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城有三個多月沒有同他見麵了。那一次,他單刀直入地跟老爺子講:他一定要離開中江集團,回加拿大。當時,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拿起邊上的高爾夫曲棍打算狠揍他一頓,被身邊的秘書給拉住了。他的心髒病跟性子暴躁是分不開,即使因病昏倒過幾次還是脾氣不改。結果,程城按照和霍景的協議,還是辭去了總裁職位,把百分之三十的中江股票全拋售出去,與中江的關係撇得一幹二淨。害得父親又氣了一場,他沒回加拿大,但一直不敢同父親見麵。
老爺子抬頭看著程城,問道:“你的新公司怎麼樣了?”
程城一時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隻老實的回答:“已步入正軌。現在正同新加坡的AK……”
老爺子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簡單地說:“早結業或者並入中江。我需要你回來。集團很多的事需要人去打理。今早這個消息一傳出去,股市都有震蕩。”
程城隻覺得霍家人冷酷至極,人還未死,卻已在安排後事了。他還在猶豫著,老爺子已猛地一掌拍在茶幾上,震得那幾隻水杯都要飛了起來。他嚇了一跳,發現老爺子的眼角有潮氣,卻憤怒地漲紅了臉,緊盯著他:“原先還指望你們能把集團的事業擴大起來,結果一個個都不成器!為個女人,兩兄弟鬧足一年,現在居然還躺進了醫院!你們都想氣死我不成!”
原來他都知道。程城安慰道:“爸!霍景沒事的。子彈又沒有打中心髒。”
這話似乎讓老爺子更痛心了,他的眼角的潮氣擴散開去,喉節動了動,半晌,才慢慢地說:“我知道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他是我霍應台的兒子,什麼風波沒見過!我交代的很多事他還沒有替我去辦,他敢死?!”他頓了頓:“聽著,你先替你哥把集團的事擔一擔!”
程城答應下來了。老爺子又想起一回事來:“那個女人怎麼樣?”
聽這口氣不對,程城懷疑老爺子會遷怒詠恩,便說道:“她還沒醒,但是肚子裏的孩子應該可以保住。”
老爺子的語氣略有驚奇:“她懷的真是你哥的孩子?”
得到程城肯定的答覆,老爺子到底是覺得有孫子抱了,果然寬心了很多。思忖了一會,鄭重地交待:“去請幾個專門護理孕婦的護士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千萬不要讓孩子有什麼閃失!”他意味深長地盯著程城:“你就不必老在那裏轉悠了,免得惹人說閑話!……你也不小了,你們兄弟倆糾纏了一年的蠢事該結束了!你要是稍有點孝心的話,就早點找個女人結婚成家。老這樣糊裏糊塗的,先別說我,你媽在下麵怎麼放得下心?”
媽媽也確實擔心過這方麵。她認為男人太過英俊是件壞事,容易驕傲、放縱自己。在溫哥華時初次見麵時,她就交待他:以後結了婚要對身邊的人負責,不要像你爸爸那樣三妻四妾,毀人一生。
程城孝順地點頭應好。
一轉身,他又去了詠恩的病房。
剛到門口,就接到管弦的電話,他說在住院部門口被保安給攔住了,樓下簡直戒備森嚴。程城給保安部打了個電話,一會就看到管弦帶著許俏上來了。程城開了新公司後,與弘點公司合作依舊密切,唯一不同的是,許俏代替了詠恩的職位。
詠恩還沒有睡醒。他們仨站在走廊上聊了幾句,程城也沒什麼心情應酬人。管弦推說有事先走了。許俏不肯走:“我想等詠恩醒來再走。”
程城看她一眼,覺得她有點殷切過頭了。詠恩離開弘點很久了,和她關係不見得很親密。當初,她讓詠恩來約他,結果誤會一場,兩人還差點鬧翻了。許俏被他看得臉紅了,楚楚地垂著眸,伸手抽出床頭的一枝玫瑰,一點點剝著葉子。一會,她沒話找話:“如果,要是霍景也好了,孩子也出生了——他們倆會不會結婚?”
“也許會——我不知道。”
許俏輕輕地‘唉’了一聲:“那你和她……網上新聞的留言上都在祈禱他們倆能平安,終成眷屬,他們的事很感人!其實,我希望詠恩能和你在一起。聽管弦說過,你很愛很愛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