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結者(2 / 3)

死神冷笑道:從來不是!我從不放過任何罪人!所以沒人喜歡我。但,誰在乎?——你們被驅逐出魔界,歸於永遠的沉寂和遊蕩,永無平靜和安適!

不——!惡靈們齊聲喊道,身上發出炫目的強光,湖水被震蕩得起了波浪。然後變成了兩個影子,在不斷扭曲變形中痛苦掙紮。

死神恐怖的笑臉在天空中消失。湖麵恢複了蔚藍和平靜。

我問鏡魔:死神怎麼會出現呢?他不是說沒丟東西嗎?

“小女孩,你還不了解世事,死神不願意當麵承認,被屬下偷了東西多麼丟臉,但他已經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怎麼和大人們一樣複雜?”

亞力士清醒過來,疑惑地看著惡靈。

鏡魔歎道:他們被死神懲罰,變成陰影遊魂,還要承受失去形狀也就是無形之苦。

“怎麼才能化解?”

“很難。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代價太高,唯一的辦法要用兩個生命來換,即使這樣也未必有用。”

“有多少勝算?”

“一半一半。”

“那太危險了。”

“所以很難,可如果不管,任務就完成不了,必須消除所有九個人的怨恨才能過關。”

眾人聽到他們的談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讓我來犧牲吧,那個美人魚是我的愛人。

說話的是天才。黛兒哀傷地說:我要救我的姐姐,是我因為嫉妒而害了她,我應該得到懲罰。

主教也說:我看透了生死,我犧牲不會有痛苦。

強盜說:誰也別爭了,我曾是個罪人,我死了不會被人思念。

矮人:我對你們沒用,而犧牲會令我感到光榮。

寇裏:我不會離棄並肩作戰的朋友!

歐尼斯特也挺身而出說:難道我就能嗎?——我終於有機會為別人犧牲了。

鏡魔說:隻要兩個人就夠了,雖然人越多,勝算越大。

亞力士蹲下身皺著眉頭看著湖麵,決斷不了。

寇裏:隻要值得去冒險,就不要考慮代價。

亞力士站起身說道:那好,我們一起!

鏡魔製止他道:不行的,你還不夠資格。他們才夠。

“這種事情還講什麼資格?”

“我不是在保護你,而是真的不夠資格。你不是靈體,你是肉體。”

亞力士沒聽明白。寇裏:不要猶豫了,趕快行動吧!

鏡魔說:照我說的做。圍成半圓,盤腿坐下,兩膝交叉,雙手合十,緊貼胸口,閉上眼睛。深呼吸,排除雜念,將心中所有的愛彙聚,然後將指尖對準兩個陰影。感覺指尖發燙了嗎?

“感覺到了。”

“大聲說,生命和愛!”

“生命和愛!”

隻見七色光束分別從他們指尖發出,彙聚在陰影上。兩個陰影痛苦的嚎叫,持續了好幾分鍾。突然,陰影和七人都瞬間消失了。湖麵還是那樣平靜和蔚藍,隻能聽到湖底冒上來氣泡的聲音。

亞力士傷心極了,無力地倒在岸邊歎氣。士兵們都絕望地抽泣著,低頭默哀。湖麵在他們眼中忽然變得烏雲密布,空氣仿佛凝結成冰,全身冰冷。

湖的岸邊都是高聳的懸崖,隻有入口和出口處的兩塊平地。要到達對岸的出口,隻能遊泳過去。亞力士帶領士兵們跳進湖中,遊向對岸。有些士兵不會遊泳,就找來幹枯的樹幹,扶著慢慢劃動。亞力士在海邊長大,水性非常好,遊在最前麵。士兵們遊到湖心的小島,很多士兵累得不行了,爬到島上歇息。

突然湖水騰起了巨浪,小島被巨浪掀翻,島上的士兵全都掉進湖水裏。亞力士聽到慘叫聲,回頭觀看。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小山一樣高的怪物從湖水裏站起來。水浪在向四處飛濺,墜落。原來那個湖心小島隻不過是他的後背。

怪物長著一條長長的彎彎的脖子,身體巨大而肥胖,尾巴短小,四肢像石柱。亞力士覺得怪物和恐龍有點像,但不敢確定。怪物仰起脖子伸了一個懶腰,兩隻前腳高舉起來又急速落下,震得湖麵的水都飛騰起來。他挪了幾步,咬住岸邊懸崖上的一棵鬆樹,用力一拽,將崖壁都扯破了,亂石飛濺。他咀嚼著鬆樹,發出哢嚓哢嚓的斷裂的響聲。

士兵們在他的巨腿之間拚命遊劃,湖麵的巨浪讓他們仿佛置身風暴之中。亞力士遊回去救了幾個士兵。巨獸好像並沒有發現他們,隻顧尋找食物,還不斷發出比大象還要響亮十倍的叫聲。

亞力士清點人數,缺少一個人。亞力士脫下大衣,縱身跳入水中,在水下尋找。水下長滿豐盛的水草,在巨浪的搖動下仿佛會動的條條水蛇。亞力士遊到巨獸腳邊,發現一條手臂露在外麵。亞力士想抬起巨腳,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動彈。亞力士不得不遊回水麵換氣。再次下潛,亞力士從湖底撿了一塊帶尖的石塊,狠狠地插進巨獸的皮膚。

巨獸疼痛,略微抬起了腳麵,亞力士趁機飛快的將士兵救出來,還好他躺在了深深的淤泥中,沒有被巨獸踩扁。巨獸的腳很快落下去,整個湖水都震蕩了一下。

亞力士將士兵帶到岸邊,給他急救。士兵臉色慘白,昏迷不醒。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吐出了好多水。亞力士疲憊的坐在岸邊,喘著粗氣。士兵拿出珍珠為他們補充體力。

亞力士派人通知大部隊跟上,自己領著士兵們在山頂一個很大的寺廟裏休整。山間煙雨蒙蒙,空靈秀美。青灰色的千丈石壁上長著碧綠的翠柏和油亮的靈芝。霧氣繚繞在廟門四周,蒙上一層輕柔神秘的麵紗。

順著縫隙中拱出野花和雜草的千步花崗岩石階上去,隻見黑漆的廟門高大厚重,裏麵空無一人,佛室的門窗都破掉了,佛像上掛著零落的蛛網,香桌上厚厚的灰塵。中間一座佛像衣著質樸,麵容嚴正,眼神平靜,活生生地看著亞力士,讓他驚訝不已。

亞力士坐在佛殿中央的蒲團上,拿出羊皮卷看著聖劍山地圖。總覺得背後佛像在看著他,不能集中精神,索性閉目沉思,像和尚一樣打坐起來。幾分鍾以後,他覺得視野開闊,心情平靜,全身舒暢,像在一個冰泉裏浸泡,及其舒適。羊皮卷在眼前緩緩打開,卻並不像之前的文字和線條,而是山脈起伏,河川縱橫,道路交叉,變成一幅立體的3D圖。

亞力士睜開眼睛環顧左右,並沒有見到什麼異常,感到驚訝不已。他坐回蒲團,繼續分析地圖。

從他所處的地方到聖劍山足足有兩萬多公裏的路程。其間跨越各種地形和氣候,沒有任何交通工具,談何容易啊。

亞力士感到孤獨無助,無比艱難,心裏在默默地流淚,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怕被士兵看到,動搖他們的決心。

亞力士看著休息中的士兵。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疲憊的雙眼低垂,瘦削的手臂無力地把握著武器。衣服和鞋子破爛不堪,渾身到處是荊棘留下的傷痕和塵土。

這隻是一群孩子。他們過早的體會到了家園的毀滅之痛,經曆了無比艱難的生存處境,承受了不該他們承受的種種壓力和艱辛。

但他們是世界唯一的拯救者。茫茫黑暗大地上的一線陽光,死寂的黃昏中的一聲呐喊,腐朽的老樹上重發的新枝,幹涸的河床上的一眼新泉……不能有誰能像他們那樣帶給世界新的希望。

而他們畢竟隻是一群孩子。一群孩子,應該承受這些嗎?使命,責任,苦難,失去親人和朋友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們眨眼間人間蒸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消逝?

生命,像一片幹枯的葉子一樣脆弱。你輕輕的嗬護著他,想要完好的收藏,一不小心,指尖輕微的觸碰,它便像塵土一樣四散飄落。它四散飄落,你卻無論如何也拾不起來,拾不起來,怎麼也拾不起來了。它怎麼就拾不起來了呢?

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啊?亞力士把臉轉過去,兩條淚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望著黃昏中的連綿起伏的遠山,怔怔地發愣。

亞力士對我說道: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把眼淚擦擦,讓士兵們看見不好。你不要再傷心了,接下來就去找尋聖劍唄。”

“兩萬多公裏啊。”

“你害怕困難了嗎?”

“那不是困難,那是不可能的事。”

“誰又知道結果?難道我們還要回到當初的爭論嗎?”

“你不用這樣受苦,當然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我們之間出現了令人尷尬的沉默。我說不出話。亞力士立刻後悔,但他似乎也想痛快地說出來,不願道歉。

依然沉默。

我想打破沉默,剛開了口,亞力士搶先說:對不起,我……

我攔住他說: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怨你。

“我隻是不知道怎麼辦。”

“沒關係的,我們一樣一樣理順目前的情勢——消滅大神就要毀滅黑暗之心。”

“得到聖劍才能毀滅它。”

“召喚聖劍要九個護劍天使。”

“他們又是誰啊?羊皮卷上沒說。”

我要回頭問鏡魔,但立刻意識到他知道也不會說的。

“找不到護劍天使什麼也做不了。”亞力士說。

“聖劍山上應該有明確的指示吧。”我說。

“就算有,難道到了以後再折返回來找齊九大天使,重去聖劍山?”

“無論怎樣,我們別無選擇,總不能現在就去攻擊大神啊,就算打勝了也改不了局麵啊。”

亞力士沉默了,其實他什麼都明白,隻是不願承認他將要帶著這群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們去拜訪死亡。旅途上會有一萬個可能令他們在毫無援手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死亡。死亡隻是一個在什麼時候和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臨的簡單的命題。

亞力士依然愁眉緊鎖,肩上仿佛擔著整座高山。我不敢再說什麼了,我能感到他的痛楚,而如何來消解,誰知道呢?

在這種時候,一個愛撫和擁抱一定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可我做不到,我想,非常想擁他入懷,可我不能。我體會著輕輕撫摸亞力士頭發的感覺,發絲在指間滑過,絲絲柔滑,感覺真好。我的嘴角不免露出一絲笑意,可想象剛過去,指間隻剩下冰冷的空氣,又不免生出無盡的歎息。

這時猴子帶領大部隊到了。他看到他們情緒低落,感到疑惑。士兵們告訴了他,他不禁掉下眼淚。

亞力士:這麼快就來了?

我派了好幾批偵察兵打探消息,知道你們通過了,就趕緊過來了。猴子低下頭說,犧牲是難免的,要盡快想想下一步戰略啊。

亞力士:我何嚐不想啊。

他們正說著,士兵們都突然站起來向南方天空看去,一陣飛機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猴子叫道:那是強尼的飛機,紅色小鷹號。

飛機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從飛機上掉落下來好多包裹,落到院子裏。亞力士和猴子向飛機招手,示意飛行員跳傘,飛機又盤旋幾圈,向東北方向飛走了。

士兵們把包裹撿回來,一個包裹上麵夾著一本書。亞力士打開來看,書的扉頁上寫著幾行字,是強尼的筆跡:我走了,你們保重!

猴子:“強尼為什麼不跳傘呢?”

亞力士:“他肯定有別的想法。大神之城離這裏多遠?”

“大概不到一千公裏。”

“他能飛到那裏嗎?”

“理論上油量夠,但飛機是拚湊起來的,很難保證。”

大家跪在地上為強尼祈禱。

強尼駕駛著小鷹號,俯瞰下麵的人群,心中十分慶幸。一路飛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童子軍,還好命運之神眷顧他,沒有繞圈,直接找到空投地點。

他揭開座位旁邊的一小塊透明塑料外罩,按下機艙門按鈕,食品包裹自動掉了下去。他在空中盤旋,依依不舍,但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不能就這麼中斷。

他咬咬牙,朝著東北方向前進。他克製自己不要回顧,怕自己軟弱下來,觸碰到操作台上的緊急彈出按鈕。

回想前些天的試飛,簡直是一場噩夢。飛機像一匹野性十足的烈馬,根本不聽使喚,好幾次差點撞到建築物上,要了他的小命。最後還是馴服了它,並發現它原來是一匹性格溫順的良馬,除了胃口大之外,沒別的問題。他喜歡自己的戰馬,給他起個名字叫小鷹號,盼望它能像一隻即將獨立的雛鷹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幸好一直是強風天氣,強尼關掉了發動機,讓飛機處於滑翔狀態,這樣一路開著,才使得燃油沒有消耗多少。

離開寺廟不遠,看到一隊半人半獸的軍隊整裝朝著寺廟方向行進,他感到不妙。好在敵人不多,另外油表已經亮起黃燈,回去通知是不可能了,隻能任憑飛機在空中滑翔。

……

前方出現一座四處冒著黑煙的城市,應該就是世界的都城大神之城。大群金雕在城市上空盤旋,飛機的出現,引起它們的注意,紛紛朝飛機集結。

強尼不得不打開發動機,在空中與金雕周旋。金雕朝他猛撲過來,刮落了飛機的鋁製外皮,龍骨暴露在外。

他朝低空飛去,金雕們緊隨其後,不住地用鐵鉤一樣的爪子去襲擊飛機的尾部,很快尾翼就被撕碎,飛機劇烈搖晃,失去平衡。

他用力向上爬升,撞到了兩隻上麵飛著的金雕。金雕們慘叫一聲掉到地上。機翼被撞斷,飛機旋轉著下墜。

他往旁邊躲閃,發動機突然間熄火,汽油用盡了。旋轉中他根本看不清方位,隻能按下緊急彈射按鈕。

飛機一聲長嘯撞到地壇邊上一座二十幾層的住宅樓。轟的一聲,騰起一團黑煙,燃起熊熊大火……

猴子攤開一張拚湊起來的大地圖說:我們在這裏,離聖劍山……我算算啊。

亞力士:兩萬多公裏。

“什麼時候才能到啊?要是飛機在就好了。”

“有飛機也沒用,油箱不夠大。”

“真頭疼!走著去?”

“沒有其他辦法。”

話音未落,遠處士兵們喊道:警備!警備!

跑進來一個士兵,慌張地說:山下發現一隊半獸半人的軍隊正朝山頂行進!

亞力士和猴子到廟門處朝下麵看去,果然看到一支五六百人的軍隊。

猴子:這是什麼怪物?

亞力士:一定是大神的軍隊。趕快準備迎戰。

集結號響起,士兵們集中在院子裏慌亂成一團。幾個膽小的士兵還尿了褲子。

亞力士不慌不忙地下達命令:兩隊弓箭手埋伏在圍牆和屋頂上,控製製高點;我率領一隊長矛兵在廟門外迎敵;小胖兒領女兵去後院準備油草和幹柴;猴子領一隊工兵在廟門內挖設陷阱;另外三隊刀劍兵在兩旁佛殿中埋伏。

命令下達,各隊士兵急忙各自準備,敵人上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妥當。

亞力士站在廟門外麵,看著麵前的敵兵。

獵犬在軍隊前麵咆哮:童子軍!我要將你們的脖子咬斷!

獸人們舉起刀劍興奮地嘶叫。

亞力士:就這些人?我們可有五萬人!

獸人們驚叫著後退一大步。

獵犬冷笑道:一群奶娃,用得著那麼多人嗎?哈哈!

獸人們也哈哈笑著,向前邁了一大步。

亞力士:大神不會這樣愚蠢吧,會派這麼少人過來?

獵犬冷笑道:我才不會傻等著命令,頭功永遠都是我的!

亞力士:你擅自行動會被軍法處置的!不怕你的狗頭搬家嗎?

獸人們開始煩躁不安,議論紛紛。一隊獸人轉身下山,其他人不知所措。

獵犬向士兵們喊道:逃跑的一律處決!

獸人弓箭手搭箭向逃兵射去,兩個逃兵倒地,其餘的低著頭返回隊伍中。

亞力士看見獸人軍心動搖,率領刀劍手俯衝下去。他砍中了獵犬的腰,但是獵犬毫無反應。他心慌了,趕緊問鏡魔,一邊抵擋著猛撲過來的獵犬。

鏡魔:劍要沾上塵土,魔法護身才會被破掉。

亞力士用劍在地上一劃,刺向獵犬胸部。獵犬踉蹌地倒在一邊。獸人軍隊被衝散,不少掉下路邊的懸崖。

獸人們開始反抗,亞力士轉身撤進廟門,將廟門用香桌牢牢頂住。獸人們圍攻廟門,被圍牆上的弓箭手射殺無數。獸人的弓箭手還擊,幾名士兵被射倒。

亞力士命令圍牆上的弓箭手後撤,打開廟門,讓敵人進來。獸人一窩蜂衝進廟門,紛紛掉進陷阱中,被小胖兒領著女兵用油草和幹柴燒死。兩旁屋頂的弓箭手向門口的獸人一起發射,獸人應聲倒地無數。埋伏在佛殿中的刀劍手一起殺出,將剩餘不多的獸人斬殺。

幾個受傷的獸人抬著獵犬,踉蹌地向山下逃走。亞力士命令道:不能留一個回去報信!幾十個弓箭手一起發射,獸人和獵犬頓時成了刺蝟,跌落山崖。

戰鬥結束,大家打掃戰場,將獸人的屍體都扔到陷阱中燒掉了。亞力士拿出珍珠給受傷的士兵們療傷。猴子清點人數,無一陣亡。大家對亞力士的指揮非常欽佩。猴子提醒士兵們不要驕傲,這隻是敵人的先頭部隊,還有更強大的軍隊在後麵呢。

猴子和亞力士坐到蒲團上歇息,猴子開心地問道:亞力士,你怎麼還會指揮打仗?什麼時候學的?

每當宿營歇息,我就翻翻。亞力士從懷裏拿出一本《人類戰爭史》,遞給猴子。

猴子翻著書頁,疑惑地說:這上麵沒有寫明具體的戰鬥啊?

“我用的都是書上教的方法。我們處處有利,敵人處處不利,所以他們輸了。”

“一本好書挽救了我們很多生命啊。”

“是啊。現在距離敵人近了,我們要小心提防再次受襲。聖劍找到之前,就守在這裏,不要輕舉妄動。這裏山高牆厚,是一個防守的好地方。”

“你放心,有了剛才的戰鬥經驗,還有這本書的指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那你什麼時候動身?”

“路很長,今夜就走。”

“我派給你最精壯的士兵。”

“給我最差的吧,我會將他們鍛煉成勇士。”

亞力士把珍珠留給猴子,猴子不肯要,亞力士還是留給他。他交待猴子為死去的敵人祈禱,願他們安息,得到寬恕。如果他三年回不來就率領童子軍攻打大神之城,不要理會戰鬥的結果。

亞力士看著身邊羸弱的士兵,長途曆險讓他們無比亢奮,跟著司令也感到十分光榮。亞力士想著他們令人擔憂的前途,心中愁悶,臉上還要掛著微笑。

他們的命運就由他來決定,他不想帶著他們走向死亡。可他別無選擇,征途艱險,隻能讓這些差勁的士兵來作犧牲。亞力士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心口不一,這是虛偽嗎?好像不算。這是他一向的性格和做法嗎?絕對不是!他終於體會到作為一名領袖的苦衷,就是永遠把信心和歡樂帶給下屬,而把痛苦和悲傷留給自己。

我為他們選擇了命運,誰又為我選擇了命運?亞力士這樣想著,再次彷徨起來。

快要走出廟門,迎麵進來一位衣著質樸的老人,拿著一個水桶。

士兵攔住他,問他幹什麼。他指指喉嚨,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士兵們明白了他是個啞巴。老人笑笑,指指水桶和院子裏的小樹,士兵們放他進來澆樹。可老人沒有去澆樹,而是走到填埋起來的陷阱上澆水。一桶水澆完,老人拎著空桶下山,臨走跟目送著他的亞力士相視而笑。

老人的眼神和笑容仿佛在哪裏見過,他卻一時想不起來。身後士兵們突然大叫:快看啊,真是奇跡!

不要去管那個電話,讓它響去吧,我不會接的。對我已經沒有什麼急事和要事了,而對要找我的人隻要我還活著別的事就都不重要,所以我不接,管它是誰的。別這麼叫我,我可不是什麼偉人,不是我什麼都不在意,隻是在意的事物不同。我是一個普通老太,普通卻很難相處。你覺得我很好相處,那是因為我們之間尚未產生分歧,一旦產生分歧而你反駁不了我,你就會知道叫我妥協有多麼難。我見過的人太多了,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受的傷太多了。當你已經傷痕累累,再也無所謂痛苦了,所以無論議會還是我的兒女們都拿我沒辦法。敵人?我連自己人都不怕還怕敵人?我沒有弄顛倒,是不經事的人弄顛倒了,經過戰爭的人都知道,敵人從來不可怕,戰爭往往輸在自己人手上,因為敵人你不愛,而自己人會因愛而傷,而愛的傷,天啊,我情願死在敵人手裏。

亞力士回頭看見剛才澆水的地方兀然立著幾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直插雲霄。急忙去追老人,卻見不到蹤影,亞力士恍然大悟,到佛殿中看,見正中那尊佛像麵容變得慈祥溫厚,笑容優雅自然,眼神生機盎然,和剛才的老人一模一樣。亞力士鞠躬致敬,倒退著離開佛殿,輕輕關上門,命令用露水和綠柳枝打掃佛殿,不禮佛不許擅自進入。

小醜過來笑道:後山砍柴時遇到農夫,說這佛殿裏沒有佛像,隻有一尊菩薩像和幾個羅漢像。菩薩叫地藏,算不上大人物,隻是有一句話,叫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亞力士反複默念著那句話,愉悅而釋然,在夜色中踏上征程。

地壇廣場上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正在進行慶典。聽到轟的一聲,人群都朝爆炸處望去。毒蛇喊道:注意!注意!

人群又轉回頭看著地壇。地壇正中央一個黑乎乎的肉球散發著熱氣,在不停跳動。毒蛇從肉球上麵的一個布滿電流的血管口吮吸了一口暗紅的鮮血,渾身頓時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輝。他向人群喊道:領受黑暗之血吧,宇宙中最偉大的能量!

毒蛇拿著長柄勺子,舀了一勺,倒進人們的嘴裏。人們排著長隊挨個喝一口。有些人身上出現了暗紅色的光輝,狂野地叫喊著,很快血管暴漲,身體變形,長出了犄角和獠牙,皮膚變得像蜥蜴一樣粗糙堅硬,成了獸人。有些人卻忍不住立即將鮮血吐出來,遭到毒蛇的唾棄和責罵。

夜裏,一隊黃蜂被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引領著在街上穿過。男孩指著一座廢棄商務樓的入口說:就在那裏,是童子軍的頭目,我認識他。飛機墜毀後他跑到了這裏。

黃蜂的尖刺膨脹起來,嗚嗚地飛向入口。入口處被一把鏈子鐵鎖鎖著,黃蜂們打不開。黃蜂飛向旁邊的窗子,看見一個男孩正躲在窗子下麵露出頭發。黃蜂大叫一聲:他在這裏,來呀,把窗戶撞碎!

黃蜂們撞向玻璃,將玻璃撞裂,黃蜂的肩膀被撞破,玻璃上布滿了黃色濃稠的粘液。男孩向裏麵的地下停車場的通道跑去。玻璃最終被撞碎了,黃蜂衝了進來,追向男孩。

黃蜂們剛撞開通道入口的木門,被一個頭戴班尼迪克帽的男孩用棒球棒迎麵打回外麵。門咣當一聲關上,被球棒卡住了。

樓梯裏很黑,兩個男孩騎上一輛摩托車,從停車場出口飛馳出去。他們拐過幾條街區,最後在一個地鐵入口處扔掉了車子,用幾個紙箱遮掩住,跑進了地鐵裏。地鐵裏有盞昏黃的燈,逃跑的男孩氣喘籲籲地問道:站住!別跑了!班尼迪克,是你嗎?

逃跑的男孩回過頭來說:強尼!我就知道是你!

他們歡喜地擁抱在一起,坐在一堆空的塑料瓶子上聊天。

班尼迪克:我跟在他們後麵覺得不對勁,就從停車場出口進去看看究竟,沒想到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大部隊呢?亞力士呢?

“他們在山裏。我開著飛機給他們送補給,後來就飛進來了。算我命大,墜地的瞬間我的座椅彈出了駕駛艙,不但逃過了墜毀,還被你救了。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他們拿我父母威脅我,我沒有辦法,就跟他們來了。亞力士讓我假裝歸順,等待時機。我一直給他們做些雜事,他們給我洗腦,讓我喝黑暗之心的暗能,對我不起作用。——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了。對了,給我派任務吧!”

“我想先了解一下城內的情況。”

“現在形成了兩個新團體,獸人和洗腦人。”

“像你這樣對兩樣都沒反應的人就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