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沒關,一夜的風雨沒停,天將拂曉的時候我才上床睡覺的,這一夜我隻是聽著掛在窗前的窗簾被風吹的蕩來蕩去的,下端的塑料杆兒一直在輕輕的撞擊著窗台。
立冬已過幾日了,天氣也由秋的清涼滲入了幾分的寒意。周末的夜晚我總是睡的很晚,有的時候甚至整夜的不睡。這其中雖也摻雜有著幾分的貪玩,但也不是盡然如此。也許這都是十多年上學留下的惡習吧。
人們常說的“十年寒窗苦”,對於現在的學生來說這個意義應該是有點變化的了。過去的“十年寒窗”是真正意義上的寒窗,而現在呢?生活條件優越了,寒窗也不寒了。在我國長江以北的高校,教室和宿舍裏也都安裝上了暖氣片。過去寒窗好像也包含著挨餓受凍的成分,窮人家的孩子想把書讀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可是,現在呢?挨餓和受凍好像又不複存在了,可是上學的學生仍然是被普遍的稱為“苦學生”的。試想想到底苦在何處呢?生活好點的家庭讀書的學生,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也好;生活條件差點的家庭也都能吃的上,穿的上,那種缺吃少喝的年代似乎也已經不複存在了。但是,現在的學生到底苦在何處呢?這個問題在我上學的時候就在思索著,後來也慢慢的在自己的身上也找到了一點點答案。
由於出生地的家庭原因,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天生的農民。隻是在慢慢的熬過漫長的十多年後,我才把自己的戶口記錄從固定的農村戶口轉變成了非農業戶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公家戶口,好像也成了“吃林品糧”的了。讀書期間受製於家庭條件的因素,雖也不缺吃穿,隻是檔次屬於僅僅比一般農民父母穿戴稍微的好一點點的那種類型的。好在本人在這個方麵講究的很少,也不是過於虛榮的。
其實學校和社會沒什麼兩樣的,都象一口大鍋,而在其中的我們就象這口大鍋裏燉著的燴菜。我就是在學校這口大鍋中燉了十多年的燴菜的一份子,雖不可選擇的固守著清貧,卻不免要多多少少的沾上其他燴菜份子的味道,酸的、鹹的、葷腥富貴的、固執保守固守清貧的、迂腐慵懶悲觀厭世的……一路吵吵鬧鬧的也都過來了。算了算居然將近二十個春秋的時間啊!到目前為止那可是我的絕大部分的生命啊!上學和當兵也沒什麼兩樣的,學校有學校的規定,軍隊有軍隊的紀律,反正都不自由,而且現在的各種規章製度多的象牛毛一樣,就算是你老實本分過活,也會不小心違了什麼規,犯了什麼紀的。所有的這些規矩製度,都象一張大大的網一樣籠罩我們的身上,若心理上稍有一些騷動不安,你就會感覺他們就象是一隻無形的手銬緊緊的銬在你的手腕上。我們且不說現在我們的教育製度到底是個怎麼樣子的,也許是“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吧。反正過去的十多年我都是在我們共同營造的這個環境中摸爬滾打的過的,稀裏糊塗的從小學讀到大學,也想讀個什麼研究生的,隻是好像由於天賦不足吧,終於不得已的讀不下去了。更重要的是,在讀完大學後我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能幹什麼了。在現在好多人的眼裏大學生簡直就是白癡,什麼也沒學,什麼都不會!而且還學會了發牢騷,學會了整天的抱怨這個社會是如何如何的不公!太可怕了!真正的由於智林問題的白癡僅僅是囈語而已,可是象我們這些在大眾眼裏智林比較高的白癡就變得的不可以接受了。不幹活隻會一個勁的叫囂,有誰能忍受的了啊!不幸的,自己好像又偏偏又是這樣的一種人——白癡的大學生。
好不容易,終於讀完了大學。不能繼續讀書了,找工作的事情就自然的到了眼前。學生的通病,高不成低不就,名氣好的企業不要我,五名之輩又不想進,在花了不少冤枉錢東跑西逛的坐車趕赴各種各樣的人才招聘會,耗費血本似的製作的厚厚的一遝虛假並存的簡曆投出之後,仍然是應者遠遠大於不理者。心裏不免十分的沮喪。不知是從哪個電影或者是電視劇裏聽的一句“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很突兀的忽然在腦海中響起,人家死都不怕,我豈能為著小小的挫折灰心!我不服,就是不服氣!收拾好心情,來個卷土重來,數次碰壁的感覺也令我不得不從更適合自己的情況出發。刷掉妄想進入的聞名於世的企業,刷掉省外的著名的企業,刷掉省內的挑剔的企業,刷掉……剩下的,剩下的都不在原來涉獵之列了,有外省名不見經傳的,也有省內的沒有聞過名的。這到不是說企業有多麼差,畢竟那些所謂的好企業也隻是聽說而已,所謂的了解也僅僅局限於道聽途說的,也多數是趕潮流似的,也似追星族那樣的。招聘會上的英語四級已經難倒了無數的少年英雄了,何況自己的四級非單沒過,成績也不怎麼得的,這隻能說籌碼不夠,說給旁人聽了,他們肯定會先罵我讀書時不好好的讀,到了找工作的時候才知道人家用人單位挑剔。我也有點怕別人嘲笑自己學習專業課時抱的玩世不恭的態度,在一般人的眼裏我應該屬於那種罪有應得一類的,或者是那種寒號鳥般的人物,何必自取其辱呢。
現實逼迫我不得不學乖了。為了不讓自己跳進“火坑”,我還和一個有著同樣命運的同室好友去了一家本省的公司去看了看,算是實地考察。後來也沒去那家公司原因是靠近山區,工作條件也不怎麼的好,我們去了也是搞設備維護。感覺上老沒前途的,所以最後也沒簽就業協議。至於出省的未明企業,因為路費的問題也隻有把想去看看的念頭消滅在萌芽狀態之中了。大四的下學期並不因為我們就要畢業而晚到一點兒,開學後不久,轉眼就到了畢業論文的攻堅階段,找工作的時間好像不是那麼的多了。畢業論文雖然也算得上是多麼大的一回事,但是沒了它是畢不成業的啊!慌忙中,也算是接受同班同學一些意見,就和班裏的其他三個同學一起簽了一家單位。他們多是在年前簽的,當時我還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希望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的,說白了也就是想到省外的企業去上班,很盲目的。隻是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而已。結果沒去成,我簽了一家本省的企業,簽協議後的日子十分的輕鬆,也非常的沮喪——最終要在一個小範圍裏再生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象理想中的那樣四處逛逛!地域的差異我是已經在上學的時候就感覺到的了,想體驗一下在不同地方的生活,不同地方的人俗。可是,我終是帶著遺憾離開了學校。
工作後,我從城市到了山區的一個軍工企業上班了。和平年代軍工企業的效益不太好,多數軍工企業都因不景氣而轉製了。我們的公司至今才開始轉製,起步是顯然晚了些。由於技術的落後,在民品產業方麵仍是剛剛的起步,一切都在研究試製階段。
學工的我在隨著進廠培訓中的那次參觀之後,生產設備的落後往我的頭上潑一盆冷水,於是我就決定不在公司幹專業的東西了。反正讀完大學後的我已經對所學的專業厭煩了,索性不幹那所謂‘專業’的東西了。雖然從報上也經常可以看到諸如“學而不用是不是浪費”褒貶不一的論調。也許別人可以把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幹好,可我沒信心把我不喜歡的事情幹的不錯。上學選擇專業不對口,終把學業搞的一塌糊塗,已經是一個令我悲哀的事實了。所以,在工作的時候,我就一狠心完全的拋棄了自己所學的專業,進了公司的宣傳部。本也可輕輕鬆鬆的在單位把技術幹的不是過於落於他人的,現在卻轉而幹起了政工。
在選擇工作意向後定崗的時候,公司的領導找我談話。人勞處副處長,也就當初到學校招生的那個半大老頭兒,通知了我。那時是周末,我正在宿舍玩,七仔去了青州。電話忽然響起。
“喂,哪位?”
“人勞處。你是誰?”
“林尚。”
“哦,小林啊。你宿舍的那個你的同學呢?”
“去青州了。”
“那你過來吧。我們副總找你談話。”
周末的日子,又因為天熱,我的穿著很是隨便,T恤一件,短褲一條,拖鞋一雙,急忙趕去。
辦公樓裏,副處看見我,忽然驚道“你怎麼穿成這樣啊!”
“周末,不上班啊!你又沒安排要穿著整齊啊。”我忽然感覺自己也太過於冒失了。
走進人勞處處長辦公室,看見裏麵有兩個人,經介紹,知道那中年男子是副總,中年女子是人勞處處長,打完招呼,副總示意我坐下。
副總滿臉堆笑,開口道:“你就鄭大的小林吧?”
“恩,是的。”
“看你簡曆,你當初是學機械設計的?”
“是的。”
“可你,怎麼選擇了要去宣傳部呢?你可要想好了啊!”副總接著分析道:“老老實實幹工,兩年後會升為助理工程師,五年後通過努力會成為公司的工程師,十年後如果幹的不錯,那時的經驗已經非常的豐富,也就可以晉級高級工程師了。這樣,工資待遇等方麵都會非常的優厚的;可是,要是到了宣傳部搞政工卻失去了平穩晉級的機會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機會!我自然很想得到,可是我的興趣不在於此,也不想延續上學時就已討厭的”課程“了,更不想把學業上的憂鬱帶到工作中去。雖說,工作和上學有很大的差別,可是,我沒把握把自己意識中本就不喜歡或者是本就排斥著的東西幹的不錯。”我頓了一下接著說:“在沒來單位前也看過很多的關於大學生就業指導的東西,說是要麼選擇自己本專業的工作,要麼就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隻有這樣才可能在以後的工作中幹的不錯,也許才能有希望幹出來一些成就。”
“恩。你說的不錯。”副總道,“你接著說。”副總打斷了我一下。
“所以,我也不再聽從那些,說什麼大學畢業後至少要幹兩三年本專業的話了。既然要放棄,何不早點兒罷手,也給自己更多一些時間去幹自己喜歡的事情。很久一段時間以來,我很喜歡文字,更明白點說,我喜歡文學的東西。所以,我想從事一下與文字相關的工作!”
“哦。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們也會考慮你個人的意見的。我在咱們公司抓人事,我提倡公司人文管理,也就是以人文本的管理思想。你們剛來的大學生,多要看你的個人意想,你們想怎麼發展,想往那個發展,我們就考慮把你們往什麼崗位上放。”接著一頓道:“我看了你們培訓的時候,你寫的一篇文章,文筆不錯。還有你的字寫的很好。”
“你過獎了。”被副總一誇,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你回去吧。”副總笑著說,“回去好好休息。”
我起身告辭,忽然感覺公司的製度還是不錯的。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漸漸的在我的麵前展示。秋天開始的時候,我還沒從學校的生活的困窘的心態中走出,還沒及細想以後該怎麼辦的時候,便開始了生命中的第一個正式的、悠長的工作。
不久後才知道,宣傳部的工作是如此的不過爾爾。當然,隻是我個人的一點點淺薄的認識,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吧。但若被我的部長或者是老同事們聽到的話,他們肯定會大聲的嗬斥我:你懂個屁!
公司的宣傳部裏的主要工作,是為公司內部的各個生產單位作宣傳的,多是生產宣傳;更是為公司宣傳上級的各種政策,多數是傳達文件,或者是會議的各種精神;隻要你用一隻眼看一下便知,文件是一級一級的傳達的,會議是小會落實大會的;公司有內部的簡報,報上刊登是公司裏發生的一些小事情,有生產經營的,有公司給職工辦的點滴的實事的,有警消隊捅馬蜂窩的,有公司辦學校裏教師出外聽課的、教改的、被評為各級優秀教師的,也有職工家裏養的曇花忽然開放的新聞……這些東西都是新聞的,是我們幾個小兵下去采訪後,塗塗寫寫,再讓部長過目,登到簡報上的;有公司裏各種會議的會議傳真,領導們的講話。這些是我們向組織會議的部門借來的領導的講話稿,然後又經過數次的修改刊登上去的……
我是一個新兵,剛來的,沒經驗,涉世之初難免淺薄。當初定崗位的時候領導已經給我說過了:在宣傳部幹會沒有什麼專業上的不適應的。所以在心理上也沒有過多的顧忌。
在公司的大學生分配會議結束後,才發現自己是和一個廠裏的子弟(後來知道的)一同進入宣傳部的。那之前的一個晚上,我們新來的學生收到一張公司各單位人員引進表,表上宣傳部就要一個人。所以,我感到有點意外,因為聽說有一個學文的小女生也要進宣傳部,卻沒進去,我自然就以為是我自己一個人被調進的。其實則不然。我還發現一點令自己的對自己的選擇好像是犯錯了的感覺,那就是宣傳部的部長,他在新員工入廠教育的培訓課上給我們講過課,而且他的一些話另我心裏產生過抵觸情緒:“你們這些大學生啊,上學的時候在幹啥!我能不知道嗎?平時上課時趿拉著拖鞋,頭發蓬鬆的去上課。上課時也不好好的聽講,想睡覺的睡覺,想看小說的看小說,不想上的幹脆就不去;吃飯的時候,趿拉著拖鞋,拿著個飯缸,邋邋遢遢往食堂跑。什麼也不學,隻想著玩!啊,我當初上學的時候就這個樣子的,現在的學生怎麼能和我們那個時候的比啊!所以,你們在學校幹的什麼我都知道的!”這是他對我們現在的大學生活的主觀上的描述。
當時,我很反感,忽然發現下麵聽講的“新人們”多在偷偷的笑。台上的他正在以一個老大學生的大學生活來對現在的大學生的生活進行描述。我當時很不服氣的想:他們那個時代的大學生都是畢業就可以分配了的,談不上什麼競爭的成分。他又是怎麼能知道我們現在的大學生是如何在校生活的呢?想當然的就此一論,不免有點過於草率了吧!說實在的,要真個問我在大學裏學到了什麼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沒學到什麼的,也好像隻是拿了個畢業證。但是要真的想起來也不盡然如此的啊!人常說耳濡目染,大學畢竟是一個純粹精神的交流的、還算純淨的地方。誠然,現在大學也不並不是什麼純潔的地方了。各色人等,隻要是有了點兒的(有才,有財的)能耐就可以去上大學甚至可以到大學的講台上堂而皇之的講演。但,大學畢竟還是能算得上是這個社會上的一方淨土了。幾十年前的大學生,就真個兒能懂得了現在大學生的生活嗎?有人說:大學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現在大學生素質差之類的話。我感覺他們隻是閉著眼說現在大學生的素質是如何的差,隻是一個勁的說什麼一代不如一代,而在那些人中卻很少有能夠真正的麵對現在教育製度,靜下心來仔細的揣摩一下。若是真個兒我們這些曾被人稱為“天之驕子”大學生的素質差的已經毫無希望了,那麼這個社會以後應該怎麼去進步?隻靠上一輩人能行嗎?我感覺對當今大學生的盲目否定,就是在否定人類文化的發展!在他講話開始後的不久我就聽著他的話有點不順耳了,心理上有點被刺傷的感覺。產生了懷疑的情緒之後,很快的就產生了抵觸的情緒,心想誰要是進了他所在的部門,應該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沒想到,怕鬼的卻總愛見鬼,一不小心,我一腳便踏進了宣傳部,成了由他直接領導下的小兵。當確定是他做我的直接領導的時候,心裏有種難言的滋味:陰天又遭連陰雨,破船又遇打頭風。
去宣傳部畢竟是自己的意願,在想象中也能按照自己的興趣去接觸些有關文字方麵的工作。抱怨?好像就是搬起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後跟後,便開始罵娘的蠢事!
上班的日子終是到了,就在那個簡單的新來大學生分配會議結束之後。其他的剛來的學生跟著其他部門的領導們去單位認認門了。我也同樣是要跟著我的部長到自己的部門去上班,忽然感覺我們這些人個個都象上門的姑爺,不禁失笑。
那個會議是在辦公樓的三樓開的,宣傳部就在辦公樓的四樓,上了一層台階,轉過一個樓梯角,再上一層轉過牆角就到了。我和那個和我一起分到宣傳部的男生,一同被部長領到了他對麵的一間辦公室內。打開房門,裏麵好像塵封許久了:辦公桌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一旁的舊報上也是如此的,左邊靠牆的一個辦公桌下麵的報紙已經發黃了,看上去像是多年以前的。
部長指著右邊靠牆,對放著的兩張桌子,對我們說:“你們就坐這兩張吧。”
我選了背靠窗戶的一張,麵衝著門口,新同事就坐在對麵的那張。部長走後,我們互相通了姓名,算是認識了。
當天的下午部裏開了一個全體員工會議。我才知道宣傳部一共九個人,辦公樓這邊五個,進廠時的廠門旁的文化宮裏四個。其中,有兩個女同事,一個是文化宮的播音員,她的辦公室和我在一起的,那兒有她的一張辦公桌,從文化宮到辦公樓大概有三百來米的距離,不方便也不常來,所以辦公桌總是虛席以待;文化宮那邊還有三個男同事,一個是已經退居二線的老領導,頭發已經斑白,馬上就要正式退休了,後來聽說他過去就是宣傳部的副部長,但由於文化水平不高到快退休了,仍然是副部長,退居二線後就在公司的文化宮那邊從事些電視線路的維修等技術工作;另外有兩人,一個我稱他李哥,一個我們稱他為常哥。李哥三十多歲,直接在副部長領導下搞電視線路的維修。常哥是廠電台的新聞的音像編輯;辦公樓這邊的是我們的正頭兒,四十多歲,聽說原來是廠辦學校的政治老師;辦公樓這邊還有兩個小劉,都是去年剛畢業的學生。一個小劉是女孩,為方便期間我叫她劉女,劉女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畢業與東北某重點大學;另一個是男同誌腦門挺亮的,我稱他劉男,劉男算得上是個小帥哥,曾經在重慶某校就讀;最後,就是和我同辦公室的小芬了,白白胖胖的,廠子弟,一看就屬於風調雨順那類。簡短的部門全體員工會議結束後,從形式上來講,我們就算是正式上崗了。
真正上崗了,我才發現自己好像是個閑人似的。也許是正好趕上那兩三天廠裏沒事。我和同事小芬上班時便開始神侃,得知他畢業於長春某精密機械學院,讀於那個學校的中文係。我對他說我畢業於本省的那個好像最為NB的鄭大,上學時讀於機械工程學院,學的是機械設計。可是,我們卻共同進了宣傳部,都笑了:讀中文的進了機械學院,學的是中文;學機械的卻沒進機械學院,卻學了機械。可是到畢業後,機械學院的中文係的學生到算是找到的對口的專業了,而真正學機械的卻和標明機械學院的學中文的分到了同一個部門,幹一種工作。我們都笑了,機械學院的學中文,學機械的卻不幹機械。小芬說他已經畢業了一年了,在深圳等處逛了半年,結果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是當初廠裏的定向生,上學時就和廠裏簽訂了勞務合同的。半年後又回到廠裏,先是在組織部幹了幾個月,又隨著我們剛來的大學生分進了宣傳部,工齡自然也是和我們一起算起的,不同的是比我們這些剛來的多拿了幾個月的工資。組織部就在辦公樓的二樓,本是廠子弟的小芬已經對辦公樓的各個部門比較熟悉了,隻有我對此非常陌生,一個“新兵蛋子”,所以開始時候,需要什麼諸如文件傳送之類的工作都由小芬來幹了。那是剛在辦公室呆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部長安排了的工作。我不熟悉,算是對我的照顧了。
沒有文件傳送任務的我,倒是真正的清閑起來了。雖然宣傳部是個清水衙門,由於是工作的需要,最多的是各種報紙,稍列一下報紙的清單:《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檢查日報》《工人日報》《參考消息》《大河報》《環球時報》《經濟日報》《陽光報》,還有《文摘報》《文摘周報》《青州日報》《青州晚報》《現代軍工》。從中央機關報到地方機關報,從經濟的民生的到政治軍工的,還有彙萃各家之重的文摘報、文摘周報。忽然看見這麼多的報紙,我有點頭暈,又有點像是發現了一個巨大寶藏的尋寶者,雖然這個寶藏有點象垃圾場。旁邊的地板上堆著兩遝一米多厚的舊報,雖已塵封,卻是2005年的每一天的,國內、國外的各種時事均有記載,讀書時候是沒有的時間看的,現在卻有了充裕的時間和優越的機會了。高中時最喜歡看的時《參考消息》,除了偶爾的看到《大河報》外,其他的報紙也不常看,也沒機會看到,有的報紙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大學裏看的最多的就是《大河報》和《鄭州晚報》。大河報應該是很不錯的報紙,鄭州晚報好像就不行了,內容和大河報的差不多,卻受了種種的限製,很多事情不敢言語的。
後來,我也收集了一些報紙,然卻畢竟是學工的,也不敢過於的造次——狠看報紙,不去上課。報上的東西太多了,很多的報道看的多了就開始生氣,開始罵。後來逐漸變的有點憤世嫉俗的感覺了,再後來就快要成了現在很流行的“憤青”了,所以也不敢多看了。隨著畢業的臨近,又為考研的事情、找工作的事情忙的昏天黑地的。離校前,在處理那些殘留的書籍和廢舊報紙的時候,順便把收集的半米厚的舊報以四五毛錢斤的價格賣給了收廢品的了。而且,感覺最為可惜的就是那些好不容易收集來的舊報紙了。
突然的看到了這麼多的報紙,我簡直可以用一個詞來表達我當時的心情——欣喜若狂!清閑,對我倒不是一件壞事。接下來的幾天,我就把自己埋進那堆舊報新報中去了……
有一種渴求,如海綿吸水般的……
對門的部長好像很忙,整天的不見人。
一問之下才知道去開會了,三天兩頭的開。
兩個小劉也很忙,拿著攝像機整天的跟著部長或者是其他什麼人物、什麼事情東奔西跑。
我和小芬比較清閑。我除了看報好像沒別的事情要做,小芬偶爾的送一趟文件,其他時間也沒什麼大的事情。坐在我的對麵,迅速的瀏覽一下每天的報紙,便開始讀一些有關新聞寫作的書籍和雜誌,那些有他大學裏學過後帶回家的專業課,也有單位裏為員工們訂閱的雜誌。我對那些東西提不起興趣,依然讀我的報紙。偶爾,也談一些報上的東西,小芬除了對體育新聞感興趣外好像對其他的,諸如社會上報道的黑暗的東西提不起興趣。我開始的時候感覺有點震驚,中文係的學生對於這種社會上現存的種種不公平和不平衡是那麼的漠不關心!那還有多少人會提起筆來為那些身處於弱勢的,不幸的人來抱不平、說話呢!不禁的我對他關於這的冷漠想問個究竟。
小芬用一種很不在乎的語氣說道:“那些並沒什麼啊!過去經常看,看的多了啊,沒什麼感覺了,再說了,就是生氣了又如何呢?生不生氣結果都一個樣子的,何必呢?”
我問他:“那你又為什麼對體育新聞怎麼就那麼的感興趣呐?”
他雙肩一抖,灑脫、輕鬆自然的說道:“愛上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說來也是的,我本該老老實實的幹這個社會很學要的機械去的,可是我卻進了宣傳部,幹什麼該死的政工啊!”我有點戲謔的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