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耳光聲在靜謐的夜色裏，竟震的溪畔草葉上的水珠都抖落了下去。
白慕謙一驚，饒是機敏如他，也未料到韶婼兒此時會出手扇他耳光。
他單手撫著自己被她扇過耳光的側頰，俊逸如斯的麵容上印著五根紅紅的指痕。
火辣的痛感終是令他從方才那番幻境一般的美夢中清醒過來，他緩緩睜開了眼，詫異而又愧疚地看著眼前與他隻隔了不過半臂距離的韶婼兒。
韶婼兒定定的看著他，身上的裙衫淩亂的垂散著，敞開的衣衫下，如雪般無暇的雙肩和身前那抹大紅色繡著芙蓉花樣的肚兜格外刺眼，而那雙曾經明媚澄澈的水潤雙瞳裏正映著他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
“婼兒，我……”白慕謙垂下了手，已是羞愧難當，早已不知該如何開口對她解釋自己方才失控了的行為，指尖沾著幾絲血跡，可他卻對此毫無所覺。
韶婼兒是當真被他傷了心，這一巴掌下去，竟生生將他唇角扇出了血絲。
“白慕謙，別讓我恨你。”韶婼兒一字一頓說的分外清楚，盡管聲音很輕，盡管她的眼角尚懸著濕濕的淚珠。
白慕謙望著她，唇角漸漸扯過一絲苦笑來，心，如被重物碾過一般，悶痛，卻又無法表達。
兩人便這般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兩兩相望，卻又兩兩無言。
“對不起，”白慕謙澀然開口，終究鬆開了韶婼兒，卻又忍不住伸手撫向她頰邊，動作輕柔地為她抹掉腮上的淚痕，宛如低喃自語一般地訴道，“婼兒，對不起，我不該這般對你，可你總該知道，我待你的心意，無論何時，我從未有過要害你的心思。”
韶婼兒垂下眼，原本泛涼的心，終究是因他這番綿軟情話而微有觸動，可也隻是瞬間的鬆動，很快便又恢複之前的決然，抬起手，狠心拂開了他撫在自己頰邊的手掌，閃身自他臂下掙脫，未言一語，便頭也不回的朝林內走去。
白慕謙呆呆地立在原地，手還維持著方才被她拂開的姿勢，而韶婼兒卻早已走遠。
遠處，有夜行的鳥兒嘰啾而過，夜色轉濃，風漸涼，溪澗的水麵靜靜無瀾。
時間最是無情，漫漫長夜，不過眨眼便過。
白慕謙也不知自己在這溪水眫站了多久，直到天邊隱隱泛起了青色，方覺時間已近天明，可俯首卻看到那枚被韶婼兒棄在大石頭旁邊的草叢上的白色玉塤。
白慕謙俯身將那枚玉塤仔細收入袖中，不由自嘲而笑，可惜懷中銀鎖尚在，終是忘了還與她。
……
轉眼又是過去一月，天氣倒是一日熱過一日了。
這一日，風暖怡人，淺淡的霧嵐輕薄的籠在霧穀上空，透過氤氳的霧氣依稀可見上方的天色已是淨透若水一般。
是以，孟玦將觀武的日子定在了一日當中最好的時辰，而場地卻是選在了吊腳竹樓前方空置的練武場上。
晨間，天色將明時，便有弟子早起，開始收拾場院，忙碌地為觀武做著準備。
時近辰時，吊腳竹樓前的練武場上早已圍了一圈的弟子，而身為霧穀穀主的孟玦則一身皓白長衫，唇角含笑地立在練武場上方的觀台旁，俯視著場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