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子”可不樂意,叮囑兒女們千萬不要跟爹的“幫”,說爹把錢用完了便會借口說大家都吃了,然後又向媽要錢的。
但說歸說,一家子的總不能分兩桌子吃飯的,大家夥兒還是坐在一起吃了起來。
——百姓人家的,磕磕碰碰的事總還是有的。
後來,自鳴轉業了,分配時自己要求去了分配中條件最為艱苦的地區——河南,卻是離家越來越遠了。“老大娘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家裏人牽腸掛肚地盼望著飄浮在外的傑樂、良導的音訊。有一天總算收到了傑樂的來信,而信封上郵戳的印記卻是“香港”字樣……
丈夫的身體不好,幾位兒子一直在外。“老大娘子”的心哪……
“老大娘子”開始燒香拜佛了。
由於社會主義製度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日益高漲,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有了蓬勃的發展,第一個五年計劃也超額完成了。
風力口的建設也在飛速發展。隨著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從具有社會主義萌芽的互助組,到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初級社,再發展到完全社會主義性質的高級社,農業生產有了極大的發展。許多店鋪、作坊也走向了公私合營和合作社的道路。
風力口與全國一道,進入了社會主義的全麵建設時期,一個令億萬人振奮的火紅年代!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有史以來,因缺乏綜合治理,風力口一帶水患成災,而另處丘陵一帶的地區則旱魅連年。旱澇無常,生產、生活都缺少保障,人們卻飽嚐了背井離鄉、外出逃荒的悲苦與淒涼。
黨和政府發動群眾,大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為實現農田灌溉“流灌化”,1958年8月,打響了“贛撫平原水利工程”建設的大會戰。為興修水利,村村戶戶抽調勞力,有些地區為了不影響工期,連吃住都在建設的一線。一時間,紅旗飄飄,人山人海,展現出好一派社會主義建設的景象。人們堵住舊支渠,開挖新河道,興建分洪閘,加固原河堤。撫河大堤經過多年整修,抗洪能力由過去的五年一遇提高到三十年一遇的水位標準,大堤上建有單分離鋼筋結構的分洪閘,並在有的渠道設置進水閘兼渡槽。從此,撫河支流的上、中、下遊河水被阻,水位上升,沿河灘渚淹沒,風力口河段形成大湖。當大河出現較大的洪水時,便開閘分洪以削減洪峰流量,降低水位,使農田免受水淹;在非汛期,則關閘蓄水;農田需要灌溉時,開閘後放出的水便沿著幹、支渠道流入田間。
得益於農田水利的建設,風力口一帶數萬畝農田連年增產,畝產提高到近600斤,是1949畝產量的近二、三倍。許多地方不僅實現了有效灌溉,提高了旱澇保收麵積,還大量增加了養殖水麵。昔日易澇易旱的地區,在人定勝天的壯舉下,已成為贛中地區旱澇保收的商品糧基地,成了名符其實的“魚米之鄉”。
人民群眾由衷地讚頌:旱澇齊趕跑,全靠黨領導;旱澇魚米香,社會主義強!
風力口地處贛撫平原南部,撫河支流西岸,河路上接撫州下達波陽(九江地區),是省城向南輻射的主航道之一,也是水陸交通轉運的重要咽喉之一。早在二十世紀初之前,河道航運就已成為風力口的交通大動脈,人們的生產、生活資料的供求,主要依賴河道運輸完成。“贛撫平原水利工程”的建設,使撫河支流成為灌溉總幹渠道,但上、下遊仍然貫通,仍屬水路運輸的重要樞紐,且河道增寬,水位增高,水運條件大為改善,河床可行駛載重量達130噸的船隻,更可放流竹、木排,上、下水路全程達66公裏。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而交通更是經濟的大動脈。解放前的風力口,除水路運輸外,陸路隻有民間運輸,主要工具是土車子,或人力肩挑。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人們興修水利,實現農田灌溉“流灌化”,同時也提出了“消滅肩挑,提倡車運化”,改土車為板車,改鄉間小道為簡易公路。經過多年的努力,全麵實現了公路化。
黨和政府非常關心邊遠地區和山區建設,同時,走“平戰結合”之路,經濟建設與國防建設並重。1960年7月,派來了鐵道兵興修向(塘)樂(安)鐵路(向塘,在贛中地區,大型鐵路編組站;樂安,撫州地區山區縣)。1962年風力口設站,1963年“五一”節全線通車。風力口的人們告別了出遠門得走上十幾、二十裏路,才能坐上火車的曆史,在這裏形成了鐵路與公路交叉,汽車火車聯合運輸的繁忙交通網絡。從此,高效便捷的陸上運輸替代了水陸運輸,運輸業由此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風力口是由來已久、聞名遐邇的集鎮,有著豐富的物產、淳厚的民風,而便利的現代交通使其集市貿易地位日益明顯,經久不衰。與以往不同的,則是多了不少的合作社和公私合營的工商業,人們除了趕集之外,還到農科站學習農業知識,到農機站維修農業機械……
古老的集鎮煥發了新的生機。
教書育人,且早已馳名省內教育界的“玻蔚小學”,與鎮立小學合並後,更顯勃勃朝氣。學校的師資力量大大增強,遠近的莘莘學子們聚集一堂,如饑似渴地刻苦學習,鍛煉體魄,陶冶情操。
“小鳥在前麵帶路,風兒吹向我們。我們象小鳥一樣,來到花園裏,來到草地上……”
校園裏,總是回蕩著孩子們歡樂的歌聲。
學生們品學兼優,更使學校名聲大噪,小學畢業後的學生,升中學時就連省城的中學也可免試入學。甚至不少校友在外麵的高中畢業時,竟是保送進大學的。而更多的,則是象“高飛的燕子”、“雙翼的駿馬”,奔向祖國建設的四麵八方……
那時,在“三麵紅旗”的指引下,人們也在為趕超英、美,積極響應“全黨全民為生產1070萬噸鋼而奮鬥”的號召,抽調勞力,大煉鋼鐵;人們向往“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共產主義生活,鼓足幹勁地“跑步進入共產主義”……
傑樂又來信了,郵戳的印記仍然是“香港”字樣。家裏已有好幾年沒收到傑樂的信了。
在信中,傑樂依舊告知家人,兄弟倆在外安好,而對家人卻是異常擔心——大陸已遭受了嚴重的自然災害。
不少人家也紛紛收到外麵的來信,在外的人們格外牽掛內地的親人。而那幾年的經曆,卻也令人深省:
為改變傳統農業大國的落後麵貌,全國進行工業大躍進,全民大煉鋼鐵,人們在田間地頭建立了“高爐”群,但是煉鋼也必須遵循其科技程序的,簡易的小高爐,靠劈柴燒煤的也煉不出好鋼。據說,有的地方出現了“中藥煉鋼法”,在煉鋼的過程中加入中藥槐角、雞胃和龜甲等,說這些中藥可起到去氧脫硫、調解碳素的作用。人民群眾的積極性是高漲的,但土法煉出的“土鋼”、“土鐵”,質量也是可想而知的。田間地頭大量的高爐群也占用了不少的田地,汙染現象同樣十分嚴重,影響了農作物的生長,破壞了生態環境。指標不斷攀升的全民大煉鋼鐵運動,造成人力、財力、物力的極大浪費,嚴重地削弱了農業,衝擊了輕工業和其它事業,造成國民經濟比例失調,嚴重地影響了人民生活,挫傷了廣大群眾的積極性。
農業也進行了大躍進。為“加速”社會主義向共產主義過渡,建立了“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共產風”也刮了起來,許多“公共食堂”如雨後春筍般地出現,“吃飯不要錢”、“吃飯不定量”。就連《人民日報》也刊登了一篇詩作:吃飯不要錢,幾曾聽說過?吃飯不要錢,哪裏看見過?自古所沒有,世界也從無。哪裏有這事?怕是說夢話。吃飯不要錢,怕是說夢話。吃飯不要錢,誰知是真的!就在咱公社,菜蔬也免費。說來不相信,飯菜進了肚。想起從前事,不覺心酸苦。從前生活苦,天天做苦工,頓頓吃不飽,牛馬都不如。烈士流鮮血,澆出勝利花,糧食慶豐收,辦起大公社。生產翻幾番,糧食吃不完。吃飯不要錢,夢想要實現。消息傳出去,世界要震動。東方一片紅,萬歲毛澤東。
當時,“老大娘子”被安排在食堂燒飯。一些社員怕自己吃少了會吃虧,每餐都是死吃活撐的,撐著個肚子連走路都走不動,浪費的現象也十分普遍。燒飯登記時,也是“這餐還沒了,下餐就造表。”放開肚皮吃飯肯定是難以長久的,沒多久許多食堂已是“寅吃卯糧”了。
為競賽“高產”,卻又刮起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浮誇風”,畝產達成千上萬的“大衛星”競相放出,就連社員家裏的年畫也格外鮮豔醒目:年輕人攀上高聳入雲的玉米,在空中手托著人造衛星;老漢乘著比船大的花生殼,飄洋過海周遊世界;嫦娥從月宮下凡,喜滋滋地在棉花地裏采摘鬥大的棉桃……
隨後嚴重的自然災害,卻使人們不得不過上“瓜菜代”的日子,而物價卻是高得離譜!以往很少有人問津的“藕節”也要一元錢一斤,香瓜得花上八元才能買上一斤。“城裏人一塊(手)表,抵不上鄉下人一擔藕。城裏人一輛(腳踏)車,抵不上鄉下人一擔(香)瓜!”人們如是說……
中央實行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在農村,頒布《農業十二條》指示,允許社員經營少量的自留地和家庭副業。在城市,實行精簡政策,頒布了《工業七十條》和《高教六十條》,調整工業與農業,城市與農村的關係。國家財政實行了“當年平衡、略有回籠”的方針……
在科學係統的方針指導下,不僅基本完成了調整國民經濟的任務,全國人民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在工業、農業、財政貿易、文化教育等諸多方麵都取得了巨大成就。同時,還“勒緊褲腰帶”,還清了對蘇聯的全部債款(主要是抗美援朝的軍火債款)。我國自行研製的第一顆原子彈也爆炸成功!廣大人民群眾積極響應黨中央提出的建設“農業、工業、國防和科學技術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的偉大號召,又掀起了大幹社會主義的高潮!
——三年自然災害的陰影早已從人們心頭消失。“老大娘子”一家也和大家一起,努力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
以往,家裏的書信來往都是由丈夫“全權負責”的,丈夫已去世了,“老大娘子”便叮囑六子琪霏給傑樂回信。
“琪霏哪,你大哥的信都已收到這麼些天了。快趕緊回封信,免得你大哥他們記掛!”
“遵命!老娘啊——”
琪霏學著戲腔說道,還細細作步地唱起京劇《紅娘》來了。風力口的文娛生活不錯,耳濡目染的琪霏也頗有戲曲愛好,隻是須眉男兒的他,卻格外癡迷於“旦角兒”。
“……叫張生隱藏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放大膽忍氣吞聲休害怕。這件事倒叫我心亂如麻,也算得是一段風流佳話,聽號令卻莫要驚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