心大膽在9號早晨,抄小路,朝胡挺香這裏來,直接進了堂屋。胡國鄉忙請羅國興進了臥室,兩人坐定,胡弄胤拿出了一個布包,道,“這是上次的貨款,共500元。你點一下。”羅國興也不點,直接把那布包放在懷裏。道,“今天,我給你帶了1萬顆”說罷,羅國興又從懷裏麵拿出了一布包。遞放在櫃子上。道,“二哥,你點一下。”胡弄胤說信得過,不用點。兩人正說話,那郭××從外麵走進來。羅國興突然見一個大漢闖進來,臉色頓變,愣在那裏,怔怔地望著郭××。胡弄胤忙回頭見是郭××,便對羅國興道,“沒關係,是我表侄兒,也是做生意的。”說罷又給郭××引見道,“這是羅國興。”郭××道,“早就聽說了,隻是沒有見過麵。你們有事情,繼續談,先不用管我的。”說罷,自己又退出去,在堂屋裏坐了。
這裏,弄胤和羅國興兩個人在臥房內,閑聊了一會兒,羅國興才又起身告辭。胡國鄉,又讓冬旭相送。郭××進屋來和胡弄胤一起,點了打火匙數量。郭××道,“這次,我就要5000顆,反正,我看下個月,老羅來之前,我給你接帳。”胡弄胤歎口氣道,“現在,進價你是知道的,你從我手中拿貨物,這個價錢怎麼算呢?按理,你和我親戚,你的數量又這麼大。反到成了我在賺你的錢。”郭××道,“該如何算就如何算。”胡弄胤道,“我的意思是找個辦法,看怎麼樣,才不至於傷了這親戚的情分。”郭××道,“就照上次的那個價錢,其他事情以後在說。”二人商量完畢。那郭××用布包了自己的貨物。胡挺香則將剩餘的收藏了起來。
夜裏,胡弄胤就和冬旭商量,隻道是郭××每次出貨量這麼大,占了一半的數量。他大概又知道底價的。“如果還是照老價錢,時間長了,郭××恐怕鬧意見,我心裏上也是過不去的。再則,他多數時間也是在我們這裏出入。大家都做這個生意,他的一些朋友漸漸地還不是知道了他在我這裏拿的貨物。”冬旭道,“也是,如果賺他的錢少了,我們自己吃虧,也亂了規矩。賺他的錢多了,也不好辦。再則,我們的朋友,他也多半認得。我看眼下,就幹脆合起來做這個生意。一則可以統一價錢,不至於亂了章法。我們和他也好相處些。”胡弄胤道,“我就是這個意思。我這個人年紀大了,趕車有些頭暈,他人年輕,體質也好些。就可以專門在外麵跑跑。對大家都有好處。隻是雙方到底怎麼占股,又是個問題。”冬旭道,“這個看他怎麼說?”
次日清晨,胡弄胤又叫醒這郭××說起合並之事情。郭××自是高興。原來這郭××也在想這個事情,自己的朋友漸漸地肯定知道自己的貨物是出自表叔手裏,時間長了,恐怕不會從我這裏拿貨物,到時候自己不是虧大了。自己雖然見過這羅國興,如果直接去跟他聯係,跳過表叔這個關節,會得罪表叔,還會顯得我這個人不仁義。那羅國興恐怕也是會看扁我的,更談不上信任二字。生意場上,沒有了信譽,也是萬萬不能的。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萬全之策。要天亮的時候,也沒合上眼睛,正要迷迷糊糊地睡去。又聽得胡國鄉喊他,慌忙爬起來問何事,卻聽得胡弄胤說合並之事情。正中下懷。忙是應承下來,道,“合在一起,好事情。”忙穿了衣服,起身下了床。這胡弄胤道,“我和你表叔娘都商量完了,既然你也同意,現在就看這個股份這麼占。”郭××道,“你是長輩,我是晚輩,這個事情,應當你做長輩的說了算。”胡弄胤道,“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也就小見一回,平半分算了。”郭××心想,“人人都說表叔是仁義之人,今天看來果然如此。這門路是他的,理應他占大股,他卻說平分,我也是不能做小人的。”想到這裏,便道,“表叔,你應該占大股,我看就4,6成分帳。”胡挺香雖然心理到也覺得滿意,口頭上也就還推辭了一番,郭××也執意自己的意見。兩人也不再議論此事。自此,那郭××就少有時間帶貨物出門,隻讓自己要好的朋友上門取貨物。一時候,本縣城的李青,東門的羅××等人,成俞沿線的縣城的又有一大幫子所謂的好友陸陸續續來拿貨物。胡弄胤的親戚中,自己的兄弟仲佟,自己的舅子元武,老表何玉都都來賒貨物到鄉下去賣。胡弄胤的妹妹國英兩口子,因為有單位,膽子小,不敢做這種投機買賣。也沒來沾邊。朋友中,鄧老師,楊老師,洪國力等也當多了一條出路。這些人自己又交往著自己的朋友,以此形成了龐大的銷售網絡,時間一長,那茶館裏麵的人竟然有半數以上都在互相倒賣這打火匙。那周隱皓等人,成日裏叫喊打擊走資本主義道路者,卻限於派性鬥爭的泥沼裏麵。無暇他顧。如此一來,隻是方便了眾多投機分子,市場上的就是膽子小的居民們也開始賣些日用品來牟利,農村上來賣豆腐的,賣糧粉的,賣米糕的……應有盡有。
卻說,這鄧老師,自從胡弄胤又開始倒買倒賣打火匙,他也偶爾也借了“朋友”這層關係,賒上一百來顆,空閑的時候,在茶館裏去倒賣。一個月下來竟然也能夠賺進20塊錢。這日,眼見貨物快要完了,便進縣城,到胡弄胤這裏來。吃過飯,接了帳。又留宿幾日。和他同來的是鄧老師的女兒排行老八,名尚稀,年方17歲,天真活潑。又是第一次進縣城。見到郭××又高又大,風流瀟灑,自己又是懷春之齡,難免在郭××麵前盡顯女兒之態來,等父親給自己介紹郭××時候,已經未語先紅。惹得大家又笑她一回。那郭××到是大大方方的讓鄧尚稀叫自己哥哥。
正好,那鄧老師又受朋友的邀請,去鄉下替人家看看風水,需要耽擱幾日。就把自己的女兒放在縣城裏。胡弄胤也趁機挽留,說小姑娘難得來縣城,多在縣城裏耍幾天。鄧老師自是答應了,又隻叮囑了一番自去了。那郭××原本有事情的,也借故不出去,成日裏和鄧尚稀在一起。郭××少不了就在小姑娘麵前,說起自己的英雄事跡來。說自己讀書時候,是尖子生,隻是自己的出身富農,當年不得參加考試,否則自己至少都應該考大學出去了,又說自己做生意也是白手起家,鄉下一大家子都是自己一人養活。說得高興處,又免不了添點油加點醋助興。這鄧尚稀聽郭××說起自己的英雄事跡來,心理好生羨慕,想到自己在農村掙那點工分如何辛苦,卻連肚子都吃不飽,就對郭××萬分敬佩,隻道,“郭大哥你們作一筆買賣,也夠我們在農村幹幾十年。”說罷,又忍不住歎氣,心裏麵卻把郭××當作英雄來仰慕。過些日子,鄧老師從鄉下回了,帶著自己的女兒,告辭。從那以後,鄧老師每次來縣城拿貨物,鄧尚稀就會跟來,趁父親出去,他也就和郭××在一起,知道郭××手頭有錢,少不了讓郭××買這樣,買那樣。必要時候,借幾十塊錢,最後幹脆向郭××賒貨,又私下裏告訴郭××切莫讓父親知道。這郭××自以為贏得美人心,隻是覺得自己的姻緣就還差個中間人來捅破這層紙,竟然開始做起自己的春秋大夢,鄧老師隻裝著不知道,每次上縣城隻做自己的事情,辦完事情,又領著自幾的女兒回家。時間一長,胡弄胤便問起這郭××是否對鄧尚稀有意。郭××到是承認了,隻說鄧尚稀不想讓鄧老師知道,過些日子,等時機成熟,鄧尚稀自己知道去給鄧老師說,外人且莫要驚動。這胡弄胤聽罷也不好再問。
中秋佳節時候,隔壁龍老頭有一次吃了點酒就借機抱怨,說道,“投機倒把的人家吃酒吃肉,我們這些工人,就是那點死工資,連吃點酒都還沒什麼錢。改明日,反不如大家都去,搞投機倒把”。那龍老婆子低聲道,“這年頭,有多少人私下裏不做點小買賣。偏我們都是老實人,做不來那些事情。”龍老頭道,“什麼老實不老實,隻要有東西在手上,老子還不是曉得,低價錢進,高價錢賣,有什麼會不會的。我也隻是沒有門路罷了,不象別人有人上門送來,又有人上門來買罷了。”“你不要說,我看見胡二哥,經常都有陌生人來,每次來,他都要去後麵廁所一趟。”龍老婆子道,“你不知道,政府幾次查抄他,都沒有什麼結果。我看十足他有些東西藏在房子後麵廁所裏,所以連政府都沒拿住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龍老頭的孫兒龍貢策,最近私下裏學著抽煙上癮,自己又沒有錢,聽得二位老人如此一說,心頭自有了注意。
這龍貢策吃過飯,在家裏麵閑耍了一會兒。正好那居委會的老太太上門,建議他參加巡邏隊,讓他在月底前去報名,這老太太道,“我們居委會的待業青年,都要參加的。”龍貢策隻問,“在那裏巡邏?”“就在我們這個居委會附近,尤其河邊兩岸,上麵要求,晚上通曉都必需巡邏,嚴防階級敵人搞破壞。”老太太道。“現在待業青年很多,居委會也隻是優先安排那些表現好的,覺悟高的。”一句話,正說在了這龍貢策的心坎上。原來這龍貢策最是嫌棄公公的單位,老頭子幾次都讓龍貢策去上班,好頂替自己,這龍貢策都不願意。一心還想找個更體麵的工作,隻是沒有機會。這次聽說居委會成立巡邏隊,便自認為是好機會。說不定,自己表現積極些,居委會會幫自己找個好工作也是可能的。想到這裏,就一口答應了。等居委會老太太一走,龍老頭便怒道,“你去參加什麼巡邏隊,好好的有工作你又不去上班。”“你們老人家,看問題喜歡用老眼光看新問題,你們不要管,我自有主張,參加巡邏隊,也不妨礙什麼事情,說不定因為這個緣故,給我安派了個好工作。”龍貢策道。“好工作,有你的,這個居委會待業的青年多得很,人家多少都有點關係,那裏論得到你去。”兩人爭論了一會兒。這龍老頭起身上廁所。這裏龍貢策道,“我也去上廁所。”一邊說,一邊出了堂屋,見王冬旭在那裏陪著鄉下的親戚說話。就故意大聲道,“屋頭的廁所開始排隊打輪子——天可能要下雨。”一邊說,一便出了大門,右拐,進了胡弄胤的房子後麵的廁所裏。蹲在石坑上。眼睛就在四處看。但見正對著的是土牆,也聽說過,解放前地主喜歡把錢財都藏在牆壁夾層裏,雖然四周牆麵有些脫落,但要做那夾層也是不可能的。想道這裏,又側耳聽,沒聽見什麼動靜,方站起身,四出看了看。見那正對土牆後麵,有空地,也是雜草叢生。便用力氣攀上矮土牆。翻了過去。這塊空地緊鄰的是胡弄胤的臥室,緊緊隔著一堵牆壁。因害怕驚動牆那麵的主人,也隻得聶手聶腳,正在找尋,忽然聽的有腳步聲音,自己忙蹲下身子。也顧不得有野螞蟻在身上爬咬。就聽得那王冬旭和另一個女人在那頭低聲說了好一陣。方才離去。這裏龍貢策才偷偷地爬出來。又翻過牆壁,活動了一下手腳,隻想他們不來蹲坑,在遠處講話,一定又在拿什麼投機的貨物。想到這裏,眼睛就看著離坑有幾米遠的地方,這是廁所的入口處,用了亂石頭徹成的圍牆,有許多縫隙。幾個平方的麵積擺了個大尿缸,和一隻小尿缸,就見背後有兩塊磚,鬆鬆垮垮的。正想用手移開這尿缸,就聽見有腳步聲音。忙出來,迎頭見胡弄胤正盯著自己,心中也有些發虛。免不了假裝剛解完手,提褲係帶地出來。
夜裏,這龍貢策就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情,想來想去,認定那磚背後有文章。一連幾日,都想去廁所,偏偏見下麵胡弄胤家裏麵總有客來,胡弄胤又不時地要去上廁所。好不容易弄胤和冬旭夫妻倆不在,龍貢策趁著著機會,又去背後的廁所,大著膽子幹那偷竊之事情,外麵路邊稍微有路人咳嗽,或重步,也慌得他跑到前麵蹲在坑上,還假意咳嗽清嗓子打招呼,給自己增加膽量。待外麵不見動靜,知道是路人,正要動手時候,外麵又了動靜,又隻得裝著解完手出來。這樣反複幾次,也未得手。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接著幹那日的未竟之事情,取了那磚頭,見裏麵又幾個小布包。也不敢全部通吃,順手拿了一個小包,這才慌慌張張的把那磚恢複了原位,就聽的外麵說話聲音,也不知道是否朝這廁所來的。來不及把尿缸搬回原來位置。就把小布包放進兜裏,不敢走正路,顧不得苔深路滑,就從2米多的堡坎上跳進土裏頭。一溜煙地跑了。
龍貢策,在外麵溜了一圈,找了個僻靜處,那出來看,見是幾百顆打火匙。心想,“這胡國鄉果真是在做這投機倒把的買賣。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價值多少,何處去賣?倘若給人知道了,還得背上了投機倒把的罪名,弄不好還被抓去坐牢。”想到這裏,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糧票就對了,換點什麼東西,自己可以偷偷拿去用了,換些香煙。偏生這個東西,吃也吃不得,用也用不得。又不敢輕易拿出來。”想來想去,反而後悔不該拿了這不管用的東西。多出這事情來。最後也隻得裝著沒有事情一般,回家放在櫃子裏麵。
偏生這日晚,三婆孫在吃過晚飯,兩個老人就在就在說胡弄胤家裏現在投機倒把賺錢的事情,老太婆又說起胡弄胤的貨物多半藏在屋子的廁所後麵。老頭子就不相信。兩個就在那裏低聲鬥嘴。這龍貢策道,“怎麼不是。”說罷又拉這龍老太婆到屋子裏頭,拿出那包東西來。老頭子見她和孫子兩個神神秘秘的,也就跟了進來,聽得龍貢策說是在胡弄胤廁所裏麵無意中翻來的。老頭子低聲罵道,“你這個砍老殼的,什麼東西不做,不學,便去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合裏的街坊那個不知道我們是老實人家,和胡弄胤又是幾十年的好鄰居,從沒有紅過臉,現在你去偷他的,他一但知道,那不是要說我們兩個老人家的壞話來。”一邊說,一邊又將那布包收在自己的兜裏。那龍貢策道,“我是無意中翻得的,又沒有在他家屋裏去,那裏算得上偷,俗話說的,揀到的東西算買的,何況順手牽羊不算偷的。就是他知道了,那是他自己沒收拾好。”龍老婆子忙道,“不要說了。”又吩咐龍貢策道,“你也不要再去幹這種勾當。”說罷三個人又回堂屋來吃飯。
龍貢策交出那包東西後,也不再想去幹那種勾當,每晚上就照樣去參加巡邏。反到是,龍家老兩口,深怕東窗事發,連日來心慌慌的。待過幾日,見沒什麼事情,漸漸有放下心來。過些日子,龍老頭的女婿進城趕場,龍老婆子就在房裏,把打火匙遞給他,讓他拿在鄉下的集市去賣。
龍老婆子的女婿曾瑞希,也是個老實人。隻知道種田是唯一的正經事情,解放時候,聽說政府要分田地。他就一個心思要下鄉分田。又聽說他們這樣的貧苦人家是國家主人。隻認為國家給田,給土,如今又讓他們做主人。他就認定自己又可以在鄉下當個小地主,將來可以在鄉下收租吃飯,因此他就和老婆商量讓兩個老人在縣城裏守屋子。自己帶了老婆到鄉下分了田地。自此,這曾瑞希就一直呆在鄉下種田,也沒有想著做什麼生意,現在,自己丈母娘突然給些自己的東西,讓自己回鄉下去賣。因道,“娘,這東西被拿住了,那是不得了的。”話還沒說完,這龍老婆子低聲訓斥道,“你這麼沒有用,別人胡國鄉都靠這個東西發大財。偏你拿著錢給你,你都不知道怎麼辦。”這曾瑞希見丈母娘發怒,也隻得先接了過來。
回到鄉下,這曾瑞希又和老婆商量怎麼把這手裏的貨物賣出去。隻說自己沒有做過生意,何況買賣這東西是屬於投機倒把的,運氣好被沒收,運氣不好,說不定要坐牢的。他那老婆聽罷也沒有了主意,又聽說自己的兒子偷來鄰居的胡弄胤的,慌得直說要還回去。曾瑞希道,“如何還回去,那還不如告訴那胡國鄉,我家裏出了個盜,偷了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我隻是想,我們兩家人,幾十年的鄰居,從沒有紅過臉的,一但他知道了怎麼辦”曾瑞希的老婆道。“我們不說,有誰知道,還歹,你不管,明天,我也去集市上試一試。”曾瑞希道。“你要小心,這不比得賣雞蛋。抓住可了不得。”兩人商量已定。
次日,曾瑞希拿了那布包放在兜裏去了附近的集市。懷裏揣著那一包東西,站在集市上,也不敢拿出髒物象賣農產品那樣來賣。又害怕公社裏的熟人,知道自己投機倒把,由此壞了自己的名聲,背上個投機倒把的罪名,日後有事無事成為批鬥的靶子;見到陌生人,又口羞,不好意思去問別人。在市場裏閑逛了好一陣子,碰見自己的一個長輩,兩人扯了會閑話,這曾瑞希就給長長輩說了。這長輩一聽,就低聲說道,“賣這東西被人知道了那是要被抓去坐牢的。前些日子生產隊裏幾個磨豆腐賣的,都翻了船。你這個比他那個買賣的罪更重。”說罷,又問曾瑞希那裏來的。這曾瑞希隻說是朋友賒給他賣的。這長輩見狀知道了八九分,又勸他千萬別做這種事情,把手上的東西倒出去就算了。一席話說得曾瑞希沒了主張。隻道,“我還是還回去了。不要這些東西。”長輩又道,“哦,還回去算了,我們都是老實人。莫去貪那點錢財,壞了自己的名聲。”曾瑞希隻是唯唯諾諾。這長輩又說道,“幹這些東西的人都是些老麻雀,別人在那裏進,那裏出,都是有心中有數的。我聽說茶館裏頭有人在賣這東西。那有象你這樣跑到集市上來的。東西還沒有賣脫,被政府拿住了。還是趕快還回去。”說罷又叮囑曾瑞希不要做這買賣。
曾瑞希聽老長輩說了一通,便想回家,轉念又想自己的丈母娘好好給自己這些東西,自己倘若就這麼回去,免不了挨罵。不如也去茶館做一回,多少賣點。也算是個交代。這樣想著,他也到集市上最大的那家的茶館去要了杯茶。巴望著找個買家。那知道一連幾日,也沒見過什麼人在買這東西。反而白白花了些茶錢。正準備徹底放棄,就見身邊說笑的人說起打火匙。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就接過話題說自己有點。那人就要看貨物。曾瑞希也就摸出那包東西來。從中拿出了幾顆。這兩個人見他懷中有一大包,又是個陌生麵孔,心下起了疑心。便問他賣多少錢。這曾瑞希也不知道這個東西該價值多少錢,隻好反問他們出多少。這兩人見他想賣東西,卻又不知道價錢,更不知道隱藏,別人做生意都是拿幾顆裝著自己用不完的,他卻是動不動就把自己身上那一包拿出來展樣。便更覺得古怪。猜他的貨物來路有些不正,要不就是政府的人。那裏還敢要。隻找了借口,移開了自己的茶碗,偷偷傳話說這曾瑞希來路不明。一時候,這茶館裏的生意人都知道了曾瑞希這個陌生麵孔,也不知道是何來路。那些做生意的投機分子也就不敢去買這曾瑞希的東西。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曾瑞希。這曾瑞希賣了幾日,竟然一顆也賣不掉,也就隻好回去向丈母娘交差,說自己從沒有做過生意,賣不掉這些東西。龍老婆子也隻有罵了他一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