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程(1 / 3)

江懷玉一行人吃了點飯,稍微休息了一下也紛紛趕蜀山。這一路上文雨淵和文玲在一起一句話也沒有說,不論文玲怎麼勸解,文雨淵都是一副呆滯的神情。

江懷玉暗歎一聲,看著不遠處的七十二連鋒,心道:“也許她回到了蜀山,見到了這一眾師兄弟和她爹娘,心情就好了。”

現在七十二連鋒上明顯多了許多蜀山弟子,差不多一峰就有五六人把守。不過這次江懷玉和紫紅二鬼上蜀山可比上次輕鬆多了,把守的弟子一見來的是文雨淵三人,高興地不得了,趕忙派人去通知師傅劍無名。

江懷玉等人到了衍伸殿的時候已有一排人在外站著,為首的赫然便是劍無名。在這群人中,不僅有蜀山的師叔還有天行宮的嗜血王和向生在內,另外還有一個人特別顯眼,那人眉發皆白,一身青衣加身,兩眼蘊含精光,江懷玉暗暗稱奇,這人修為高的竟然讓自己感到害怕。

後麵的文玲和陸天生見到那老者,紛紛磕頭道:“參見劍祖。”

江懷玉心裏一亮:“原來這人便是蜀山的知天劍祖。”

知天劍祖嗬嗬一笑,雙手虛托,把兩人拖了起來,說道:“你們這幾天著實勞累不小,現下雨淵也回來了,你們好好去休息一下吧。”

兩人依言退了下去。

明清劍祖把目光轉向江懷玉說道:“這位便是天行宮少主,江懷玉?”

江懷玉答道:“正是不才。”

知天劍祖眼中精光連閃,不斷的在江懷玉身上打量,嘴裏讚道:“果然是少年佳俊,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嗬嗬,有你爹的幾分摸樣。”

江懷玉謙虛道:“劍祖謬讚了。”

過了一會知天劍祖歎道:“進屋說話吧。兩家這麼久的恩怨,也該在今日了解了。劍兒,你讓雨淵回去吧。”

劍無名依言送走文雨淵,後者臨走前還看了江懷玉一眼。

眾人在衍伸殿中坐下,知天劍祖微微閉上眼,說道:“劍兒,這些事我之所以不和你說,就怕你性子太剛硬,如今大家都在,說清楚了都有好處。”

劍無名說道:“師傅,你盡管說吧。如果是我誤會了他,我便以死謝罪。若不是,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刺傷他一劍。”

知天劍祖搖頭道:“你就不顧及一下文華的感受麼。這幾十年你可曾好好的替文華著想過?”

劍無名身子一震,看向文華,見她眼中隱有淚光,心中也頗為愧疚,一時半會的說不出話來。

知天劍祖繼續道:“十幾年前,我見了天道一麵,她給我說了段句話,其中裏麵有句話,叫剛極易斷。為師就是怕你太過剛硬所以才始終瞞著你。所以我接下來不論說什麼,都希望你想想和你結為夫妻的文華,還有你的兩個女兒,切忌不可意氣用事。”

江懷玉大驚,天道這句話不正是在酒店門口說的麼?

劍無名深深吸了口氣,重重的點頭示意劍祖說下去。

知天劍祖又凝視了劍無名一番,才開口:“你一直以為沈宮是被江願雷逼出來的。現在我實話告訴你,她是真心真意的。”

劍無名身子霍地一震,瞪大眼看著師傅。

知天劍祖接著道:“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信,但這話是你師妹親口說的。”停了停接著道:“十幾年前,我有幸見到天道,當時她隻給了我一句話‘剛極易斷,情深不壽。萬年禍害,亂自蜀山。’其中的前兩句已經發生了。”

江懷玉說道:“晚輩日前也曾見了天道一麵,當時她也是反複念叨這一句,不知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知天劍祖問道:“她有沒有給你說別的什麼話?”

江懷玉搖頭道:“晚輩還沒那個福分,不過……卻給了文雨淵一句話,之後她就變得有些低沉。”

文華和劍無名兩人驚愕不已。卻聽劍祖說道:“福禍自是命中固有,有禍必有福,這事也不用多勞神了。至於應驗的那兩句話,便是‘剛極易斷,情深不壽’。殘神可謂是不堅不催的神兵利器了,當年祖師爺拿它斬龍開山,何等的威風。便是這樣一件神器,也有斷裂的時候。”

薑成錯愕道:“師傅,你的……意思是……”

知天劍祖點頭說道:“沒錯,就在發動殘神劍陣的時候斷了。”

一聽到蜀山鎮山至寶殘神竟然斷掉,大殿之上頓時就有一股默然的氣氛,唯獨紫紅二鬼兩人麵有喜色,但是看著這麼多比自己厲害的人物在,所以不敢說出來。

劍祖說道:“斷了便斷了吧,索性它靈性未失,依舊是把利器。而情深不壽這句話,說的卻是江願雷和沈宮他們兩人。”頓了一下問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那次你發動殘神劍陣,我卻替江願雷擋住了。”

劍無名茫然的搖了搖頭。

“因為如果你的劍陣攻到他身上,你就死了。這還要從江願雷在刻魂棺悟出的功法說起,刻魂棺上的並不是什麼不死之法,而是嫁死神功,就是可以轉嫁一切功法的一門異術,其中也包括生死。”知天劍祖看著劍無名說道:“所以不僅那一次我替他擋住了,而且還反複阻止你去殺他,因為就算他站著不動讓你砍,最後死的也是你。”

馮仙有些不相信,問道:“那豈不是練成了這功法便是不死之身麼?”

劍祖搖頭說道:“這功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天行宮也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邪惡。那次在後山,江願雷告訴我天行宮的由來比蜀山要早的多,隻是那個時候他們是以一個宗族的形式出現,他們的任務便是鎮壓怨靈帝。”

江懷玉越聽越驚,自己之前還險些被怨靈帝控製,但現在怨靈帝卻沒半點動靜,若是哪天在發作起來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隻聽劍祖又說道:“但是怨靈帝太過強大,隻要封印一鬆動他便會為禍人間,所以後來天行宮產生了,裏麵的眾神之棺更是鎮壓怨靈帝的利器,不過怨靈帝雖然被鎮壓著,但是它的邪念可沒停過,所以他就在一個棺材上留些了一部嫁死功法,練功法的人不僅要吸噬魂魄,還要不斷的去殺戮,才能滿足怨靈帝的需求,否則就會遭到怨靈帝的反噬。這便是為什麼江願雷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疼的原因。雖然疼痛難當但他還是拚命抵擋怨靈帝的反噬,不僅如此他還把刻魂棺帶到後山,讓我用殘神鎮守。”

劍無名問道:“那沈師妹為什麼要殺江願雷?”

劍祖說道:“沈宮對江願雷用情極深,不忍看他受苦,就打算和他一同死去,但她不知道江願雷練得是嫁死神功,所以……至於江願雷讓他們天行宮十八年後再來蜀山,也和怨靈帝有關。”

嗜血王問道:“什麼關係?”

知天劍祖道:“你也知道,你們宮主在和怨靈帝對抗的時候,有一道怨魂鑽入了沈宮體內,那時候沈宮已有身孕,那道怨靈更是直接附到了江懷玉的身上,後來事態緊急,江願雷怕刻魂棺內的怨靈他一個人擋不住,所以匆匆在江懷玉身上留下一個封印就來到蜀山,走的時候讓你們十八年後來蜀山,便是為了江懷玉身上那道怨靈帝,雖然竄入他體內的怨靈少之又少,但怨靈帝可不容小視。方才我仔細的查探了江懷玉的體內,並沒有怨靈帝的蹤影,想來江願雷已經為他除去了。”

一聽體內的怨靈帝也被清除,江懷玉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皺眉道:“那如此說來,現在天行宮被搶,怨靈帝豈不要降臨人間?”

知天劍祖笑道:“我和你爹這幾年的功夫也不是白做的,刻魂棺上的封印不知又強了多少倍,想要衝破起碼也要幾個月的時間。”

向生不解道:“是什麼人敢搶刻魂棺?”

劍祖道:“本來我們以為會是怨靈帝殘留的冤魂,但事後我和你們宮主一商議便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來搶刻魂棺的人不僅用的是毒盅而且還有人使用的是黑巫術,他們上山乘的並不是什麼法寶而是一些西域的洪荒異獸,所以我們猜測很可能是西域的哪個異族搶的。”把頭一轉向劍無名問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劍無名驀然的搖搖頭。

劍祖歎口氣,說道:“你一個人靜靜的想想吧。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所擁有的。”

劍無名身子一顫,腦中豁然明亮,便如醍醐灌頂一般,十幾年的恩怨霎時之間煙消雲散。站起身子。輕輕拉著文華的手,歉意地說道:“這幾十年……真是對不住你。”

文華笑著留下淚來,說道:“不是還有後半輩子麼?”

劍無名哈哈笑道:“對對對,還有後半輩子。”向江懷玉招招手說道:“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江懷玉起身來到劍無名身前。

劍無名對文華說:“咱們可是都答應了沈師妹,要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索性還有後半輩子,要不然死後也無顏再見沈師妹了。”對江懷玉笑罵道:“小子,你怎麼還不跪下啊?”

紫紅二鬼一聽劍無名竟然讓少主下跪,頓時就罵了起來:“你個大賤人,憑什麼讓我們少數……”

後麵的話被江懷玉打住了。江懷玉自然知道劍無名讓他下跪是什麼意思,他想收自己為義子。隻是這樣下來自己和文雨淵便……再看劍無名一副期盼的神色,不禁左右為難。過了好大一會說道:“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但是如今刻魂棺被偷,怨靈帝的封印更是隨時都有可能鬆動,晚輩想先把這些事了結了,不知前輩可否如願。”

劍無名笑道:“是我糊塗了。大事當前我卻隻念兒女私情,收你為義子這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江懷玉聽了暗暗鬆了口氣。

天行宮一眾人並沒有急著走,一方麵是因為苗海長老還未回來,另一方麵眾人除了嗜血王對西域知道一些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江懷玉仔細的問了知天劍祖一些有關西域的事物。

西域黃沙茫茫,一片荒蕪。洪荒走獸更是不計其數,其中的修真之人和中原也必不相同,他們這些人以巫術和練盅為方式,來達到修煉得道的效果,雖然方式不同,但是西域和中原確是殊途同歸。知天劍祖還告誡江懷玉千萬不要小看西域的毒盅,一個小小的蟲子稍不注意,便能讓一修為高超的人頃刻間化為毒水。

一提到這,江懷玉便想到了在客店中遇到的葉殤,她用的也是一些盅蟲之類的,不禁向知天劍祖詢問了出來。

知天劍祖凝眉沉吟道:“依你所說,那些人應該是八荒門的。”

江懷玉一愣,問道:“刻魂棺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搶去的?”

知天劍祖搖頭道:“這事我也說不清楚。八荒門可以算作是西域的第一大幫派了,從另一方麵來說也是西域修真實力的代表,按理來說他們這樣的名門正派是不屑做這樣的卑鄙事情的,而且他們八荒門門風一直都很好,憨厚正直,嚴於律己,怎麼會來搶我們的刻魂棺?”

江懷玉皺眉道:“那也真奇怪了,他們為什麼一下子在蜀山附近來這麼多人?”

知天劍祖道:“還事不要妄下結論了。等你去了西域,先去八荒門查探一下吧,就算沒有也可以在他們那打量一下關於西域的一些事情,沒準就有刻魂棺的下落。”

江懷玉點了點頭,門外有人叫道:“少主呢?我要見少主!”

江懷玉一笑,知道苗海長老來了。

“砰”門被重重的推開,苗海那粗重的身子就來到了屋裏。見到了江懷玉哈哈大笑:“少主,你可把我想死了。”說完又對劍祖說道:“劍祖啊,你怎麼不早把事情說明白呢?害的我以前不知罵了你幾百遍了。”

知天劍祖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現在苗長老也回來了,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吧,西域這一行端的凶險,一切以安全為重。”

江懷玉點了點頭,目送知天劍祖出去。苗海嚷嚷道:“他媽的,我看咱們就該一路殺到西域,一群軟蛋竟敢搶咱們得東西。”

江懷玉無奈的搖頭道:“走,咱們再去和其他長老護法商討一下吧。”

這夜,江懷玉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自從在衍伸殿上和文雨淵一別,這幾日都沒再見過她一麵,隻覺心裏空蕩蕩的,現如今明天就要遠赴西域,恐怕以後再見麵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想來想去,心裏越來越煩躁。看著從窗外投來的月光,江懷玉索性起床向屋外走去。

江懷玉其實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實在睡不著見到蜀山的月色有如此美妙,便想出來看一下。不料一推門,卻看見了一個背影。

那人聽見有人出來,身子一震嚇了一跳。

“文雨淵?”江懷玉驚喜道:“你怎麼在這?”

那人轉過身來,一臉羞澀,不是文雨淵是誰?明亮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如同給她攏上了一層薄紗,隻聽文雨淵低聲道:“聽說你明天就要走了?”

江懷玉抬頭看著月光,歎道:“是啊,明天就要走了。”

文雨淵抬起頭,向江懷玉走進幾步,問道:“你還會回來麼?”

江懷玉不敢直視文雨淵,依舊看著清幽的月光,說道:“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文雨淵低低的“摁”了一聲。停了一會才說道:“那我帶你看看蜀山吧。如果你真的不會來了,希望你能記住一些東西……”

江懷玉身子一顫,看著文雨淵明亮如秋水的眼中那點點的期盼,說道:“其實就算不看,有些事也是忘不了的,比如說這裏還有……蜀山的龍淵。”

文雨淵的眸子中霎時就像化開一般,反射出點點星光,神采奕奕道:“蜀山還有許多,也許比你見到的會更好。”

這晚,文雨淵帶著江懷玉沿著蜀山幽靜的山道看了許多景色,這些景色美不美江懷玉不知道,他隻知道沒有哪一道風景會亮過眼前的文雨淵。

兩人在一灘湖水旁坐下。文雨淵幽幽道:“這裏是蜀山的搖波池。隻可惜時間太短,還有好多沒讓你看到。”

江懷玉微微笑道:“等下次來了,一定會看完的。”

文雨淵歎道:“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來不來麼……”

搖波池波光搖曳,一輪明月在湖中碎成千萬片,明晃晃如同萬千麵鏡子,每一麵都映出了一個文雨淵,而每一個文雨淵的眼角都掛了淚痕,像月光一樣,明亮,憂傷。

江懷玉看著文雨淵滴落的淚水,心裏也不知什麼滋味。輕輕的握住文雨淵的手,用衣袖為她拭去淚痕,說道:“我答應你,我還會回來的。”

文雨淵看著江懷玉,那一雙含了水的眼眸再也止不住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說道:“我知道你說話一定算話的。你說我們能活著出龍淵,我們便活著出來了。你說把我平平安安的送回蜀山,現在我也好好的回來了。這次我也信你,你說會回來,就一定會。你一年不來,我就等你一年,十年不來就等你十年,一輩子不來,就等你一輩子。”

江懷玉聽著這些話還能說什麼?輕輕的將文雨淵擁在懷裏,用自己的柔情去包容著她。

月更柔,水更幽,而淚卻更深。文雨淵的淚水把江懷玉的衣襟打濕了一片,繼續道:“我不管天道說的什麼,反正我一定要等到你來。”

江懷玉擁的更緊了,不斷地重複道:“我一定回來的……一定回來的。”

文雨淵低低抽泣了一陣,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交給江懷玉。

月光照耀下,看的出那是一個手帕。江懷玉接過手帕,感覺手帕裏還包著個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鳳佩,不解的看著文雨淵。

文雨淵像是回憶美好的事物一樣,嘴角淡淡的揚起了微笑,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龍淵的時候,我曾經答應給你繡個手帕。那時候,你背上受了傷,讓我給你縫,之前你還問我會不會女紅,還讓我給你繡個東西。當時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以為你這個人好輕浮,但哪知我竟誤會了你。這事我始終記得,所以這幾天來到蜀山便連夜給你繡出來了。”

這些話文雨淵說的很慢,仿佛那些回憶對她來說十分珍貴,珍貴的都舍不得去回憶他們。江懷玉默默的聽著她說,那些場景依稀在他麵前晃過。把手帕拿起來,上麵繡的不是什麼花草蝴蝶之類的,而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個人的背影了。看到這江懷玉的眼睛不覺迷糊了,看什麼都是水蒙蒙的一片。

隻聽文雨淵低聲說道:“不知道你洗不喜歡,我繡的肯定不好看。”

江懷玉的聲音有些哽咽:“喜歡,當然喜歡。”

文雨淵有些歉意的說道:“那時候,我第一次看到你沒有影子,還以為你是鬼呢。但你說那是你們的體質和常人不同,所以才沒有影子,當時我看你背後一片光禿禿的,覺得你好可憐,所以我就繡了這樣的一個手帕給你。”

江懷玉把手帕收好,說道:“怎麼會可憐呢?你看我現在雖然還沒有影子,可我有你啊。”

文雨淵臉上一紅,說道:“要是我以後可以化為你的影子,天天都能伴著你,那該多好。”

江懷玉道:“等我把怨靈帝的事了結了,我就回來,回來天天陪著你,伴著你,讓你帶我去看蜀山,行麼?”

文雨淵把頭偎在江懷玉的懷裏,歎道:“聽了天道的話,我也不期盼那麼多了,隻要你能在回來看看我就行了。”

江懷玉知道天道給文雨淵的預言一定是關於她和自己的事情,抱緊文雨淵堅決道:“不管天道給你說了什麼,你一定要相信我始終會在你身邊的!”

文雨淵淺淺一笑,並沒有說話。因為現在的這些,對她來說已經知足了。

江懷玉看著鳳佩,說道:“這塊鳳佩我是萬萬收不得。”

文雨淵身子一震,小聲問道:“你不喜歡麼?”

江懷玉看著文雨淵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忙解釋道:“不不不,你送我東西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這東西本來就是你們蜀山的至寶,對你來說更是有很大的用處,你怎麼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送給我呢?”

文雨淵搖頭說道:“你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也不知道給你什麼,就把這塊鳳佩給你吧。”

江懷玉把鳳佩塞回文雨淵的手裏,說道:“有你繡的手帕便足夠了。”

文雨淵說道:“這玉佩是個平安符,我隻盼你能安安穩穩的,難道我這點心意也不收麼?”

江懷玉解釋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鳳佩對你來說太過重要,我說什麼也不會要的。”

文雨淵見江懷玉怎麼也不收,有些失望,說話的時候不覺就帶上了哭腔:“就算我求你了行麼?”

江懷玉雖然心裏不忍文雨淵這樣落淚,但還是堅決不收。

文雨淵央求道:“天道給我的預言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隻是求你戴著鳳佩好麼?不管什麼時候都別摘掉,好麼?”

江懷玉呆了一陣,長歎一聲。默默的接過鳳佩,摟住文雨淵便不再說話。

月色正濃,月光把兩人罩在一起,雖然隻是一道單薄的倒影,但是它並不孤獨……

後半夜,文雨淵直接在江懷玉的懷裏睡著了,江懷玉不忍打攪她,悄悄的把她抱回了房間,為她蓋好被子,又深深的看了幾眼,便轉身離去。

天剛剛一亮,天行宮一行人就離開了蜀山,送行的就隻有知天劍祖和劍無名一眾蜀山師叔輩的。江懷玉並沒有告訴文雨淵,一是她還在睡覺,二是怕她傷心落淚,所以就這樣默默的離開了。

江懷玉這一行人一會就下了蜀山。紫紅二鬼看著頭頂陰暗暗的天空,大罵道:“怎麼這麼倒黴,剛一下山便遇到這樣的破天氣?”

江懷玉哈哈笑道:“二位長老,你們再仔細看看。”

紫紅二鬼不解的抬起頭,向天空看去。天上的那黑雲越來越黑,緩緩的壓在眾人頭頂,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再過一會,紫紅二鬼不禁嚇了一跳,這哪是什麼陰雲啊?分明就是一條巨大的暗魔龍,天際間一個有如小山丘一樣的龍頭探了出來,看著哆哆嗦嗦的紫紅二鬼,嘲笑道:“還真沒見過這樣膽小的無常鬼。”

聽到暗魔龍王這樣嘲笑,紫紅二鬼頓時都挺起了胸直起了腰板,說道:“你是誰?我們可是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的紫紅二鬼!豈會膽小?”

暗魔龍王冷哼一聲:“我看就是一群飯桶。”

紅衣鬼怒道:“你個小小的爬蟲,長的還沒我黑就敢比我囂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紫衣鬼說道:“老白,咱們去宰了這個小爬蟲去!”

說著就紛紛祭出了招魂幡和勾魂索,馬上就要大幹一場。

江懷玉看著兩人一龍,急忙喝道:“都給我住手!”

紫紅二鬼和暗魔龍王都是一愣,紛紛叫道:“少主”“少爺”

紫紅二鬼聽到暗魔龍王竟然叫江懷玉叫少爺,不禁麵麵相覷,說道:“原來這畜生竟然是咱們少爺的,我說怎麼這麼囂張,原來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啊。”

紫衣鬼接口道:“老白,我看大家都是自家人,還是就算了吧。誰讓咱們紫紅二鬼大人有大量呢?咱們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饒了這個小爬蟲吧。”

紫紅二鬼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來。江懷玉低喝道:“二位長老不得無禮!他是龍淵之主,暗魔龍王,我爹讓他來護著咱們,大家並無尊卑之分,你們以後便要如親兄弟一般對待。這次遠赴西域也要靠著暗魔龍王帶咱們去呢。”

紫紅二鬼對於和一個爬蟲稱兄道弟都是呲之以鼻,但是既然宮主找的那也不敢對他有什麼不敬,兩人拱手假情假意地說道:“小暗魔龍王,我們兩人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包涵。”

暗魔龍王哼了一聲,對紫紅二鬼不再理會,說道:“少爺,咱們是什麼時候去西域?”

江懷玉看了一眼眾人,問道:“各位護法長老都準備好了麼?”

嗜血王和向生點了點頭。苗海大叫道:“少主咱們快走吧!我早就等不及了。喂,你們兩個無常鬼再給我唧唧歪歪一句,我把你們扔到龍淵去!”

紫紅二鬼嚇的一哆嗦,緊咬牙關不敢在說話。

暗魔龍王把身子再低了一些,龍尾向下一擺,眾人踩著龍尾到了暗魔龍王寬敞的龍背上,隻是在紫紅二鬼兩人上來的時候,暗魔龍王暗自運力,紫紅二鬼兩人腳下不穩,險些倒下去。

紫紅二鬼暗罵道:“你個爬蟲,任你再怎麼厲害囂雜,你無常爺爺不還是騎到了你頭上。再敢惹你無常爺爺,小心我們直接在你身上撒泡尿。”

暗魔龍王可不知道紫紅二鬼兩人心中的想法,龍軀擺動,慢慢地向雲端衝去,暗魔龍王在擺動的時候,周身頓時就形成了一個黑色光罩,任外麵的風有多大,也刮不到裏麵半分,暗魔龍王雖然速度奇快,但眾人還是感覺很穩很舒適。

嗜血王觀察了一陣暗魔龍王,不禁暗暗驚歎道:“此去西域,有暗魔龍王相助,定可事半功倍。”

“過獎了,過獎了。”暗魔龍王一聽有人誇它,說話的聲音就有些輕飄飄的感覺了。

嗜血王微微搖了搖頭,對江懷玉問道:“少主,西域那麼大的地方咱們怎麼去找尋刻魂棺。”

苗海插嘴道:“那還不簡單,直接拉個人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這不就得了。知道是誰搶的,咱們再一斧子給他劈死,然後把刻魂棺帶走。”

“對對對,苗長老的主意,我們讚成!”紫紅二鬼二人可是無鬧不歡,一聽苗海的建議當先就舉四手讚成。

江懷玉無奈的笑了笑,問向生道:“向護法,有什麼主意麼?”

向生緩緩說道:“苗長老的提法萬萬行不通。咱們要是這樣大張旗鼓的去查詢,很可能還沒有查到魂棺的下落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苗海嚷道:“那不更好?他奶奶的咱們就大幹一場!誰怕誰是孫子!”

紫紅二鬼又附和道:“對對對,說的太對了,他奶奶的就大幹一場,誰怕誰是孫子。”

向生先瞪了紫紅二鬼一眼,才說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現下咱們人單力薄,雖然大家道行各個不凡,但若是和那些咱們沒見過的毒盅巫術對抗,估計也會吃不小的虧,何況他們在殘神劍下還能全身而退,可想他們那些人的修為也不是好對付的,所以硬碰硬是不行的。”

苗海這次隻是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江懷玉點頭讚成道:“向護法所言極是,咱們這次要暗中查探,等查探到了魂棺下落,再按照苗長老所說,給於他們致命一擊。”

苗海問道:“那怎麼暗中查探呢?”

嗜血王微微一笑,說道:“八荒門。”

江懷玉解釋道:“這次魂棺被搶和八荒門有很大關係,就算不是他們搶的,他們也肯定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咱們就去八荒門查探一下。”

暗魔龍王帶著眾人隻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到了西域。眾人在天空放眼望去,隻見大地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黃稠,一直到地平線和湛藍的天空連稱一線,其中還能看見一些洪荒巨獸出現在沙漠之中,有的地方還有狂沙風暴,看的眾人心中都是突突的。

眾人在一個破敗的小鎮停了下來,這小鎮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城牆上的磚瓦一層層剝落下來,有的直接就爛了一塊洞,走進鎮裏更是殘敗不堪,地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黃沙,眾人踩在地上吧唧吧唧的響,而鎮上的那些房子大多也都是蓋著厚厚的一層沙子。

紫紅二鬼兩人見到這些情景,不禁開始抱怨道:“媽的,什麼鬼地方啊,這怎麼能養活人?”

嗜血王說道:“這已經算是好的了。少主,咱們若是要打聽八荒門的地址,客店是最好的地方,那裏隻要你給店小二點銀子,他保準能給你說一大堆有關西域的事情。”

紫紅二鬼頓時就想到了市井中那些大媽口中經常嘮叨的話題,插嘴道:“他會不會給你說誰誰家又生了個白胖小子,哪個阿三又偷看了人家姑娘洗澡……”

眾人直接無視掉紫紅二鬼。來到一家小店坐下。

這小店雖然滿桌子都是黃沙,但是客人卻也有一兩桌,而且吃的也是不亦樂乎。

江懷玉隨便叫了幾個飯菜,悄悄打量起那些吃飯的人。這些人各個都長的十分粗壯,眼寒精光,儼然都是一群修行之人,其他的倒和常人無異,隻是這些人說話的聲音十分響亮,便是離開這麼遠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個人說道:“這次八荒門門主的女兒生日,王兄弟準備了什麼厚物?”

那姓王的哈哈笑道:“八荒門那可是西域頂尖的門派,咱們準備的再好人家也未必會正眼看上一眼。”

先前說話那人又說道:“王兄這是哪裏話,八荒門雖然位高,但是平日裏的口碑也是不錯的,不管咱們禮輕禮重都會給咱們幾分麵子的。這次我準備了一顆百年的塗莽仙丹,為了找著東西著實不易啊。”

“客官,您要的飯菜來了,請慢用。”這個時候江懷玉點的飯菜也上來了。

“去你媽的!這叫飯麼?”紫紅二鬼看到上來的飯菜就大罵起來。

店小二陪笑道:“客官一看就是第一次來西域。”

紅衣鬼叫道:“是又怎麼樣?難道你們就吃這樣的東西麼?碗裏的菜還沒沙子多麼?”

店小二一聳肩,笑道:“還真讓您說對了,我們平日裏還就是這麼吃的,不信你瞧瞧大家夥的飯菜。”

那個姓王的漢子向紫紅二鬼招招手,說道:“看來兄台一眾人是第一次來西域啊,來,我們這有些肉幹和一些烈酒,大家坐過來一塊吃吧。”

紫紅二鬼把眼睛瞄向江懷玉,見江懷玉輕輕的點了點頭,歡呼一聲就直接大剌剌的坐在了那兩人身旁。

姓王的漢子又招呼江懷玉一行人過來,並分給了眾人一些酒肉。紫紅二鬼大口大口的吃的酣暢淋漓,對麵的兩人含笑不語。

這兩人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酒,麵色隱現潮紅,酒意上湧,話匣子就打開了,喋喋不休的講起話來,一會問問紫紅二鬼一會和江懷玉等人說上幾句。因為紫紅二鬼兩人心裏想什麼便說什麼,所以頗和西域漢子的爽朗性格,與那兩人談的最為投機。

通過一陣對話知道了那個姓王的漢子叫做王伯,是西域的一個小門派的門眾,而之前那人則叫張謙,門派比王伯的好一點,但兩人修為的道行卻不相上下,此次出來便是為了去八荒門參加門主女兒的生日,眾人再一問那門主女兒叫什麼,兩人異口同聲:“葉殤!”

江懷玉一聽竟然是葉殤的生日,不禁大吃一驚。想到在客店中那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各種古怪伎倆,不覺暗暗頭疼。

王伯突然問道:“你們這一行人來西域也是去八荒門的麼?”

紫紅二鬼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是悶著頭繼續吃飯,權當沒有聽見。

向生答道:“反正也沒別的事,就去八荒門逛逛吧。”

張謙喜道:“那再好不過了,待會還有一些人,咱們結伴去八荒門,路上也安全些。”

江懷玉奇道:“難道去八荒門還會遇到什麼危險麼?”

張謙重重地點頭說道:“你們是第一次來西域,對這一片還不是怎麼了解。在西域大漠中一定要注意兩件事,一件是見到有風暴襲來就趕快想辦法躲起來躲起來,否則最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們可不要小看這些風暴,就算像八荒門門主葉知秋那樣的修為,遇見了風暴也是早早的驅避。任你的修為在高也是無法和自然的力量相抗衡的。”

江懷玉麵色一變,初時他們在暗魔龍王的背上看那些風暴時,也不過小小的一片,所以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哪知那些風暴竟然有這樣的威力,若不是聽他們提起,恐怕就算風暴到了眾人麵前也不知道去躲避。

苗海問道:“那第二件事呢?”

張謙說道:“遇見巨獸和黑巫。”

向生不解道:“巨獸?它們的修為很高麼?黑巫又是什麼東西?”

張謙喝了口酒,繼續道:“你可不要輕視大漠中那些洪荒異獸,他們大部分可都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凶獸,再加上大漠中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他們在吞噬廝殺中變得越來越強。打個比方,在西域一頭百年的凶獸差不多可以和你們中原的一頭五百年的仙獸抗衡,而且我還敢說最後一定是那頭凶獸活下來。”

嗜血王麵色開始凝重起來,問道:“那麼在這麼一片荒漠之中,這些上古凶獸究竟有多少呢?”

張謙緩緩的咽了口吐沫:“不計其數。”

江懷玉擔憂道:“那我們豈不是在大漠上寸步難行了?”

久久未說話的王伯說道:“好歹你們遇見了我們倆。我們常年奔走在大漠之中,對於那些萬年以下的凶獸還是有方法驅避的。”

“萬年以上的呢?”嗜血王問道:

王伯和張謙兩人一呆,說道:“那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江懷玉暗暗推測,按照張謙所說的,那麼暗魔龍王的實力在西域應該也能算上一個萬年凶獸了,如此說來如果沒有暗魔龍王,倘若真的遇到了一頭萬年凶獸,那也真的隻能如他們所說坐以待斃了。

過了一會王伯緩緩道:“我這輩子見過一頭萬年凶獸,那還僅僅是它看了我一眼,但是一個眼神,我感覺渾身就涼透了,整個身子都沒了知覺,索性那頭凶獸也隻是查看一下,否則我沒準就被他瞪死了。”

張謙哈哈大笑,一拳打在王伯胸口,笑罵道:“虧你長這麼粗壯,原來竟是個軟蛋。不就是八荒門的鎮門獸麼,至於把你嚇成這樣麼?這次我到要瞧瞧那萬年凶獸究竟長什麼摸樣。”

王伯也打了張謙一拳,不服氣道:“好小子,現在說起大話來了,等你見了你別嚇的腿都站不穩。”

兩人哈哈笑了一陣,又說道:“這些洪荒巨獸還好一些,隻要咱們人多,用那些驅魔鈴趕路,萬年以下的凶獸也不敢靠近咱們。在沙漠中最可怕的是遇見黑巫,他們可比凶獸還要厲害。”

“什麼黑巫?”眾人紛紛問道。

“在西域中巫師自古就分為兩派,一派修習白巫術,另一派則是黑巫術。白巫術的作用就是給人驅災救命,但是黑巫術則是一些詛咒和妖魅,他們雖然在西域作惡多端,吸人精髓,用人的精血去煉製毒盅,但是幾千年過去了誰也無法根除他們。他們往往都是單個的出現,雖然並不會出現成群結隊的黑巫,但就這一個黑巫也能悄無聲息的殺光我們全部。”張謙回憶道:“那時候我還小,和師傅一同去尋找一株仙草,一同去的一共有十二個人,這些都是我的師兄師哥們,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就在我們拿到仙草的時候,我身旁的一個師兄突然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身上的皮膚漸漸變黑,沒過一會就有無數條盅蟲從他的身體裏鑽了出來。我師父看到情況不妙,抱著我就往外跑,我在師傅的懷抱裏看到我那些師兄們一個個倒在地上,慢慢地化為一灘毒盅,那些死去的屍身從地上爬起來,全都向我和師傅追去,其中有一個師兄抓了我師父一下,結果回去沒多久師傅就死了。”

聽後眾人都默然不語,江懷玉等人麵上都一副憂心忡忡的。

就在這時,外麵玲玲的響成一片。王伯喜道:“咱們的人來了。”說著就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