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萱看著錢,自嘲般笑了一下說,討什麼厭,別人討不討厭沒關係,關鍵是自己的感受。比如我吧,我做混蛋那是我願意,沒什麼可逼迫我的,別人就是拿了一萬元讓我去做正人君子,我它媽也不幹。我隻做我願意做的,我喜歡做的。要是心裏喜歡願意,那你做什麼也沒可說的,別人說什麼也不重要,從外到內都是自己為自己負責。但要迫不得已地去做一些事情,那就要三思而後行啦,別搞到最後,滿肚子委屈地怨天無人,連責任也不想負,那後悔可不頂用!你也甭想著還我那點錢,我什麼時候要了你什麼時候再還!
丁凝芙點著頭,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出去了。
吃過午飯不久裴綠凝打過電話來,說下午在“天淨秋思”開“東泠碰頭會”,王燕齊通知的,也不知道要搞什麼名堂。大家在茶館裏見了麵,嬉笑怒罵互相問候一番後,王燕齊就談了碰頭會的正題。他說,前兩天他到臨沂分公司搞培訓,交了一個朋友叫宋歌,人挺淳厚的。宋歌是當地人,就邀請王燕齊到家裏做客,宋歌的家在八百裏沂蒙山深處,到鄉裏下了汽車又乘蹦蹦車,翻嶺過灣才到他們村,叫後灣村。
進村時王燕齊看到成三結五的小孩,都湊了伴攆著牛羊到山上放去。就好奇地問,現在都開學了,他們怎麼還放牛去?宋歌說,你不知道,我們後灣村和前灣村共用一所學校,原先的時候就有人交不起學費,不讓孩子上學,現在倒好,學校塌了倒給他們省錢了。
王燕齊說,塌了,那學生怎麼辦?
宋歌說,能不塌嗎?我爸上學那會蓋的學校,全是土坯磊成的,經不起風雨。看著他們綴學誰心裏好受啊,不過有什麼辦法,糧食不值錢,種地也不賺錢,可買其它東西都貴的要死,鄉下人哪有這個閑錢交學費。他們想啊,還不如讓孩子幫著放放牛種種地的好,再說我們這一片,那一個村支部不欠下幾十萬元的外債,這事早擱下了。
老裴聽完後嘲笑道,噫,怪惡心人地!然後又說,不過放牛、攆羊、耕田什麼的,簡直美極了,好讓人羨慕的田園生活,還上什麼學啊!
須鯨子祝棟昆說,既然燕齊說了,要不咱商量商量,搞個策劃,幫幫他們。然後就問大夥怎麼樣。
逸海子岑數峰聽了,不冷不熱、即笑非笑、捌彎抹角地說,行啊哥們,德高望得啊!我不鄙視你,湊合一個。
滄浪客楊思萱說,我隨波逐流。
泓深子鮑雪蛟,淩青子張竹月,也都發表了看法,大致都支持這件事。
東泠七子商議了番,得了個基本思路,大致以冠名權、社會公益影響為回報方式,招企業讚助或捐助建校費,最後拿了讚助費和設計稿到他們當地去招標,質量達標價格合理者就讓他承建。接著又細分了工,須鯨子和瀛洲子寫策劃案,琴島主和滄浪客負責報紙和網絡宣傳。淩青子用的是小靈通,負責接待谘詢電話。泓深子跑設計院,忙完了後就和逸海子一道與客戶談判。
琴島主裴綠凝說,網絡免費,可報社我太清楚了,得跟咱要版麵費。再說,誰會相信咱會幹這事,說不定懷疑咱是詐騙呢,現在混水摸魚的可到處都是,如今好事最難幹啊!又說,我看要真幹這事,咱得把名頭交給報社,咱吧就是與它合作,這樣名正言順,咱出策劃它出版麵。再說,裏麵我全是熟人,大不了咱請他吃飯。
瀛洲子王燕齊說,這飯錢我掏了,上個月的獎金還沒花呢。這事我都答應人家了,怎麼也不能失信!
淩青子張竹月說,咱讓慈善部門也掏點錢不行?
裴綠凝一聽就來氣了,說,哼哼,咱可別打他老人家的歪注意。前幾年我在報社幹,還不清楚啊,這些單位開口要錢時,喋喋不休可憐兮兮的,真要幹點事時,壓根就一毛不拔,你見他們的錢都用到哪去了?!再說,這事又是跨地域的,這手續那審批的,跟帶了套子性交一樣不自在,還是他媽的自力更生吧!
滄浪客楊思萱說,報紙和網絡宣傳我和老裴負責,可上麵的宣傳創意大夥得溝通一下。得抽上倆人再到那個村子走一趟,回去找點塑材感動感動受眾,要不就不好拉捐助。
瀛洲子王燕齊說,差點忘了,我那天還拍了幾張照片,有背筐下地的,有提水澆地的,還有給父親拉推車的。楊思萱一聽,說,這就好辦多了,我們把圖片融到廣告文案裏去,題目就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大家一聽也都覺得也貼切。
琴島主末了說,不過我先要聲明,誰要說我是做好事,我跟他急跟他反臉,我這純粹是沒事找事昂!要不是有你們,我自己,活寶級人物,能幹這蠢事?
楊思萱拍著手說,這話我完全讚同。
眾人都笑他倆無厘頭起來,然後又討論了一些問題,才帶著任務各自散去。
周六又聚會大家都麵帶喜色的。淩青子張竹月說,我這一星期可接了電話了,都打暴了。
逸海子岑數峰說,有幾家企業願意冠名支持,一個出五萬,一個要出六萬。
瀛洲子王燕齊說,市民看了反響也挺強烈,零零散散的個人捐助也已經好幾萬了。
最後須鯨子祝棟昆說,一座鄉村小學嘛,這些錢足夠了!今天是截止日,下午的時候,咱就照策劃案上寫的辦,讓公證處把資金公證一下。以後每一筆花銷用到什麼地方,都要在報紙上刊登出來,這是人民的錢,人民有權知道,咱要百分之百地透明!省得有人背後非議,咱不能搬了個石頭最後還咂了自己的腳!大家聽了,無不認同。
臨近孟秋時,整個學校總算完工了,一切有驚無險地走了過來。
東泠七子聘的質量顧問在廁所施工中,因一段建築問題差點與工頭動了手。幸好村裏領導通情達理,給這位顧問賠了不是,責令工頭一切嚴格按規劃施工。就這,裴綠凝又連連感歎,在中國把椅子從A點移到B點,都可能要流血犧牲,一點不假!以後這樣的事,打死我都不幹,現在做好事比做壞事可他媽難多了,沒哪個氛圍拉。還學著葛優在電影《天下無賊》裏的台詞,說,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不過總還算順利,東泠七子也多少體驗到了點快樂,充實了許多。尤其是瀛洲子王燕齊,一時間成了前後灣村所有學生的大救星。開學儀式上,當地鄉鎮領導,捐助企業經理,私人捐助代表,報社領導記者和東泠七子,講話的講話,合影的合影。鞭炮聲,歌唱聲,歡笑聲,搞得像過大年一樣,打破了寧靜的村子,好不熱鬧!
那是個火紅的秋天,八百裏沂蒙,層林盡染。合完影才發現,東泠七子裏不見了滄浪客楊思萱。宋歌說,前會兒,他問我上山的路,估計到山上玩去了。宋歌說的沒錯,當鞭炮聲響起時楊思萱已經沿著林間小道,攀上了紅葉燦漫的山腰。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俯看整個大地,眺望連綿群山。他不停地按下像機的快門,山下地瓜田邊是潔白的羊群,眼下坡林上掛滿了粉紅的柿子。風和日麗,秋高氣爽。楊思萱一下子想起了老家徂徠山,那裏的景色應該要比這更加的迷人。心裏想,要是此時此刻能與林新柔共賞此景,夕死可矣。想到這他就禁不住掏了手機,與林新柔發起短信來。
楊思萱:親愛的,你看。
林新柔:看什麼?
楊思萱:秋葉似火,層林盡染!
林新柔:這麼美,你在山上麼,什麼時候回來?
楊思萱:是啊,我正和你一起欣賞美景。
林新柔:誰和你在一起!
楊思萱:你啊,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心就再沒離開過你。
林新柔:說得人甜滋滋的。這樣吧,我這個人最喜歡甜言蜜語,花言巧語,柔情細語。要不,你多說點給我聽聽?
楊思萱:你這個人真貪得無厭,偷了我的心還要榨幹我的心裏話,我不幹!
林新柔:真的不幹?
楊思萱:不過,要是你一絲不掛,哼哼,看我幹不幹!
林新柔:你敢!
楊思萱:怎麼不敢,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
林新柔:你真壞!
楊思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美女不露,色狼不誘,臉皮不厚,能力不夠!
林新柔:對了,我小時候有個夢想。
楊思萱:花季雨季的小姑娘,一天做七八次夢是正常水平。
林新柔:嗬嗬,你猜是什麼?
楊思萱:你們女人的夢,奇形怪狀,千頭萬緒,舊根結蒂,千篇一律,不了了之!
林新柔:是啊,我想將來在山裏或海邊,建一座木屋過一輩子,可夢想終究是夢想,是實現不了的,回想起來真是沒法說啊!
楊思萱:拷!你是第一百個和我這麼說的女人。是啊我還記得,當初的時候,你是怎麼告別那夢想的。
林新柔:你知道什麼啊?!
楊思萱:有一天你在街上走,冷不丁冒出個毛頭小子,手裏拿著路遙的《人生》,說,讓咱們並肩翻閱人生的每一頁吧!從此你的夢就沒了,那個男人就成了你惟一的夢。
林新柔:什麼呀,又貧嘴!不過你別說,那時候真都捧著“人生”讀!可是現在想來,“人生”是永遠讀不懂的。
楊思萱:浮生若夢,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心還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我對你的真愛。
林新柔:碰到你以後,我才大夢初醒,原來世界依舊,是心境更替著它的晦暗與晴明,開心就好!真的,謝謝你!
楊思萱:拷!把我當什麼救世主了!我處心積慮做這一切可都有目的!
林新柔:啊!什麼目的?
楊思萱:說了不怕你笑話,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吻你,抱你,和你在一起,重複夏娃亞當幹的那些蠢事,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夠卑鄙吧!
林新柔:告訴我,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楊思萱:百分之百,是!
林新柔捧著手機,眼睛都濕潤了,自從碰見楊思萱,她就跟生活在小說裏一樣,她有些不敢相信,但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他的話語總是在嬉鬧,嬉鬧的背後又總是讓她怦然心勸。她是個女人,至少在這一刻,她相信感覺。
這時楊思萱的手機響了兩聲,那是用完電前的警號。他趕緊給林新柔發了最後一條短信:手機無電,電都在我心裏,回去再和你交流!
還沒到站楊思萱就借了同事的手機約見林新柔。楊思萱說,親愛的,小別勝新歡嘛,快出來吧,我請你喝湯。
林新柔:好啊,你回來了麼?
楊思萱說,馬上下車,我在“春江花月夜”等你。楊思萱一掛電話,林新柔就趕緊梳裝了一番。平時不太化裝的她,也用心花了一個淡裝。她先試了一件淺藍色T恤,覺得不太好,就幹脆換了身米色旗裝。
楊思萱一見林新柔那一身素雅,頓時呆了。嘴裏直言語起“山雁”四個字來。
林新柔知道楊思萱又故意討她歡心,就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楊思萱用扇子一比劃,裂了嘴說,電量充沛,令人發指;一個眼神,火花四濺!
林新柔說,怎麼把我當成煉鋼廠了!
楊思萱說,你可別說,這每個女人都是一座煉鋼廠,當溫度上升到一千八百攝氏度,再強硬的男人都會流成一灘水。
林新柔紅了臉說,貧嘴!
進了包間,服務小姐上了菜譜和樂譜。林新柔點了樂譜,要了一曲店裏的主旋律,春江花月夜。楊思萱點了一份套餐,就讓小姐推薦起湯來。小姐說,這樣吧,先生給小姐點一道“沉魚落雁”,小姐給您來一個“暗送秋波”吧。楊思萱一聽,連連叫好。
聽著江南絲竹,楊思萱也不吃飯,隻是看著林新柔吃。
林新柔說,看我幹什麼?
楊思萱說,狗日的古人說,秀色可餐,看著你一身秀色我特想試試。
林新柔說,那好,我讓她給你撤掉湯算了。
楊思萱才趕緊抓起了湯勺,說,我吃著碗裏看著你的,雙管齊下!
吃完飯,兩個人就胡亂談起來。音樂空靈,如它的名字,春江,夜香,碧月。林新柔從身後幾案上,隨手摸起了一本雜誌,指著上麵的性感模特,說,瞧瞧,美不美!
楊思萱笑嘻嘻地說,你甭試探我了,我吃不到葡萄絕對不會說它們甜,除了你之外,在我眼裏一切美女都是它媽白骨一堆!說完了還是盯著林新柔看。
林新柔翻了幾頁雜誌,一抬頭,見楊思萱盯著自己看,就微紅著臉柔聲說道,小心把眼睛看壞了。
楊思萱感慨地說,人間詞話裏說,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我看這話放在女人身上最貼切,女人就如詞。
林新柔聽他一說就來了興趣,說,把女人比作詞,說得蠻有意思!
楊思萱得意地繼續道,詞有造境,有寫境,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女人也可以這樣區分嘛。造境,好比是指矯揉造作的女子;寫境即實境,好比是坦然大方的女子;有我之境,仿佛是自私自利的女子;無我之境,就像那善解人意的女子。
林素雪欣喜地問,那你們男人呢?
楊思萱反問道,你說呢?
林新柔說,女人如詞,男人應該如詩,這樣才對應嘛!
楊思萱想了下,說,一點沒錯!一想,說,你可別說,男人還真如詩。
接著就伸了左手,敞開手指頭數落起來,說,有抒情詩,溫柔型的男人。有政治詩,肅穆型的男人;有哲理詩,睿智型的男人;有打油詩,滑頭型的男人;有無言詩,憨厚型的男人;有欺言詩,騙子型的男人;有律詩,規矩型的男人;有古詩,文雅型的男人;有新詩,爽朗型的男人;還有後現代詩,另類型的男人。等等。怎麼樣?
林新柔拍手說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楊思萱欠了下身子接著說,最妙的是這一句話,說詞之為體,要眇且修,能言詩之不能言,而不能盡詩之所能言。又說,詩之境闊,詞之言長。這好比是說,男女要互補,男人應該胸懷坦蕩,女人最好情摯意深。
林新柔說,佩服佩服,簡直五體投地拉!
楊思萱聽了,拍著胸口說,這裏坦蕩如大地,你幹脆往這投就行了,還投什麼地!
林新柔紅著臉說,臭美!
出了“春江花月夜”,兩個人在大街上漫起步來。這時太陽剛落不久,華燈初上,各色門牌燈飾竟相絢麗。林新柔問,你怎麼從來沒問過我離婚的事?
楊思萱說,反正是傷心事,還提它幹什麼。
林新柔說,你真會討人歡心啊!
楊思萱說,說不好聽點,那叫油腔滑調,胸無大誌!
林新柔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一定有女孩喜歡你吧?
楊思萱說,你都問過兩遍了,人家喜不喜歡我跟你沒關係,你隻知道一點就行,我的心裏隻有你。
林新柔說,我知道。
楊思萱說,你怎麼知道的?
林新柔說,你都說了過千遍了,即使是謊言我也把它當真心話了!
楊思萱說,那麼你決定不惜上當受騙,也要將動心進行到底?
林新柔說,是又怎麼樣?!
楊思萱說,不後悔?
林新柔借了電視廣告詞說,相信你,沒錯的!
楊思萱一聽,頓時身心感動熱血沸騰,抱住林新柔就是狂吻。
林新柔掙脫了嘴說,大街上人挺多的。楊思萱貼在林新柔耳畔說,到我家去吧!林新柔說,先陪我回家,我送你一樣東西。隨後兩人打了車,行至林新柔家,楊思萱在車裏等著,林新柔上樓拿了東西,不一會就下來了。
進了雨雪齋,吳銳漢和丁凝芙都不在家,楊思萱就抱了林新柔,迫不及待地啃起來。
兩人吻一會,抱一會,抱一會,又吻一會,好象偷了天大的禁果似的,心裏都有些如夢如幻的感覺。吻了陣子,楊思萱就抱起林新柔進了臥室,就如膠似漆,滾作一團了。
滾了一會,林新柔起了身,站在床邊解了衣服。楊思萱一下子看呆了,他驚歎林新柔勻稱的曲線,白晰的肌膚,豐瑩的身段,真如一朵出水芙蓉,極具美感!
楊思萱三二下扯下了衣服。他撫摸著林新柔的腿,林新柔的腿並得緊緊的,她太緊張了,這感覺比第一次還要曆害。她的脖子搖滾在吻中,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她的乳房被雙手握住、繃緊,那高聳的峰巔在熱唇下迅速融化。從她的腳到她的心,一陣無法形容感覺掠過。
楊思萱早是心血沸騰,就抱著壓上去了。一個是年輕氣盛的烈火,一個是孤獨漠落的幹柴,這粘到一起,就難以分開了。恰似那明人筆下之蘭花,或含或吐,或離或合,或高或下,或正或欹,或俯而如看,或仰而如承,或來而如就,或往而如奔,或相顧而如赧,或相背而如嗔,或掩抑而如羞,或偃蹇而如磋。白月摩山,碧光流樹,又像前人所摩之奇弦,或細或發,或溜或溪,或鶴之唳鬆而濤急,或如鶯之囀花而雨紛,絲肉交融,宮商錯落,所謂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到此無非自然耳!
事畢,兩人死魚一樣在床上躺著,不知道想些什麼。
穿好了衣服,嬉鬧了一陣子,林新柔看見了琴,就要給楊思萱撫兩下子。楊思萱說,早想讓你這音樂老師給我露一手拉!說著就擺好了琴。
林新柔說,還記得那次在湛山寺嗎?
楊思萱說,第一次約你嘛,記得。
林新柔說,離婚兩年來,從那天起,我才感到了一種特別的孤獨,我抱著一絲希望求老天爺,讓他回到我身邊,沒想到老天爺把你送到了我身邊,看來,我和他真的是沒緣分了。接著感歎了句,人這一輩子,真琢磨不透!
又說道,對了那天回到家後,閑著沒事,我就順著感覺寫了一首詞,還讓學校的何教授幫著譜了曲,叫“夏有風兮”,我唱給你聽吧!
楊思萱聽著林新柔的話,深情地看著她,沉默著。說著林新柔便彈唱起來:夏有風兮,不知何時起,不知吹向何方,拂過我胸口,涼爽爽。我欲懷之,空蕩蕩;我欲追之,追不上;欲悲之,又拂過我傷;不知何時起,不知吹向何方,我的心涼蒼蒼。不知何時起,不知吹向何方,我的心淒茫茫。
一曲彈完,林新柔已是淚如玉珠。楊思萱抬手為她抹了眼淚,說,不要流淚,一切都過去了。林新柔說,不,我今天是太高興了,真的。老天爺對我太薄情,為什麼不讓你早點來到我身邊!
楊思萱拿了琴,樓著林新柔,說,一點也不完!知道嗎,我以為這輩子甭想碰到你了,看來老天爺還算有眼!說著,就與淚水未幹的林新柔吻起來,啃起來,竟又是一番雲雨大作,自不再話下。
事畢,林新柔也顧不得穿衣,光著身子從包裏掏出了一塊手表,遞給楊思萱說,送你的。
楊思萱一看,是塊名牌。就說道,我送你把普通雨傘,你卻送我這麼值錢的禮物!
林新柔說,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世俗了!
楊思萱一聽,笑著說,這是你的情義,那就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說完,兩個人又粘到一起了。
過了一會,林新柔就要回家,楊思萱把她送到了樓下。回來一進門,就見丁凝芙抱著雙臂站在廳中,學著楊思萱那天的口吻問道,好玩吧?
楊思萱驚訝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丁凝芙說,我早回來了,又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怎麼樣,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楊思萱坐到沙發上,邊打開電視,邊若無其事地說,她是我女朋友!
丁凝芙說,不會吧,她看起來比你大很多啊!
楊思萱說,你再過幾十年,你也是沒人瞧的醜八怪,年齡算什麼問題!
丁凝芙一邊用勺匙拔羅著杯子裏的冰糖,一邊說,你太前衛了!怪不得銳漢姐說,廣告人的思想最讓人捉摸不透!
楊思萱也不作聲,看起電視來。丁凝芙剛走到臥室門口,又端著杯子小跑了回來,問楊思萱,你說我要變老了,真的沒人瞧嗎?
楊思萱若有所思地說,這個問題嘛,你得回去問你爸爸的媽媽。
丁凝芙一想,“哼”了一聲,神經!就進房照鏡子去了。
晚上楊思萱正在臥室看書,吳銳漢敲了一下門就進來了。楊思萱說,哎吆,好久不見了啊!
吳銳漢坐到椅子上,說,是啊,你現在可是大忙人啦,整天陪著女朋友上躥下跳的,早把俺忘幹淨了吧!見楊思萱笑著不語,又說,聽凝芙說,你女朋友今天過來了,可惜讓我錯過了,沒見著。
楊思萱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吳銳漢說,凝芙說她比你大好多是吧。
楊思萱說,是啊,她女兒好幾歲了。
吳銳漢說,不會吧,你有問題啊!
楊思萱笑著說,還真讓你說對了,我還真有點問題,不會是“戀母情結”吧?!他說著話時很不屑的樣子。
吳銳漢一聽,又問道,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她瞎混?!
楊思萱說,就這麼跟你說吧,有這麼個詞,叫“批判的武器”。可你知不知道,現在販賣軍火很猖狂很泛濫啊,很多時候,這神經病啊、戀母症啊等等,就是硬硬讓這幫人給造就出來了的!他們自稱是人類的醫生,但說白了十有八九都是他媽江湖庸醫!他們滔滔不絕,病人卻無從抗辯,他們無限上綱,病人卻無從解釋,他們手中有武器嘛!最後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說我瞎混,我就不得不瞎混,說我這是“戀母情結”,我就不得不戀母,說我神經病,我就不得不神經病,強權政治,自古以然!
吳銳漢一聽,氣急敗壞地說,臭老九,現在滔滔不絕的是你,我都快讓你逼成神經病了!我隻不過來關心你,又怎麼了?好心當驢肝肺!疑神疑鬼的,我看你現在問題還真不小!
楊思萱仰著頭,歎了一口氣,說,批評的是,謝謝你關心。我現在是那驚弓之鳥,做人都做怕了!我再給你重複回吧,以後你幹脆就把我當禽獸算了,我他媽根本不是人!
端木棱又在辦公室裏表揚了一番楊思萱,每次集團裏表揚了他,他就會回來表揚楊思萱。畢竟是MBA,邏輯思維很強,誇獎人也有特點,他說,自從你來了後,咱們實現了正比。廣告與銷售成正比,會議與表揚成正比,一句話,時間和金錢成正比。
端木棱會算計但卻不是工於心計,這隻是他的專業習慣。端木棱是個職業經理,年輕、有學曆,友誼觀比較純潔,思想也能趕上潮流。至少有一點,他與他的上級或者其他眾多老板不同,那就是在他眼裏,一加一等於二是比較正常的。他能在會議桌上講出許多的概念,他講這些知識的姿態,是一本正經。他的學問,可以稱作為“直率的知識”。
正是這樣,他的上司或其他公司的上司,既器重這些人,又放心這些人。器重是迫於形勢,現在是MBA的風頭。放心,其實就是不服氣,不屑一顧。之所有不屑一顧,是因這些人覺得,他們才是曆史舞台的真正中心。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上山下鄉,串連造反,經過了千錘百煉,他們早已是刀槍不入,八麵玲瓏。在他們眼裏,什麼MBA,嫩著呢!
比起土老板的“猙獰”來,新式經理還是蠻可愛的,所以楊思萱曾與裴綠凝說,他厭惡某些老板的君臣觀念,卻願做新式經理值得“信賴”的朋友。臨下班時候,端木棱說,明天是我姨父的生日,一塊去啊!他邀請的爽快,楊思萱答應得也爽快。不過,他的爽快還得意於另外的驚喜,在端木棱邀請他之前,他和林新柔已經約好了看電影的時間,電影是“仲夏夜之夢”。
端木棱的姨父叫高興,高興在市文化館工作,剛退休不久。高興的六十大壽,本來想在家裏就行了,可子女們不那麼認為,在家裏多不跟形式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得燒菜做飯,不如到酒樓包它一間,吃喝玩樂都省心。高興拗不過子女,就連連感歎,家風日下,人心不古。高興雖是退休賦閑,但比沒退休前還要忙,整天研究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什麼陰陽八卦拉,奇門遁甲之類的。而且三天二頭往嶗山太清宮裏跑,和一些道士清談切磋。
端木棱邀請楊思萱,一是把他當成了好搭檔好朋友,再是因為姨夫也想見楊思萱。
那次高興給端木棱講解“道家文化”,端木棱聽了一會就說,公司裏有個老鄉,我看他準能和你談得來。然後端木棱就把楊思萱的言談行事,給姨夫高興吹虛了一番。高興果然很有興趣,非要見其廬山真麵目不可!陪林新柔看了電影,次日晚上,楊思萱就去參加了高老爺子的壽宴。期間自有一番趣聞,這裏且不祥表。
又過了幾天,慧海怡苑隆重開盤了,場麵之火爆,近年來罕見。事後,集團召開了季度銷售表彰大會,作為整個行銷運作操縱人,端木棱和楊思萱分別進帳十萬元。其他,如最佳售樓小姐等,也獲獎不少。這次集團拿出了三十多萬元的獎金,不過端木棱和楊思萱清楚,這些錢抵不過棟豪華別墅的利潤,房地產業賊著呢!老裴曾經就說,非有一批與房產老板關係密切的官員下台不可。楊思萱覺得此言不虛,在一次樓盤奠基儀式上,他看了一位趾高氣揚的政府領導後就有和老裴一樣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