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很優秀。”弦望低下頭,很肯定的語氣。
年竹起身從台階走到平地上,然後轉身對弦望說了一句讓她記憶深刻的話:
“小學妹,喜歡這樣的人,會很累。”她伸出手把長發隨意掛到耳邊,手腕上一道粉紅的疤痕無意暴露在空氣中,收入弦望的眼底。
“又或許是值得的吧。”她雖然看著弦望,卻是在問自己,嘴角那一抹苦笑在說著她的故事。
從那以後,弦望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年竹學姐愛過的那個人並不是溫文爾雅的劉修學長。她說出的話貼切到帶著經曆過的傷,那裏沒有劉修的痕跡。
年竹因為那個人,學會了吸煙、文身、酗酒...
又因為劉修,試著減少煙量,不再喝酒...
可有時候,為一個人學壞是太愛,以為這樣就能被在意,為一個人變好卻是因為愧疚,以為這樣就能心安。
隻是他們故事還很長,要安靜的講....
回家的途中,天空中開始飄起小雪花,弦望停下腳步仰起頭,伸出手等待幾朵雪花的飄落,然後驚喜地拿給旁邊的顧子安看:
“居然下雪了。今年冬天來得好早。”
“嗯。”顧子安也隨手抓住幾個,淡然的放到弦望手中。
“你怎麼和宋夏調換了值日?”雪花很快就化在手心,涼涼的。
“我值日那天有事。”
“哪天?”弦望把手放進大衣口袋裏,頓時暖和了好多。
顧子安忽視她的話,每天的值日人員是袁理臨時安排的,他隻不過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再解釋下去不 在他的計劃之內。
在弦望的“嘰嘰喳喳”中,兩人走到了小區門口,一輛黑色卡宴停在旁邊,車身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雪花,旁邊站著一位穿著卡其色風衣的女士,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後,臉上是淡淡的妝容,擋不住她的美麗。她已經等了很久,頭發上已經撒滿雪花。
“子安。”姚琪看到兒子走近的身影,他的眼睛專注在旁邊笑嘻嘻的女孩子身上,安靜地在聽她講話。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聽到有人在叫顧子安,弦望停下探身看了看,是沒見過的臉孔,不過這位阿姨的長相好像...她又看向旁邊的男生,卻發現他眼眸瞬間轉變成黯然和冷靜。
姚琪從購物袋裏拿出一條深藍色圍脖,走到顧子安麵前,眼中盡是溫柔,她說:
“天涼了,我給你買了條圍脖,是你喜歡的顏色。”她想幫他戴上,卻又有點不知所措,多年的隔閡,讓母子間最簡單的舉動變得生疏。
“不用,謝謝。”顧子安轉身徑直走入小區,隻丟下簡短的四個字,沒人知道,他同樣犯了“不知所措”的錯。
弦望站在原地,她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隻是想...
“阿姨,我幫您交給他。”
姚琪抬起落寞的眼眸看向眼前這個笑容幹淨的女孩子,微微一笑,把手上的圍巾放到她手上,輕輕說了句謝謝。
“江弦望。”這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口氣就像這下雪天。
弦望匆忙把圍脖放到書包裏,跟阿姨道別後就朝遠處顧子安的方向跑去。
他看著弦望一進單元樓就離開了,不像往常會在路燈下等一會,這些年,他似乎習慣了把情緒壓在心底,不形於色。
姚琪坐在後座,那些強裝鎮定的樣子在這一刻坍塌,她掩麵放聲痛哭,肩膀劇烈抖動。司機沉默,轉動方向盤,車輛消失在黑暗中,那個方向通向郊區的一間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