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了,應該出去找找他們了。”南宮自若推開窗子,望見空無一人的街道,不知道兩人為什麼還麼有回來。
“嗯?他們知道我們在哪間客棧麼?”皇甫烽淩聞言便起了身,穿上了衣服。
“……”南宮自若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低級的錯誤,竟然忘記派人找公孫敬文和南宮秋柳了。洛陽這麼大,如果二人一家一家的打聽,豈不是要到天亮!
“走,出去找找。”皇甫烽淩見南宮自若不說話,便拿起床邊的斷魂刀,出了門。南宮自若也提起奪魂槍跟了上去。
二人下樓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與宜鴻坐在火爐邊。女子一襲白衣,用麵紗遮掩著大半部分臉,隻留下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皇甫烽淩遠遠望去,正遇上女子的眼神。皇甫烽淩猛地一愣,立在了原地。
“二弟……”皇甫烽淩拉著南宮自若的衣襟,卻不知說什麼。
“大哥,走吧。”南宮自若輕輕的說道。二人走下了樓,樓梯發出了“吱呀”的聲音,引來了二人的目光。
“藍掌櫃的,這洛陽可有其他的客棧?”南宮自若雖是在與宜鴻說話,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那白衣女子。南宮自若這一看倒是沒什麼,女子卻嬌羞的低下了頭,臉上呈現出一絲紅暈。
“洛陽這麼大,客棧不下五十家。”宜鴻的語氣仍是那樣的冷淡,甚至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是找你們的另外兩個人吧。”宜鴻記得唐雪巧進屋的時候說過他們來了五個人,卻一直不見另外兩人。對於任何一個季節,隻要是天黑了下來,就不會再有白天的熱鬧了。
“嗯,白天他們與我們一起到了這,說是去逛逛街。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南宮自若說道。
“記好了路,洛陽的街道很複雜的。”宜鴻打開了火爐,向其中添加了幾塊碳。爐口零星的冒出火花來,著的更旺了。
“哎!真不知道秋柳他們幹什麼去了!”南宮自若開門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外麵的雪下可是不小,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看來今年的冬天不暖和啊!”皇甫烽淩抱怨的說了一句,下意識的裹緊了衣服。二人剛要走,卻聽見了客棧門開的聲音。
“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人叫什麼?”說話的是那白衣女子,話語之中略帶疲憊。
“秋柳,南宮秋柳。怎麼了?”南宮自若問道。
“你們來看看是不是這個人!”白衣女子說著回到了客棧內,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見女子似乎認識南宮秋柳,便也跟了上去。白衣女子帶著二人來到了客棧一樓的拐角處,轉了轉一個花瓶,便打開了一處機關。一道門呈現在眼前,顯然是這客棧的暗格。難道這客棧是個黑店?這是南宮自若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南宮自若在門口憂鬱了半天,終於硬著頭皮進去了。暗格裏沒有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是燈火通明。南宮自若剛進入暗格便看見南宮秋柳躺在暗格角落處的床上,好像睡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自若覺得事有蹊蹺,而且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她是剛剛被我打昏迷的。”還是宜鴻那個冷冷的聲音。
“為什麼要打昏她?”南宮自若聽見南宮秋柳被眼前的男子打昏了,強忍著怒氣問道。
“這事還要從頭說起,我們出去說吧。”白衣女子說道。南宮自若看向了皇甫烽淩,詢問了皇甫烽淩的意思之後離開了暗格。白衣女子帶著二人坐到了火爐旁。宜鴻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仍是靜靜的看著爐子裏的火苗。
“兩位,有什麼話盡管問吧。”宜鴻說話倒是客氣。
“秋柳到底是怎麼到這來的?和她一起的另一個人呢?你為什麼要把她打暈?……”南宮自若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聽得皇甫烽淩都聽不下去了。
“嗯!”宜鴻見南宮自若還要接著問,便製止了。“聽映真從頭說吧。”不用問,眼前的女子便是宜鴻口中的“映真”了。
“遇見秋柳和敬文是黃昏的事了,那時你們應該剛剛來到這個客棧。你們來的時候我正好上街買菜,不料一陣風刮掉了這麵紗。”那位“映真”說道。
“這個時候正好被惡霸黃吉胡看見了……”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南宮自若他們都明白了。女子頓了頓,又說道:“他們拉著我非要去喝酒,就在這個時候,秋柳和敬文挺身而出,救了我。”
“然後呢?”南宮自若聽到這已經明白了大概的意思,隻是不知道公孫敬文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敬文與黃吉胡打鬥的時候,失手將他殺死了。然後被官府的人帶走了。”映真說到這,愧疚的低下了頭。宜鴻起身撫了映真的腦袋,安慰著映真。
“那你為什麼要把秋柳打昏了?”南宮自若看著宜鴻,問道。
“在街上的時候,她就要與官兵死拚到底。映真把她拉到這之後,仍是要去劫大牢。”宜鴻道。
“哦,勞煩二位幫我二人照顧秋柳。”皇甫烽淩留下這句話,便與南宮自若要出門。公孫敬文是他們的兄弟,他們不可能看著公孫敬文被抓而不救,就算是拚了二人的命,他們也要將公孫敬文就出來。
“兩位兄台,事因我妹妹而起,我宜鴻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不過此事要從長計議。就算是要去劫大牢,也要有個計策。否則不是白白斷送了性命!”宜鴻知道二人要去劫大牢,起身攔住了二人。南宮自若與皇甫烽淩相視了良久,終於放棄了劫大牢的打算,又回到了火爐邊,坐了下來。
“藍兄有什麼計策?”皇甫烽淩幾乎是強忍怒氣。
“計策倒是沒有,不過我知道先要打探一下大牢的地形。”
“明天我會找人想辦法的,公孫敬文暫時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宜鴻補充道。
“最好是!”南宮自若留下這句話,便與皇甫烽淩回到了房間。
皇甫烽淩
三弟還是那般的嫉惡如仇,如今身陷牢獄。知道三弟此時正在牢獄裏受苦,我卻不能為他分擔,我又一次感覺到了無助的感覺。我知道,這裏是洛陽,不是大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從藍映真的身上看見了鮮兒的身影。她已離去了三個月,眼前的她還是那樣的清晰。宜鴻看上去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救三弟。如今也隻有靠他了。希望他能向他說的那樣,助我們救出三弟。
清晨
客棧
昨夜北風怒號了一宿,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幾乎是一夜未睡。天剛剛亮,南宮自若就起身下了樓。樓下空無一人,隻有火爐裏的碳在靜靜的燃燒著。南宮自若巡視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宜鴻和藍映真的身影。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哥,起得這麼早!”南宮秋柳從暗格裏走了出來,看樣子一點也不擔心公孫敬文的安危。
“秋柳,你沒事吧?”南宮自若上下打量著南宮秋柳,並未發現一點傷。
“沒事,倒是你,怎麼成了個大熊貓啊!”南宮秋柳指著南宮自若一雙發黑的眼圈,笑道。
“還不是擔心敬文,昨夜一直都沒有睡。”南宮自若沉沉的說道。
“嗬嗬,沒事了。”南宮秋柳笑道。
“沒事了?敬文不是被抓了麼?”南宮自若顯然不能理解南宮秋柳口中的那句“沒事了”是什麼意思。
“昨天我們剛剛回來的時候,宜鴻哥哥就派人打點官府了,官府的人說不會為難敬文的。今天一早宜鴻哥哥又出去打探消息了。”南宮秋柳南宮自若解釋著。
“哦。”南宮自若簡單的回答了一句,便開始思索起來。宜鴻實際上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冷漠,反而是個熱心腸。
“二弟,看來你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皇甫烽淩看著南宮自若的黑眼圈,苦笑道。
“但願吧。”不知為什麼,南宮自若總是覺得宜鴻和藍映真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原因。三人正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宜鴻回來了。
“哼!”宜鴻板著個臉子坐了下來。又說了一句:“勢力!”
“怎麼了,藍兄?”南宮自若問道。從宜鴻的臉色來看,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看來我們隻有劫大牢了。”宜鴻憤憤的道。
“那黃吉胡是當朝太尉黃龍的親侄子,官府說什麼也要讓公孫敬文償命!”宜鴻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繪製的地圖,擺在了桌子上。
“就是今夜吧。”皇甫烽淩不想讓公孫敬文再多待一天。這種結果,皇甫烽淩早已料到了。一個惡霸能在洛陽這樣的地方橫行,沒有強大的後台怎麼能猖狂至今!
“今晚隻有我們三人去,皇甫兄守衛這把風,我與南宮兄從這進去。救到人之後一起從這裏走。”宜鴻邊說邊用手在地圖上指著,分配著工作。
“就你們三人?被發現了怎麼辦?”南宮秋柳擔心的問道。
“人多發現也一樣是死,三個人反而不會引起注意。”皇甫烽淩陰笑道。話,剛剛說完,客棧的門開了。眾人一驚,卻看見進門的是一個乞丐。
“土豆!”南宮秋柳驚訝的叫道。所有人的目光從那小乞丐的身上轉到了南宮秋柳的身上,詫異的看著南宮秋柳。
“神仙姐姐,還記得我啊。”土豆笑咧著嘴,撲到了南宮秋柳的懷裏。
“嗬嗬。”南宮秋柳撫著土豆髒兮兮的臉蛋,笑著。
“爹爹讓我告訴你們不要去劫大牢,那裏有埋伏。”土豆用那清澈的眼神望著南宮秋柳,然後就跑著出了門。
“秋柳,你怎麼會認識他?”南宮自若看著土豆離開,不禁有些懷疑他的身份。
“昨天上街的時候,正巧遇見他差點被馬車壓到,被我救了。之後又給了他一錠銀子……”南宮秋柳不好意思的看著南宮自若。他們走到洛陽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盤纏了。所以南宮秋柳才會覺得愧疚。
“沒想到這個小孩子這麼可愛,我們談的很投緣。”南宮秋柳又接著說道。
“他到底是什麼人?他爹爹又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我們要劫牢?”南宮自若一連串的問出了三個問題。
“……”這回南宮秋柳沒了話,她除了知道他叫土豆之外,對其他的一無所知。對於土豆的身份,南宮秋柳以為隻是個平常的乞丐。
“他的身份是什麼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的話該不該信。”宜鴻仍坐在火爐旁,望著冉冉的火。
“對,今晚應不應該去還需要好好的商議。”皇甫烽淩應道。土豆的到來,打亂了南宮自若原本計劃好的行程,皇甫烽淩也不得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藍兄,你是怎麼弄到的地圖?”南宮自若思索了良久,終於找到了露出破綻的地方。
“該死!我是花銀子在獄卒手裏買到的,一定是他出賣了我們。”宜鴻拍著那腦袋歎道。
“靜觀其變吧,劫大牢是不可能的了。”皇甫烽淩歎著氣上了樓。皇甫烽淩臨走的時候瞄了一眼藍映真,刺得皇甫烽淩一陣心痛。
兩日後
黃昏
這兩日宜鴻都是早出晚歸,為公孫敬文的事情忙破了頭。可終究是黃龍在其中的阻礙,事情沒有絲毫的進展。皇甫烽淩和南宮自若隻得在客棧內焦急的等待,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歎氣。這一切都被唐雪巧看在心裏,她能做的隻是在一旁安慰著二人。雖然她知道這沒有用。
“羽,我們出去走走吧。”唐雪巧不忍心看著南宮自若這麼頹廢,想帶著南宮自若出去散散心。
“也好,已經好幾日沒有出去了。”南宮自若望著斜陽,眼裏流露出悲傷。
“大哥,一起出去吧。”唐雪巧問道。
“不了,你二人出去吧。”皇甫烽淩擦拭著手裏的斷魂刀,說道。南宮自若和唐雪巧見皇甫烽淩沒有心思出去,也不勉強。
“出去小心點。”二人臨走的時候,皇甫烽淩又說道。
聽見皇甫烽淩的囑咐,南宮自若和唐雪巧沒有再說什麼,輕輕的關了門。外麵的街道仍是被雪覆蓋著,前幾日下的雪已被來往的人們踩實了,斜陽照上去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二人轉出了小巷,來到了他們每日都在張望的街上。此時黃昏已近,街上來往的人少了許多,兩旁的店鋪也甚是冷清。二人漫無目的的走著,誰也不先說一句話。
“羽,進去看看怎麼樣?”唐雪巧在一間當鋪前聽了下來,詢問著南宮自若的意思。
“進去看看吧。”對這當鋪,南宮自若本是沒什麼興趣,隻是怕掃了唐雪巧的興。其實唐雪巧本不應該隨南宮自若漂泊的,與那個使命也沒有一絲的關係。對於唐雪巧,南宮自若一直都有一種愧疚。
“二位客官,您是當東西,還是贖東西?”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又低下了抬起的頭,冷漠的問道。像他們這麼年輕的人來這當鋪,大半都是當東西的,所以掌櫃的對於他們很是冷漠。
“既不是當,也不是贖。”唐雪巧對於掌櫃的冷漠,很是不屑。出門在外,各種各樣的人見得多了。尤其是這種勢利眼的人。
“嗬嗬,二位盡管看,看看小店有沒有什麼您需要的。”掌櫃的臉上擠出了笑容,夾雜著詫異。
“這個多少錢,我要了。”唐雪巧一眼便見到了掛在牆邊的一尊玉佛,是涼玉。南宮自若向唐雪巧指向的地方看去,突然眼睛裏亮了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唐雪巧這時也正好在看南宮自若,見到南宮自若臉上出了笑容,唐雪巧也笑了。
“姑娘好眼力啊,這是正宗的廣西涼玉,由名師親手而刻。現在這種涼玉可是少見了,您看著花紋,您再看這……”掌櫃的見唐雪巧一口便說道要了這塊玉佩,心裏甚是高興,便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隻想知道多少錢。”唐雪巧不耐煩的打斷了掌櫃的話。南宮自若上前接過了玉佩,仔細的看著。果然是手工精細,玉也是正宗的涼玉。
“嗯嗯。”掌櫃不好意思停下了滔滔不絕的介紹,正色說道:“八十八兩銀子,不還價。”
“好!這是銀票。”唐雪巧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百兩銀票,放在了桌子上,拉著南宮自若走了出去。這種地方她可不想多待一會,尤其是不想見到掌櫃的那張恭維的臉。
“雪巧,你是不是太大方了?”南宮自若見唐雪巧直接給了一百兩的銀票,驚詫的問道。
“嗬嗬,沒關係的。其實這玉佩不止一百兩。”唐雪巧笑道。南宮自若當然明白唐雪巧說的是什麼,這玉佩與南宮自若到唐家提親時送的那尊玉佛一模一樣,隻是大小不一樣。
“那也不用給他一百兩啊,我們的……”剩下的話南宮自若沒有說下去,但唐雪巧已想到了南宮自若想要說什麼。現在的盤纏已用得差不多了,十二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顯然不是個小數目。這也正是南宮自若接下來要說的話。
“嗬嗬,這裏還有很多的。”唐雪巧從懷裏掏出了厚厚的一疊銀票,南宮自若仔細看去每張都是不下百兩。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中原銀票?”他們離開大理的時候,就知道大理的銀票在中原用不了,所以帶的都是金子和銀子。
“你忘了麼,我爹爹可是中原人!”唐雪巧炫耀的揮舞這手裏的銀票,很是自豪。南宮自若還要問什麼,卻被唐雪巧攔了下來。
“快把你的匕首拿出來吧,隻有它才能配得上這玉佩。”唐雪巧搶過南宮自若手裏的玉佩,說道。
“等我們取出了寶藏,我也送你一個玉佩。”南宮自若說著從褲腳處,拔出了金光閃閃的匕首。這匕首是原是淩軍卓用的,後來與南宮自若相識後,便送給了南宮自若。匕首是純金打造,打造的時候在裏麵加入了人血,削鐵如泥。南宮自若一直都放在褲腳處,沒有用過。
“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要賴賬。”唐雪巧把玉佛拴在了刀柄上,調皮的打了個蝴蝶結。
“嗬嗬,放心吧,一定不會賴賬的。”原本心情低沉的南宮自若,也被唐雪巧逗笑了。
二人就這麼走走笑笑,回到了客棧。此時天已黑了。客棧裏還是那般冷清,宜鴻坐在火爐邊烤火。似乎他永遠都是冷的。皇甫烽淩也坐在火爐邊,旁邊的是南宮秋柳和藍映真。四人見南宮自若和唐雪巧回來了,提著的心放下了。
“二弟,坐下。”皇甫烽淩指著一旁的椅子,說道。語氣冷得嚇人。南宮自若與唐雪巧一起坐了下來,環視著表情嚴肅的眾人。
“南宮兄,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宜鴻沒有直接說,先讓南宮自若做個準備。
“藍兄但說無妨。”
“公孫兄要被斬首了。”宜鴻淡淡的說道,好像與自己沒有關係。南宮自若一驚,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就在三日之後,是先斬後奏。”皇甫烽淩咬著牙,說道。沒想到黃龍的勢力這麼大,這麼快就要置公孫敬文於死地。
“那就劫法場吧。”南宮自若強忍怒氣,淡淡的說了一句。其他人明顯聽出南宮自若的話語是顫抖著說出來的,唐雪巧下意識的握緊了南宮自若的手。
“也隻有這樣了。”宜鴻無奈的說道。
南宮自若
本是不順利的行程,又受到了阻攔。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以後的路會更加艱辛。也許是上天故意這麼安排的。看得出來,秋柳這幾天一直在擔心三弟,雖然表麵上雖是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心裏卻焦急如焚。糧鮮的離去,對於大哥來說再傷心不過了,可不能再失去三弟。聽見三弟要被斬首的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低穀,就像夾雜在山洪裏的石子。那樣無奈,迷茫。現在的隊伍,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我會用最大的努力救出三弟。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
花月正春風!
多少淚,斷臉複橫頤。
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
辰時三刻
洛陽菜市口
看來宜鴻所說卻是不假。黃龍下了命令,令洛陽令三日後將公孫敬文在菜市口斬首示眾。為了防止法場被劫,此時的菜市口聚集了洛陽的所有兵力,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法場。圍觀的人更是不在少數,擠滿了整個菜市口。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擠在人群之中,手裏緊握著各自的兵器,四處張望著,等待著被押赴刑場的公孫敬文。
“知道麼,黃吉胡可是當今皇上麵前紅人黃龍的親侄子!”人群中的一男子說道。
“哎……”令一個男子歎道:“黃吉胡這個惡霸早就該殺了。”
“就是,就是!隻是苦了這個年輕人啊!”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歎道。
“聽說是大理來的呢,可惜了。”一婦人歎道。
“來了,來了!”人群之中一陣驚悸,紛紛向南邊看去。南邊不遠處來了一隊人馬,囚車裏正是殺死黃吉胡的公孫敬文。公孫敬文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傷,隻是看上去憔悴的很。公孫敬文在人群之中張望著,也在尋找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他相信自己不會就這麼死的,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一定會救他的。
“大哥,一會我去開囚車,你擋住官兵。”南宮自若望著公孫敬文,向皇甫烽淩說道。
“好,動作一定要快,他們人太多了。”皇甫烽淩雖是從小就習武,可是麵對這麼多手執銀槍的官兵,皇甫烽淩心裏也在打顫。
“算上我一個。”說話的人是宜鴻,語氣裏仍是冷冰冰的。
“不用了,敬文是我二人的兄弟。”皇甫烽淩冷冷的道。對於公孫敬文的事,皇甫烽淩一直在責怪宜鴻兄妹。事情因為藍映真而起,所以皇甫烽淩把所有的罪過都加在了宜鴻兄妹二人身上。
“藍兄,你的好意我們領了。不要因為我們兄弟三人,連累了你和映真。”南宮自若道。
“哼!事情是因為我妹妹而起,我們兄妹二人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宜鴻說著將手中的刀拔出了半截,公孫敬文已被押上了斷頭台。
“那映真怎麼辦?”南宮自若問道。南宮自若一邊與宜鴻說話,另一邊將奪魂槍握得更緊了,隨時準備出手。
“我已將她和秋柳送出了城外,事情成了之後我們出關!”宜鴻眯起了眼睛看著監斬的人,監斬的人已拿起了令牌,隻等時辰一到便下令。
“藍兄,大恩不言謝,日後我等再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南宮自若也聚精會神的注視著監斬人手裏的令牌。
“午時已到,斬!”隨著“斬”字的響起,劊子手已舉起了大刀,不料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
“刀下留人!太尉有旨!刀下留人!太尉有旨!”來人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手裏的馬鞭,衝進了人群。劊子手聽見來人的呼喊,停下了手中已舉起的刀,看著監斬官。南宮自若等人也沒有動,靜靜的看著來人。
“太尉有旨,將殺害黃吉胡之人押解至京,由太尉親自監斬。”來人看著監斬官說道,並沒有下馬。就在那人到了之後,一隊彪悍的錦衣衛隨之而來。
“可有太尉手令?”監斬官看著馬上的男子,問道。
“有。”來人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令牌,扔給了監斬官。監斬官仔細的看了看令牌,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將令牌還給了馬上的男子。
“嗬嗬,既是自己人,留下喝杯薄酒吧。”
“不勞煩大人辦公了,我還要回去交差。”男子勒著馬,掉了個頭。回頭向那隊錦衣衛喊道:“帶走!”
從生死邊緣回來的公孫敬文鬆了口氣,又被押進了囚車。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計劃,竟一時不知怎麼辦。南宮自若看著飛快而去的那隊人馬,思索著怎麼救出公孫敬文。皇甫烽淩和宜鴻則看著南宮自若,等南宮自若作出決定。
“大哥哥,我爹讓你們馬上出城去。”一個笑男孩用髒兮兮的手拽了拽南宮自若的衣角,說道。
“土豆?你怎麼會在這?”南宮自若一眼便認出了這男孩是土豆,南宮秋柳救助的那個乞丐。
“到了城外你就知道了,快點!”土豆蹦蹦跳跳的向北城門跑去。南宮自若等人疑惑的跟著土豆出了北城門,不知道這小孩子到底要幹什麼。三人出了城門,大約向北走了兩裏,遠遠的見到了南宮秋柳,她身後站著一隊人馬。
“哥!哥!”南宮秋柳遠遠的叫著,招手讓眾人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甫烽淩問道。
“不知道,我隻將映真和秋柳送到了這裏。”宜鴻也迷惑了。
“神仙姐姐!大哥哥來了。”土豆向南宮秋柳跑去。南宮自若走進了才看清,南宮秋柳身後的那對人馬就是剛才帶走公孫敬文的那隊人馬,錦衣衛。公孫敬文已出了囚車,淚眼朦朧的看著南宮自若。
“三弟,受苦了!”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幾乎是同時將公孫敬文抱住了,三個大男人就這麼抱著,絲毫沒有在意一旁的人。
“秋柳,這是怎麼回事?”南宮自若指著那隊人馬,問道。南宮秋柳沒有回答,一男子走了過來。
“想必這位便是南宮自若少俠了吧。”男子的嗓音甚是渾厚,帶著一股王者風範。
“正是在下,請問閣下是?”
“嗬嗬,在下丐幫幫主。金有皆。”男子笑著伸出了右手。南宮自若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裏。
“就是土豆的爹爹,是他救了敬文!”南宮秋柳用感激的眼神看著金有皆。
“原來是救命恩人!”南宮自若說著便要跪下向金有皆行大禮,被金有皆攔住了。
“少俠不必客氣,行俠仗義本是江湖中人應做的,更何況南宮女俠救了土豆。”金有皆大笑道。
“金幫主,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是今天我還是要說一句‘謝謝’。”皇甫烽淩聽見金有皆救了公孫敬文,也向金有皆道謝。
“哈哈!不要磨磨蹭蹭的了,趕快走吧。等黃龍知道了之後,想走都走不了了。”金有皆說著轉過身,牽了幾匹馬過來。
“留著路上騎吧,以後的路還長著呢!”金有皆將繩韁交給了南宮自若,帶著眾人走了。
“後會有期!”南宮自若望著金有皆等人遠去的背影,喊道。
眾人立在原地看著金有皆遠去,直到他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七人騎上了馬,向山海關走去。此時寒冬已到來,飄飄的飛雪很快將眾人的腳印蓋住了,好像這些人從不曾出現在洛陽。
公孫敬文
原本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我的兄弟們和秋柳了,沒想到有貴人相助。從生死邊緣徘徊了一次,讓我對生命更加珍惜。在洛陽大獄的時候,我就望著天空中的鳥兒發呆,能夠再次見到外麵的天空真的很好。也許世間真的有好人,像金幫主這樣的好人。有時候,隻是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便可改變一生。經曆了這次生死,我對江湖也有了一個新的定義。
七日後
山海關外
就在離開洛陽的第三天,通緝幾人的告示便貼滿了各處。一行七人隻得邊走邊躲,晝伏夜出。一路東躲西藏,終於混出了關。秋柳歎了口氣道:“終於出關了”向北望去,天地相接,無窮無盡。塞外雖和關內一關之隔,風景卻大不相同。眾人見遠處有一亭子,便走向亭子。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也可歇歇腳。亭子已殘破不堪,蒼老的外表似乎見證了多少離別。那“十裏亭”也在告訴人們: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羽哥哥,現在該去哪呢”秋柳眨巴眨巴大眼睛問道。
“哼,走一步算一步吧,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南宮自若冷笑道。經曆了這麼多,南宮自若也有些迷茫了。
“難道偌大的天地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麼?”唐雪巧問道。
“南宮兄作何打算?”藍雨問道。
“原本想在中原找個棲身之地,沒成想出了這麼檔子事。”公孫敬文帶著怒氣插道。
“藍兄有何打算?”
“我們一直都是漫無目的的流浪,去哪都一樣的。”宜鴻說道。
“都怪我,讓眾人遭此大難。”藍映真眼中閃起淚光。
“此言差矣,江湖中人本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再說那那些在朝為官的也實在是可惡,我們在中原也待不久的。”很少說話的皇甫烽淩應道。
“中原是去不了了,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此去不遠有個契丹部落,我與映真曾飄落至此,與那的羅沛王爺有交,眾人意下如何?”
“是那個與宋朝征戰的部落吧!”南宮自若眯著眼睛問道。
“對,南宮兄也聽說過麼?”宜鴻答道。
“曾有過耳聞,隻是不知肯容我們麼。”
“這一點南宮兄放心,羅沛王爺好交天下豪傑,此去定待以上賓。”宜鴻信心十足。
“大哥,依你看呢?”
“我無所謂,隻是塞外的氣候不比中原。雪巧和秋柳怕是要受苦了。”皇甫烽淩擔心道。
“沒事呀,正好我還沒去過那呢。體驗一下大漠人的生活也好啊!雪巧姐姐你說呢?”秋柳從來都是這般天真,這段時間的磨難令眾人的性格都變了許多,唯有她沒變,也算是一種奇跡了,隻是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有多麼艱險。
“慢慢會習慣的,再說暫時也沒有別的去處了。”唐雪巧接道。雪巧早已習慣隨遇而安的生活。幾年的逃亡生活,足以改變一個人了。一個弱女子能堅持下來,實屬不易。從小生活在風景如畫的大理,現在卻連中原的生活都過不成了。南宮自若的內心充滿了歉意。
“好,既然眾人注意已定。準備出發吧。”南宮自若低頭道。
“此次之行定是艱辛,而且現在已是寒冬了,塞外可要比中原冷上許多,寒衣還是多備一些好。再說眾人的幹糧未必能堅持三五日了吧。”藍映真的內心如她的外表一樣,如此的細膩。
“三弟,你跑一趟吧。”
“難道還要再回關?”敬文驚道。“我可不回去了!”
“附近有獵戶,去那買幾件獸皮吧。”
“那我也不去,要是被官兵抓起來了怎麼辦!”公孫敬文真是被那次的事嚇怕了。在牢獄裏的公孫敬文,雖是沒有受折磨,可是那種生死一線的經曆,讓公孫敬文難以忘懷。
“看你那膽小樣!你不去我去!”南宮秋柳撅著嘴道。
“哎哎哎,別,我去還不行麼!”公孫敬文飛身上馬,轉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等我消息吧。”
“哼,小樣吧。敢不去!”南宮秋柳得意的道。敬文號稱是大理第一劍客,敢欺天敢欺地。他若是掘起來。有時候連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都拿他沒招。可偏偏秋柳能治住她,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天空中一對大雁向南飛去。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眾人若有所思。此去究竟是福還是禍?
黃昏
十裏亭外
遠遠的就看見一對人馬踏塵而來。眾人都警覺起來。南宮自若提手按住背後的追魂槍。皇甫烽淩也警覺的拔出斷魂刀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對人馬,擺出戰鬥姿勢。直覺告訴他,來者不善。慢慢的那對人馬靠近了。打頭的一身獸皮裝扮,騎著一匹赤紅西域馬,手提一杆銀槍。背後十餘人皆是同樣打扮,武器卻各不相同。
“哪位是南宮兄弟?”打頭的問道。
“在下是南宮自若,眾位有何賜教?”南宮自若看見來者並無惡意,放鬆了警惕。
“在下受公孫兄弟所托,來為各位送行。”打頭的人笑答。
“敢問仁兄貴姓?”
“在下免貴姓郭,字翔宇,附近郭家莊莊主便是家父。”打頭的人答道。
“原來是郭兄,我三弟公孫敬文呢?”
“哈哈,不瞞仁兄,在下因傷人曾入洛陽大牢,因此與令弟相識。義氣相投。便留他在敝莊安歇。等南宮兄有了著落,再派人來接令弟。可否?”
“不行,這還沒上路呢就跑了。他人呢?”還沒等南宮自若答話,南宮秋柳搶先問了起來,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好像要把對方吃了。
“哈哈,想必女俠就是南宮秋柳吧。久仰!”
“哼,小女子可不是什麼女俠,快把公孫敬文叫出來!”秋柳絲毫不讓。
“郭兄不要介意,小妹就是這般性格。”南宮自若把秋柳拉開。
“沒關係,公孫兄來時特意交代在下女俠的性格了。哈哈。”郭翔宇仍是一副笑臉。
“哼!”公孫秋柳津津著鼻子,轉過頭去。
“大哥,依你之見呢?”
“隨他吧,三弟向來好交天下豪傑,我看郭兄人不錯。”皇甫烽淩很少誇人的。
“對了,公孫兄怕女俠路上寂寞,交代在下帶女俠回去。”
“哈哈,這還差不多,臭小子還算有良心!”不等南宮自若和皇甫烽淩同意,公孫秋柳就上了馬,一副隨時要走的樣子。眾人看來者並無惡意,也沒什麼擔心的了。唐雪巧揮著淚和秋柳告了別。郭翔宇留下了獸皮和肉幹等食物,又留下兩匹馬,告了別,便率眾人離去了。看著十餘人離去,皇甫烽淩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南宮自若一行五人也上了路。此時的大漠別有一番景色,天地之間一輪紅日,火紅一片。偶爾有南歸的大雁劃過天際,趕著回到中原躲過這塞外的寒冬。蒼鷹是大漠人心中的神物,那犀利的眼神和鐵鉤般的鷹爪。孤鷹,盤旋在一行人的上空,似乎在告知大漠中生活的人們,有來自遠方客人來到了他們世代生活的這片土地。
宜鴻
兩年前,我與映真在洛陽住了腳,結束了漂泊的生活。原本以為可以這樣在洛陽生活下去,沒想到我們終究還是要回到部落。已經三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阿瑪的身體還好不好。我真的不應該帶著映真出走,留下阿瑪一個人在部落。這次公孫敬文幫了映真,我也一樣幫了他們。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不像是一般的客商。但我想他們定是好人吧,否則怎麼會出手救映真呢?
在映真與南宮自若對視的那一刻,我發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從映真眼裏發出。從未見過映真用那樣熾熱的眼神看過任何一個人,包括我在內。我想映真是愛上了南宮自若,那種一見鍾情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