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今夜請將我遺忘(3 / 3)

詠恩撫著自己的肚子——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還活得成嗎?因為他的爸爸霍景,他也會接受詛咒和報應的,他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而她愛上了霍景,懷上了他的孩子,所以活該讓這個瘋女人拿槍對準她的胸口。這也許就是宿命吧。

蘇宜哭喊了許久,漸漸地在椅子上睡著了,手中的槍還牢牢抓在手裏,但是已垂到自己懷裏了。一回想起往事,那些痛苦就像一頭黑色的巨大的猛獸朝她撲過來,把她給完全吞噬了。她疼得全身痙攣,整個人都縮成一團,不住的發抖。她到底遭受了怎樣沉重的打擊啊。

詠恩在四點鍾的時候決定冒險逃走。那確實是冒險,如果蘇宜正巧醒來,她鐵定沒命!離開這間賓館後,她會直接去找霍景。求他,或者逼他,看在自己孩子的份上,把鄭南放了——如果鄭南還活著的話。並且放過蘇宜。弄到這種地步,他們已經接受到了翻倍的懲罰了。

詠恩從自己的那堆被扔得七零八落的行李中,翻出了一瓶純淨水,還有一小瓶桔子罐頭吃了一點。休息了一下,便朝門口走過去。她試著在蘇宜麵前走了幾步,腳步聲不小,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詠恩放心一些了,從她懷裏把手機揀起來,放在口袋裏。然後把鞋子脫下來拿在手裏,輕輕地,輕輕地從椅子的邊上跨了過去。這其實是很費力的。她要掂起腳尖,從蘇宜的腿上跨過去。

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詠恩終於放心了。可惜自己的行李還放在床上,錢包也找不到了。這樣出去也是身無分文,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慢慢地穿過客廳。隻能慢慢地扶著牆走,房間裏漆黑一片,又不能開燈。又怕不小心踏到地上的東西發出響聲。半晌,她才摸到了門邊,握住了鎖的把。她用力一擰,鎖發出一聲鈍鈍的響聲,一拉,可門還是沒有打開。奇怪!她再用力一拉,便聽到一聲鏈子撞到鎖的聲音。這門還有第二道鎖的,要把鏈子的栓子從鎖道上抽出來,門才能打開。

可這時,已經晚了。

蘇宜猛地從椅子上彈坐起來,徑直朝她奔了過來。她非常習慣黑暗,三步並兩步便到了門邊。一掌便把詠恩推到牆上。詠恩還沒有反應過來,蘇宜的手便死死揪住了她的頭發,收緊,往後一扣,詠恩仰著脖子,身子傾斜著直往後麵倒。蘇宜咬牙切齒地說:“你是去給霍景報信,是吧?啊?走啊,你走啊!你這個臭女人!你們通通都不是好人!”

她又有一種遭受背叛,出賣的感覺。越說越憤怒,邊罵邊扣緊了詠恩的腦袋,對準了門,筆直往門上磕。沉重的木門發出鈍悶的響聲,一聲迭一聲,一聲比一聲重!

詠恩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每一次撞擊,都像是一塊磚頭狠狠地砸上來,昏天暗地,天旋地轉,疼痛猛地一下子噌到心藏,揪到全身,漸漸的人幾乎是要麻木了。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巨大如鑼鼓的響聲。她渾身像被抽去了筋,隻一下一下的承受著。隻機械地一手護著肚子,一手在腦袋碰上門的時候能夠墊一下。

她氣若遊絲的睜著眼睛,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要被抽離了。恍恍惚惚間,這一生的遭遇如快進的電影般飛快地晃過眼前。黑暗中,她聽著蘇宜把手槍的保險拴打開的聲音,槍管在漆黑中發出一點寒星,逼迫著人的視線,聲音利落有力,脆響。

在即將暈厥時,詠恩閉上眼睛,微笑著問自己:快要死了,還有什麼遺憾?

嗯……如果孩子能出生長大,多好。

霍景,如果我可以再見到你,多好。

我曾經想過,要帶著寶寶與你見一次麵的,畢竟這一輩子與你無緣。

我以為三個月之後,寶寶將擁有一個很好的名字,字中一定會有個善字——他一定要善良!不論男孩女孩,都可以叫善銘。霍善銘。

霍景,為什麼你似魔鬼。我恨你,亦愛你。

……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時候,詠恩腳下的手機響了起來。它震動著,在地板上輕輕旋轉,發出藍熒熒的光。帶出一點點希望……手機的鈴聲是《海上鋼琴師》裏的鋼琴曲。

蘇宜把電話揀了起來,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