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寨的眾人聽聞了此事,皆為一動。羅成道:“看吧,東宮兄弟怎生如此了得!這整個天下的風頭全然被他一人奪了去!這一戰,我可想要去看看!”徐茂公道:“上次四明山一戰,東宮兄弟能夠有機會潛入龍舟,使得如今皇帝有了防範。怕是近來無法殺得了那皇帝了。也罷,這段時日我們且屯兵蓄糧,待得時機到了再一舉推翻這江山!”羅成問道:“軍師,那我可否前去?”徐茂公道:“未免瓦崗在這時日遭人圍剿,故便找羅成兄弟與咬金兄弟一同前去吧。”羅成與咬金點了點頭,各自散去準備行囊。
太行宮。
三月之期轉瞬即逝。樸恩賜來到一處高地,看到太行宮內人潮湧動,默運明心訣,讓自己心境平和下來,長籲一口氣,便往太行宮最為深處的一座山巔走去。
來到山巔之上,任刺骨的山風咆哮,卷起他的青絲在風中搖曳,衣袂翻飛,卻無所動容。
他,一人有著山峰吹向自己的身體,目光深邃望著遠方。那所涼亭,背對懸崖,正對山巔。亭內,華書祥坐在亭內長椅之上,嗚嗚地吹奏著笙,曲聲悠悠,回蕩整個太行宮之中。太行宮的宮門處,惹來噪雜之聲。華書祥止了笙聲,回身望去,隻見詹迎絲帶著宮鮮瓏、魅、魍以及若幹魔門小卒來到了太行宮。太行宮的弟子個個劍拔弩張,對詹迎絲等人露出仇視的眼神。宮鮮瓏道:“各位,我等此番前來隻是為了兌現與東宮樸恩賜一決生死一事,絕非來太行宮鬧事,還望讓步。”其中一人道:“我道是誰!你這太行宮的叛徒,竟投入魔門做爪牙!當真是對不起樂師伯,對不起太行宮!”宮鮮瓏原本前來已是尷尬,此番遭同門冷言冷語,心中更是難受不已,隻得閉口不答。樂學藍此時領著一幹太行宮弟子翩然而來,道:“爾等不得在此生事,退下!”門人瞧得樂學藍親至,便乖乖依言退下。樂學藍道:“太行宮自是知道不日詹兄弟要與那東宮兄弟在太行之巔一決生死,禮貌不周之處,還請見諒。”詹迎絲哈哈大笑道:“在下雖為一教之主,但是對你們這些個所謂名門正派絲毫沒有興致。放心吧,待得我與那東宮少俠打上一場,便會回我的去處,絕不會叨擾各位。”樂學藍道:“如此甚好!不過,還有一事還望詹兄弟成全!”詹迎絲道:“樂老前輩倒是有什麼事情吩咐?且說來聽聽。”樂學藍道:“閣下廣發英雄帖,使得此事在武林之中人盡皆知。故來我太行宮一觀此戰的豪傑亦是不少……”詹迎絲道:“我知道樂老前輩的意思,我此來隻為與東宮那廝一戰,其餘的人我不動便是。”隨即轉身喝道:“我教聽令,若是有人膽敢在此生事,我立馬斃之其性命!”魔教眾人齊聲道:“是,遵命!”樂學藍心中道:“此人雖弱冠之年,卻有一股子霸氣!若是由得他在武林之中胡來,怕是武林一難。但願,不日一戰,樸恩賜那孩子能夠一舉殺得此人,以絕後患。”樂學藍想到此,立馬道:“離約戰之日尚有一段時間,各位不如到客房歇息。”詹迎絲作揖道:“也罷,那就勞煩太行宮的各位了。”說罷,帶著魔教眾人,跟著樂學藍走了。
或許是因為樸恩賜在江湖上的名聲有或許是魔教常年未在江湖露麵,此刻突然發出英雄帖宣戰少年英雄,使得太行宮內武林人物魚蛇混雜。
七日之後。山巔之上,站滿了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山巔中心,兩位少年含笑站定,任狂風吹襲,卻毫無畏懼。詹迎絲道:“東宮兄,別來無恙。”樸恩賜笑道:“詹兄還不是如此!”周圍所有人都不敢重重地喘息,隻是安靜地看著兩人。詹迎絲道:“東宮兄,我們也不必再寒暄下去,早早比過罷!”樸恩賜豪氣頓生,道:“正合我意!”詹迎絲一擺衣袂,道:“東宮兄,請出招吧。”樸恩賜微一點頭,舉劍刺去。詹迎絲不退反進,一腳橫掃,樸恩賜連忙收劍彎腰躲過詹迎絲這一腳,看準情勢,又是一劍刺去。這一刺,用上了當初對抗靠山王的氣勢,雷霆萬鈞的一劍,詹迎絲倒也沒躲過,一劍刺在詹迎絲腰腹之上,但是便聽得“鐺”一聲,詹迎絲幾個“細胸巧翻雲”方才站穩。樸恩賜呆立原地,驚訝不已。詹迎絲笑道:“東宮兄好差的記性!你莫非忘了……”隨即從腰帶之內抽出一柄軟劍,笑道:“在下不才,用聊以自嘲的劍術來與東宮兄的劍法一較高下!”說罷,“唰唰唰”三劍刺去。樸恩賜大驚,這三劍刺的速度絲毫不輸於自己先前的一刺!樸恩賜連忙一個閃躲,僥幸從劍影中避開,不過,由於劍勢甚快,臂上仍是被刺破了皮膚,惹得衣袖一片殷紅。華書祥瞧得心驚,猛地呼道:“呆子,你小心啊!”樸恩賜默運明心訣,仔細瞧得詹迎絲的動作,瞧他左肩微動,忙一個躍起,一劍削向詹迎絲左側。詹迎絲本欲一掌呼出,瞧見樸恩賜一劍削來,連忙縮得手去。詹迎絲心中疑惑:“這小子怎生猜得到我要出掌?多虧我一時反應過來,不然要是真的一出掌,怕是左手要被齊齊削去了。”詹迎絲立馬又是右手一劍,沒想到招式甫出,便被樸恩賜一劍蕩開,堪堪露出胸口命門。詹迎絲此刻終於不再安得心來,若是一次未卜先知尚屬僥幸,但是接連兩次能夠瞧出自己的招式,可就不是僥幸了。樸恩賜冷笑道:“詹兄這是如何?莫非知曉在下本事微末,不願使出真本事,怕傷了在下麼?”詹迎絲故作鎮定,道:“東宮兄弟多慮了,看劍!”樸恩賜早就料得他會出劍,連忙向後一退,可是詹迎絲卻是狡黠一笑,招式一變,換劍為掌,一掌襲去。樸恩賜本來還是能夠躲開,無奈詹迎絲變招之時,劍光閃了眼睛,一下子行動緩了緩,胸口受了詹迎絲那一掌,結果噴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華書祥看不下去,素手捂了眼睛,小聲啜泣。在旁眾人皆都歎息不已,瞧得樸恩賜連連受創,都覺得此戰怕是詹迎絲要勝了。
詹迎絲收了劍勢,站立原地,道:“東宮兄弟,在下本事如何?”樸恩賜緩緩起身,雖是有些踉蹌,但是卻強笑道:“嘿嘿,詹兄本事確是厲害,在下佩服!”詹迎絲道:“不過,既然說了此戰乃是生死決斷,我們之間勢必有一個要死。在下自愧沒有大俠道義,便由東宮兄弟做那泉下之人吧。”說罷,哪管樸恩賜如今何狀,又是一掌襲去。
在場眾人聽得詹迎絲此言,皆知他如今已是起了殺意,不免心中為樸恩賜捏一把冷汗。
樸恩賜閉了雙眼,待得掌勁呼來,才猛地睜眼,大喝一聲,劫天掌掌勁猛然而至,有後發先至之意。兩掌對峙,不過一瞬之間,兩掌複又分開。詹迎絲倒退幾步,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的內力為何又雄厚了許多?!”樸恩賜道:“你卻不知,為了冷霜與宮大……宮鮮瓏二人,我也勢要除掉你!”詹迎絲哈哈大笑,道:“原來閣下也想除我而後快,不錯!”樸恩賜道:“若非你挾了冷霜,我也不會去惹你,訪文也不會因此而死!”
“什麼!訪文師姐死了!”在旁,一位少女驚道。樸恩賜目光掃去,猛地一驚。此女便是天山派劍宗的淑姬。樸恩賜頓覺歉意,低頭不語。天山掌門呂平萱聽聞樸恩賜會與魔門教主詹迎絲於太行之巔生死決鬥,連忙帶上才回到天山的嶽向鬆、郭暮雲以及一幹較有資質的弟子前來,而淑姬便在其列。呂平萱瞧見此刻乃是樸恩賜與詹迎絲的比試關鍵之時,連忙對淑姬使了眼色,讓她莫要再說下去以免亂了樸恩賜情緒。可是,淑姬卻沒有察覺,幾步跑過去,對著樸恩賜便是響亮的一個掌摑。華書祥先前聽得樸恩賜話中透著對詹迎絲的殺意,知他無礙,才放下素手好生看著,卻瞧見一個小姑娘膽敢突然走上前去對其掌摑,頓時怒火衝天,喝道:“哪裏來的小丫頭!”淑姬卻是毫不退縮,反譏道:“他害死訪文師姐,我未一劍刺死他已是仁慈,你又是何人,還敢對我大吼?!”呂平萱瞧見情勢愈發嚴重,忙喝道:“淑姬,給我回位!”淑姬瞧見呂平萱麵有怒色,隻得悻悻而回,臨走還不忘瞪樸恩賜一眼,嘴中重重“哼”了一聲。詹迎絲抱劍而立,饒有興致地看著。樸恩賜麵頰腫起一片,火辣辣一般疼痛。詹迎絲笑道:“東宮兄弟,需要我等你將私事處理完麼?”樸恩賜想到訪文之死,便如癲狂一般,卻瞧得詹迎絲渾似不關己的樣子,登時怒不可遏,喝道:“廢話少說,看招!”說罷,招式快得驚人。詹迎絲哪料得此舉,登時隻得狼狽抵擋,可是樸恩賜的招式猶如暴風驟雨,一招接著一招,毫無給人能夠反擊的空隙。雖說詹迎絲武藝高強,此刻抵擋,不免還是被痛擊到了,連忙一劍蕩開,翩然一掌拍去,身子卻是向後退去,與樸恩賜拉開些許的距離。兩人站立互視,不住喘息著。
詹迎絲摸了摸自己的右肩和胸腹,原來適才樸恩賜的狂襲之下,右肩被樸恩賜一劍削去些許皮肉,胸腹又各受了一掌。
兩人良視甚久,卻是遲遲不動手。周遭人群開始吵雜起來。瓦崗的程咬金道:“奶奶的,這兩個龜孫忒婆娘了,打就打了,這般看著算是啥個玩意啊!莫非,眼中還能看出啥端倪不成!”周圍人一聽程咬金這等粗人言辭,不覺笑了。羅成道:“咬金兄弟,不急不急,且看看他們將要怎般。”華書祥心中卻是極為掛念樸恩賜,暗道:“也不知這呆子現在到底怎樣,傷勢重不重……”嶽向鬆一臉愁容瞧著場上二人,回頭看向郭暮雲,郭暮雲輕輕扶住她的雙肩,讓她輕靠在自己懷中。淑姬一臉怒氣望著樸恩賜,瞧他停下手來,自是氣憤不已,恨不得跺腳。呂平萱則是心中擔憂:“樸恩賜這孩子是尹師兄十餘年唯一的弟子,他寄一生希冀於這孩子身上,可千萬不可有事啊……”宮鮮瓏心中道:“論實力,詹迎絲當在義弟之上。如今,天下即將大變,此刻若是義弟無法除去詹迎絲,那麼勢必會天下大亂。此刻,隻得祈求義弟僥幸能夠除掉詹迎絲。”樂學藍望向宮鮮瓏,心中揣道:“鮮瓏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雖說當初隻覺得爭博門有所端倪所以命他查辦,但是此刻瞧他站在魔門那邊,心中端的不是滋味,又不可與他好生傾談一番。”隨即看向樸恩賜,心中又道:“樸恩賜這孩子先前招式太過凶猛,完全有悖明心訣之道,此刻內力耗損過多,一時半會怕是恢複不來,也不知之後他該如何化解魔門教主的招式。”再瞧了瞧詹迎絲,撫須暗道:“雖說樸恩賜這孩子先前之舉不當,但是所幸那魔門教主亦是受了不小的傷,如今二人的情勢一般。這一場生死之鬥,有得瞧下去了。”
詹迎絲深深吐納一番,道:“東宮兄弟好俊的功夫!”樸恩賜此刻心中默運小周天回轉心法,體內真氣在四肢百骸中不住流動。由於樸恩賜在默運內功,因此對詹迎絲說的話置若罔聞。詹迎絲瞧他此舉,會錯了意,以為他不屑與之說話,心中不免有些慍怒,道:“東宮兄弟小心了,我出招了!”說罷一掌拍去,直對著樸恩賜的胸口。樸恩賜眼瞧著詹迎絲一下衝將過來,連忙強行止了心法的默運,側身躲去,爾後抬腳,膝蓋撞向詹迎絲小腹。詹迎絲一掌不中,瞧了樸恩賜動作,立馬雙手向下一按,按住樸恩賜膝蓋來勢,隨即飛躍而起,一腳豎著劈下。樸恩賜既然膝擊不成,又瞧得詹迎絲一腳劈下,連忙雙手交叉聚於頭頂,擋下詹迎絲這一腿擊。詹迎絲瞧見猛然發招討不得好,隻得立馬又保持些許距離,伺機再動。此番攻守一氣嗬成,兩人打之又快,旁人雖覺隻是短短一瞬間,兩人確知這死生相搏著實讓人神經為之一繃。兩人的動作皆為攻其要處:詹迎絲最先一掌乃是衝著樸恩賜胸口,胸口乃是人體心肺所在之處,若是受了重擊怕是隻會一命嗚呼;樸恩賜回擊乃是傷其小腹,小腹較人體其餘之處較為柔軟,加之脾腎皆在此位,一旦擊中怕是會疼痛至暈,端的凶險;詹迎絲之後的腿劈,乃是擊向樸恩賜頭頂,頭腦之重要自不必說了。
突然,有一位女子喝道:“臭小鬼,我瞧了你便討厭,你和你那姓尹的負心漢師父一道去吧!”樸恩賜自是不會忘了這個聲音!樸恩賜青筋暴出,咬牙道:“毒婦,你害我尹師父,納命來!”說罷,強聚全身內勁,劫天掌猛然拍出,卷起山巔落雪,猶如一股颶風刮向聲音來源。那女子豈料樸恩賜這聚其畢身之勁而發出的一掌的威力,雖然及時反應過來,還是被掃中右肩,重重跌落到山巔中心,與樸恩賜直麵相對。詹迎絲顯然沒有想到途中會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道:“是你?此戰乃是我與東宮那廝,與你無關,你且退下!”那女子冷聲道:“我白效霏與你素不相欠,又非你魔教弟子,你叫我退下就退下?做夢!這臭小子我瞧了便來氣,我要除了他!”天山派的人終是忍不住了,呂平萱猛地站起,喝道:“無恥毒婦,害死掌門師叔與南宮師兄、尹師兄,此刻膽敢傷我天山派的氣宗傳人,端的不知死活!”白效霏哈哈大笑,道:“天山派的,你們自詡名門正派,出來的卻都是些男娼女盜,欺世盜名之輩!”嶽向鬆喝道:“臭女人,你給我閉嘴!”說罷,一鞭抽去。突然,一股掌勁過來,仿佛有一道壁壘,使得嶽向鬆那一鞭頹然而回。樸恩賜道:“你們且給我瞧好,無須插手!”隨即,瞧向白效霏,手中關節捏得“哢哢”作響,恨聲道:“毒婦,原本我答應尹師父遺願,不得以報師仇為由尋你晦氣。不過,此刻既然是你主動找上我,那你有本事便盡管使出,瞧你能否有殺我的能耐!不過,若是不幸死在我手上,還且莫要認為我違了尹師父的遺願。”白效霏笑道:“好!臭小子你若是有本事殺得了我,我自認栽,怨不得人!”樸恩賜道:“如此甚好!”白效霏雙腿一蹬,身形矯捷,與樸恩賜鬥到一處,在旁的詹迎絲怒不可遏,道:“兩個瘋子,全然不把我放在眼中麼!”說罷,也攪入戰局,一時間,三人互博,瞧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三人互鬥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卻是越大越塊,身影也愈發模糊。突然,又有一名礙事的人衝將過來,手中扣上幾枚梅花鏢,見機“唰唰唰”投擲了過去。三人紛紛避開,一時間,各占一席,分立山巔之上,好似三足鼎立。那礙事者堪堪翩然落在樸恩賜身旁,道:“白效霏,我絕不會由得你傷這兄弟一根毫毛!”由於此人頭戴鬥笠,遮了麵容,又是身著一身勁裝,倒是無人知道此人到底誰人。白效霏怒道:“你是誰!與我作對,隻有死路一條!”那人沉聲道:“你果真忘了我是誰麼!”說罷,解下了鬥笠,露出了真麵容。白效霏驚異地支吾道:“是……是你!”那人道:“不錯!自你心橫殺了贛修,我海老大便不再認你為頭兒了!”白效霏冷哼一聲,不作答。海老大續道:“當初我們兄弟與你相交,甘心為你辦事,當你的血滴子殺手,不是圖你白家有多少財產,為的是一個‘情’字!我們兄弟與你有兄妹之間的情誼,可是你竟為了一個天山派的男人親手殺了我兄弟!”海老大頓了頓,別過頭瞧了瞧樸恩賜,又轉過去怒視白效霏,道:“我海老大自認武功不及你白效霏,但是如今你要傷了這孩子,我便唯有阻你到底,以命相抵!”白效霏冷哼道:“為了向那負心漢複仇,什麼情誼,什麼人物,我全然不放在眼中!”海老大悄聲對樸恩賜道:“孩子,自我和弟兄與你交手時便覺得你生性善良剛直,打心眼裏歡喜你。放心,有你海叔叔命在,你便不會有性命之虞。”樸恩賜早已是看到呆了,原先與詹迎絲的一搏變成如今的情勢,倒是始料未及。不過,樸恩賜還是道:“海叔叔,你小心。”樸恩賜對於幾年前還要追殺自己的海老大,竟能如此釋懷,不計前嫌。海老大笑道:“小家夥也莫要這麼矯情,我海老大沒容易死!”說罷,左袖中抽出一柄短劍,右袖抽出一個輪盤,徑直衝向白效霏。詹迎絲瞧見多了一個勞什子海老大牽製住白效霏,自是不會影響到自己與樸恩賜一戰,便喝道:“東宮,接招!”瞬間,四人分作兩對鬥了起來。
程咬金道:“這倒是什麼鬼情況!讓爺爺也去攪他一攪!”說罷,提了提雙斧,就要上前。羅成連忙攔住,道:“咬金兄弟莫要衝動!那後來二者分明不是東宮兄弟與那魔門教主的人,故在場眾人才不出手。你若出手相幫,那便給他人尋了借口啦!”程咬金極不情願地輕哼一聲,道:“這些龜孫,打得爺爺好不手癢!唉!”隻得憑空揮舞了下手中兩把宣花大斧,權當解氣。
激鬥!海老大曾是白效霏手下的血滴子殺手中的老大,深諳殺手之道,身手靈敏,不住迷惑白效霏,卻不急急出手,總是尋著機會,伺機而動。不過反過來說,白效霏既能夠僅憑一人之能駕馭這群血滴子殺手,除了海老大等人與她有情誼,甘願為其賣命,她自身也是有相當的實力。何況,自幾年前白效霏獨闖天山,殺得前掌門獨孤榮延、前劍宗宗主南宮侍先與前氣宗宗主尹穀槐之時,已學了邪門功夫——化石玄勁,功力也是在武林中排得上號,這幾年更是躲了起來,韜光養晦,武藝更是上了一層樓,著實是位難纏的對手了。旁人隻瞧得海老大與白效霏倒是隻是在於相互地遊走,並無交手,可謂輕鬆;而樸恩賜與詹迎絲皆為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加之都是年少氣盛,打鬥自是激烈,隻瞧得二人身影在山巔之上若隱若現,耳邊則是金鐵爭鳴,瞧得在場眾人不由得冷汗直流。海老大忽的左手短劍強聚內勁劈去,右手圓盤“呼呼”轉動,封住白效霏去路。若是常人遇到此情況可謂險象環生了,但是白效霏自恃懷有高深內功護體,竟也不避不讓,身子迎向海老大的短劍。海老大一時詫異不已,忖道:“白效霏性子當時避直就曲,做事從不硬碰硬。此刻怎生會直麵迎我蓄力一劈?怕是隻有一種可能了:其一便是自以為武藝遠勝於我,認為哪怕硬碰硬也能取勝於我;其二便是知我了解她性子,索性冒險反其道為之。”海老大雖是在思忖,但是那蘊含周身內勁的一劈毫無停滯,生生劈下。白效霏瞅準時機,一指點中海老大手腕,指間運足化石玄勁,寒勁侵入海老大的手腕上,並順勢往四肢百骸中竄去。頓時海老大暗呼“不好”,及早收手,斷劍劍刃削去白效霏額頭幾縷青絲,猛地發動身法,躲了開去。海老大偷偷瞥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但覺冰涼不已,頓失直覺。白效霏哈哈大笑,道:“這化石玄勁的神通如何?”海老大強忍左手冰冷,故作輕鬆,道:“白姑娘的本事確是讓海某大吃一驚,但是怕是這點本事還不足以要了海某的性命。”白效霏心中也頗為詫異,畢竟適才指間發動了十成的化石玄勁,寒意入體,此刻的海老大必該是支撐不住。白效霏笑道:“我不過使了幾成的功力,能否取了你的性命尚未可知呢。”海老大道:“哈哈,白姑娘盡管一試!”白效霏頓生殺機道:“恭敬不如從命!”說罷,以掌為劍,施展出天山劍法中的“川隙劍法”。天山派的眾人皆是唏噓,罵聲一片。郭暮雲瞧得她竟使起自己劍宗的劍法,頓時大怒道:“毒婦,休用此套劍術羞辱我天山派!”白效霏一邊使著川隙劍法向著海老大一陣急攻,嘴上卻說道:“我偏生要用天山派的劍法來折辱你們這些天山派出來的鼠輩們!”天山眾人聽得都怒火攻心,但是瞧見白效霏使著那川隙劍法,確實精妙得很,倒也是無話可說。白效霏原本就是在天山學藝,學的乃是劍宗一脈。她本就天資聰穎,悟性也高,所以再與尹穀槐翻臉、反出天山之前,頗為當時劍宗宗主賞識,故天山精妙的劍法她都會一些。川隙劍法本就是天山劍法中極為精妙一套劍法,故白效霏使出,迫得海老大僅可自保,更不說伺機反擊了。
白效霏原本自信滿滿,瞧見海老大在自己的川隙劍法之下仍能反抗如此之久,不免有些焦慮,出手亦是相較之前急躁許多,頓生破綻。海老大從容瞧清,冷不丁一個反撲,短劍、圓盤齊至,頓生殺機。白效霏自忖不妙,隻得兩處川隙劍法中的最大殺招——華光漸然!隻見無數劍光將海老大籠罩其中!郭暮雲瞧得明白,暗忖道:“此招威力倒是大得很,可惜此招已被前輩化解,如今川隙劍法中此招當不算為最強殺招了。”然而,白效霏與郭暮雲之父——流放在偏峰的郭錢磊一般,皆是未知曉天山前輩對於此殺招的評判,故皆以為此乃川隙劍法的最強殺招!可惜的是,此招雖是有法可破,但是海老大不懂破法,隻得憑借短劍與圓盤生生抗衡,最終隻聽得海老大極為淒厲的慘叫,左臂被生生齊肩削去!樸恩賜突聞海老大慘叫,一時分心,被詹迎絲尋得破綻,連使三劍,頓時右肩、腰側、胸口被切到了傷口,血流如注。詹迎絲心知此刻是擊殺樸恩賜的良好時機,立馬心一橫,又是好幾劍刺來,欲要一定乾坤!樸恩賜前刻吃痛,心係海老大安危,連忙忍住疼痛,一手持劍蕩開詹迎絲一波急攻,使了身法,脫離詹迎絲攻勢之圍。樸恩賜瞧見白效霏欲要再痛下殺手,大呼“住手”,連使步法,也不管自己一口真氣能否提上來,三部化作兩步來到海老大身旁,一掌劫天掌剛猛霸道吐出,直迎白效霏佩劍。白效霏哪想得他此刻之態下又能發出此番淩厲的掌法,一時疏忽大意,吃了全掌,“咚咚”後退幾步,嘴角吐出血絲。樸恩賜那時急忙救人,強行提起的一口真氣全使在掌勁之中,故方才一掌力道生猛。此刻,他強忍身子虛弱之狀,惡狠狠道:“膽敢再上前一步,便於五步之內取你性命!”誰知,詹迎絲卻瞧得樸恩賜此刻狀態,笑道:“東宮兄弟這話當真能夠唬人啊!”白效霏轉念一想,知曉詹迎絲話外之意,笑道:“好呀,我便上前,瞧你使出什麼神通能夠殺我於五步之內!”說罷,玉足向前緩緩挪了一步。樸恩賜沒有發動攻勢,隻是機警地瞧著她。又是一步,樸恩賜依舊隻是緊抱海老大,點了他左臂諸穴,止了血。白效霏一邊嬌笑,又是跨了一步。樸恩賜還是沒有出手。白效霏此刻終於心安,知是樸恩賜已是強弩之末,頓時沒了顧忌,一劍挺刺!
“慢著!”突然“唰唰唰”射來幾枚綠色暗器。白效霏大驚,收了劍勢,翻身一劍挑去。那些綠色暗器不時便被白效霏用劍挑落在地,細細瞧來,卻是一條條細小的綠蛇!樸恩賜大為吃驚,知道此人是誰!白效霏知道樸恩賜此刻已是抵抗不得,強忍來者阻了自己一阻,連忙一劍刺向樸恩賜。那位來者眼瞧來不及發招,索性一身當盾,擋在樸恩賜身前,白效霏一劍沒入她的身體之中!白效霏一劍刺入那人體內,方才識得此人!她詫異不已,連忙抽出佩劍。劍出體,頓時體內鮮血如泉湧一般濺得四周皆是。樸恩賜分出一手,環抱其腰,泣聲道:“你何故為我……”此人正是白冷霜!白冷霜虛弱道:“此刻,我終於憶起所有的事情了。我……我自抓捕宮鮮瓏那日遇到你之時,便已是芳心暗許……死在你懷中……我……死而……無……”話未說完,卻緩緩閉上了雙眸,就此香消玉殞!詹迎絲站在一旁,突然猶似癲狂,大吼道:“我為你付出這許多,你卻自始自終愛著這個男人!好啊,你既然要與他在一起,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送你這如意郎君與你九泉之下相會吧!”說罷,一掌拍向樸恩賜!
此刻,樸恩賜方知為何詹迎絲每每都要對自己痛下殺手!同一時間,白效霏也向樸恩賜痛下殺手!又有一人閃來,喝道:“白效霏,你害我女兒,我若不殺你,枉為人父!”一掌剛勁掌風忽至,實實打在白效霏背心之上。白效霏倒不是不願躲開,而是當時全部心思都在樸恩賜身上,一心想要除之,這才受了那一掌。此掌太過強勁,在一瞬之間震斷她心脈。可憐此女子,連臨終遺言尚無機會說得出口,便一命嗚呼!樸恩賜瞧見白效霏突然持劍斃命於旁,又是一驚。詹迎絲此刻離樸恩賜不過幾步之遙,不過,此刻的樸恩賜卻是一口真氣也提不出來,雙目死盯著詹迎絲的那掌不住靠近自己。周圍眾人不覺發出聲音,為樸恩賜生死提心吊膽。他強咽一口口水,自是覺得求生無望,忽的聽見一人喝道:“詹迎絲,休動我賢弟分毫!”樸恩賜一聽,詫異不已。此刻,站立一旁的宮鮮瓏猛地跳出,一掌襲向詹迎絲,兩人兩掌相對,紛紛向後退了幾步。詹迎絲怒道:“宮鮮瓏,沒想到你果真叛了我!”宮鮮瓏道:“宮某自進魔窟,便未曾想過要為你而危害武林!要不是為了知曉你的陰謀,宮某又豈會遭人唾棄,背上千古罵名?!”詹迎絲聽完,不怒反笑,道:“好一個宮鮮瓏,這份隱忍詹某自忖及不上你,不過你可知,背叛我的後果是什麼?”宮鮮瓏道:“我自然知道,背叛你的人,武林之上尚無活口。”
宮鮮瓏言下之意自是明了,但是卻能夠說得這般平淡,實屬不易。樂學藍在旁哈哈大笑,道:“鮮瓏,我當真沒有看錯你!”宮鮮瓏道:“師父耳邊教誨,鮮瓏未曾敢忘。”詹迎絲道:“宮鮮瓏,你自忖能夠打得贏我麼!”宮鮮瓏道:“宮某不才,才疏學淺,怕是功夫隻在閣下六成左右。”詹迎絲大笑道:“那你還敢反我!”宮鮮瓏道:“宮某雖愚,尚知大丈夫何者可為,何者不為。宮某鬥膽與閣下對上幾招如何!”詹迎絲喝道:“今日我勢要殺死東宮樸恩賜那廝,你若攔我,我一並收拾!”說罷,大喝一聲,強聚心神,雙掌呈青紫之色,腳下生風,朝著宮鮮瓏疾馳而去。宮鮮瓏不禁道:“紫玉魔功!”還未反應過來,胸前已是被詹迎絲一掌集中,頓時口吐一口血箭,倒飛出去,跌落在樸恩賜身旁。樸恩賜大吃一驚,連忙扶住宮鮮瓏,泣聲道:“宮大哥……”詹迎絲此刻發動最強殺招——紫玉魔功,哪會給樸恩賜機會,猛地一掌擊去!樸恩賜眼角泛著淚光,白冷霜因自己慘死在白效霏劍下,自此香消玉殞;宮鮮瓏挺身而出,護著自己,想要力搏詹迎絲,無奈被打成重傷,眼瞧活不成了。樸恩賜在體內同時發動玄清訣與明心訣,體內真氣頓時猶如枯萎花草遇來春風一般,頓時在體內流轉起來,無奈此刻體內真氣亦是弱了些,想要強行扛下詹迎絲聚紫玉魔功於手上的這一掌怕是不可能了。就在此危難之時,樸恩賜猶守得靈台一絲清明,記起尹穀槐曾說劫天掌能夠吸取他人精氣,為己所用。樸恩賜一直以為,此法太過殘忍,自己不屑用之。上次魔窟與詹迎絲一戰,詹迎絲早已是露出殺機,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一時情急,隻管送出劫天掌,也未曾想到這一用途,卻是無疑使得劫天掌吸取精氣之效。此刻,他悲慟至極,心中早已不發再原諒詹迎絲所作所為,於是使出劫天掌,一掌對去!兩掌相觸,詹迎絲頓覺不妙——體內真氣好似被引導一般,自自己掌中不斷流向樸恩賜體內,想要罷開,但是雙掌猶如磁石一般緊緊依附。詹迎絲體內真氣源源不斷流入樸恩賜體內,受到玄清訣與明心訣激化,頓時化為樸恩賜所用!樸恩賜喝一聲“去”,掌心微微向前一推,詹迎絲便如無援孤草一般,倒飛數丈,狠狠跌在地上,激起無數雪花。宮鮮瓏緩緩道:“賢弟,我怕是活不成了……”樸恩賜連忙道:“這裏有書祥在,她是武林之中最厲害的大夫……”宮鮮瓏未等他說完,輕輕搖了搖頭,道:“賢弟,我有幾件事情想要你替為兄辦妥,能麼?”樸恩賜淚眼婆娑,哭道:“宮大哥……你說……你說……我定會替你辦好……”宮鮮瓏道:“你俯耳過來。”樸恩賜依言,眾人隻瞧見宮鮮瓏在樸恩賜耳邊微啟嘴唇,但是說了些什麼,卻是無人知曉。忽的,宮鮮瓏顫抖的手伸至腰間,用力一扯,扯下一枚美玉,交於樸恩賜掌心之中,輕聲道:“為兄還有第四件事……”說罷,又是在樸恩賜耳邊輕啟唇瓣,話至一半,突然滑倒在地,眼瞼緩緩閉起……
樸恩賜此刻再也憋之不住,一聲怒吼仰天而嘯!詹迎絲此刻緩緩爬起,動作極是蹣跚。樸恩賜死死盯著他,收起宮鮮瓏交給他的美玉,長吐一口濁氣,再度運起玄清訣與明心訣,猛地一踏,頓時整個人在山巔之上現出好幾個身影。樂學藍大為吃驚,道:“我太行宮的移形換影!此子竟能夠由此能耐,這般神通自是少有人能夠與之抗衡!”詹迎絲雖聽聞太行宮的獨門身法——移形換影極為厲害,但是瞧見樸恩賜身形竟能如此,卻是不信,冷笑道:“此番雕蟲小技,可騙不到我!”樸恩賜餘音在山巔之上不住回響:“是麼?那麼這便又如何?”話未畢,詹迎絲忽覺小腹一陣陰寒,樸恩賜收了身形,一掌已是拍在詹迎絲小腹之上。詹迎絲這才知曉,自己已是敵不過眼前欲要處之後快的少年。樸恩賜這一掌力道雖未使開,但是詹迎絲已覺極不好受,連連後退,待得停下,手捂著小腹,嘴角血絲猶在。樸恩賜殺機頓起,卻一一想起尹穀槐、南宮訪文、白冷霜、宮鮮瓏等人的麵容,一時竟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決斷。思量許久,喝道:“詹迎絲,宮大哥要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除去你這武林危害!”詹迎絲慘笑道:“死在你手中我倒也無話可說,動手吧。”樸恩賜雙掌一提,腳下積雪猛地被掌勁吸起,隨著樸恩賜大喝一聲,掌勁直直朝著詹迎絲而去,積雪便似一股龍卷風一般尾隨而至。詹迎絲猛地吃痛,跌落在地,卻並未一命嗚呼。樸恩賜漠然道:“我已用太行宮的雪影掌擊碎你雙肩鎖骨,你一身武功如今已廢,便好生去吧。”詹迎絲嘴中吐出陰冷的笑聲,道:“東宮,你難道不怕此刻縱我歸山,我依舊能夠在武林之中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麼!”樸恩賜道:“一名廢人,又有何許作為!”詹迎絲怔怔道:“我一生習武而癡,沒了一身武功,雖生猶死,還不如一了百了得好!”說罷,猛地仰頭,脖頸之處猛地收到如此重力,自是折斷……
之後,白行童橫抱白冷霜屍首,淒慘離去;魔門一脈,收拾了詹迎絲的屍首,悻悻而回;太行宮眾人依樸恩賜所言,火化宮鮮瓏,將其骨灰憑空灑落;樸恩賜呆立於山巔之上,目光呆滯,任由狂風吹襲,卻絲毫不動……
華書祥聽從樸恩賜所言,好生治療海老大,雖是性命無礙,但是畢竟斷了一臂,便如廢人一般。趁著華書祥不注意,留了封書信,大步離開太行宮,隱居於世。
這一戰的變故給了樸恩賜太多的打擊:他若非在山野之中巧遇宮鮮瓏,或許便不會與之對天起誓,結為異性兄弟;若非白冷霜隨著其三叔白戚禧、其兄白棟昆一起追緝宮鮮瓏,他亦不會與之發生如此之多的糾葛……
站於山巔之上,樸恩賜長歎一口氣,道:“若是我此生未曾遇到宮大哥與冷霜,說不定依舊做那個日日樂嗬的山野小子,也就不會在爭博門鬧了事情趕赴天山,更加不會遇上尹師父,也不會遭遇這麼一係列的江湖之事……”樸恩賜緩緩閉上眼眸,幾日之前的山巔決鬥曆曆在目,不覺間淚水又自眼角滑落。
華書祥擔心不已,瞧他幾日之來,滴水未碰,隻是獨自呆立在山巔之上由得山風吹襲著身子。她原本想要上前勸導,一時卻不知為何,那一步卻是無論如何不能挪移出去。她思之又思,無奈走到那涼亭之上,嗚嗚吹奏著笙。笙歌悠然,更是觸動樸恩賜心事,一時,他竟是控製不住自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又是幾日之後,樸恩賜不願再想及此戰,坐於太行宮的客房之內,想起宮鮮瓏靈位已放置在太行宮的千碑塚之內,怎麼說也該去祭拜一番,便想要梳理下。來到銅鏡之前,驚現自己滿頭青絲化為暮雪,想起這幾日心力交瘁,一時苦笑不已。他整理好著裝,先去了樂學藍那裏,征得樂學藍同意,進入了千碑塚,瞧見偏安一隅,宮鮮瓏靈位赫然在位,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得虧先前已是悲傷至極,此刻卻也不再流淚。他悄悄走到宮鮮瓏靈位之前,手指輕撫那木質的靈位之上,輕聲道:“宮大哥,你所托之事,我業已完成其二。還有兩件,我定會好好辦妥,你在九泉之下,隻管安心。”言罷,堅毅轉身,離開了千碑塚。
又過得一日,樸恩賜悄悄離去,未免唐突,便在客房桌上留下書信一封,呈告樂學藍。華書祥收到消息,連忙收拾行囊,一路追去。
太行山腰。華書祥瞧見一人滿頭白發,從容而走,心中不覺有疑,連忙喚住其人。那人轉過身來,與華書祥一個照麵。華書祥眼角淚光閃動,卻是嬌喝道:“呆子,為何不帶上我?!”那人微微一笑,猶如嚴冬灑下的一縷陽光,也不說話,大笑三聲,揚長而去。華書祥努了努嘴,連忙趕上。兩人一路下山,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