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緊不慢地換了鞋,換了衣服。然後坐到沙發上,推了推在熟睡中的詠恩。詠恩一醒過來,便抓住了他的手。揪緊了,才慢慢地坐起身來。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太孩子氣,太心虛了,但也顧不了那麼多。
兩人相互靜靜地看著。
詠恩就流了眼淚,燈沒開,也看得見淚光掛在眼角,亮晶晶地。
詠恩把自己的軟弱控製下來,哽咽著解釋起來。關於那天如何替管弦擋酒,如何被人灌,如何被人扶到酒店房裏去。按照自己的猜測和推斷,把整個事情解釋了一通——大概就是酒後的混帳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出軌的事。
鄭南安靜地聽完,表情就和往常一樣。並沒有做出相信或者不相信的判斷結果來。也沒有憤怒、驚訝的表情。
也許他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好像這些解釋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要緊的。
他在心裏歎息著,皺了眉,有點疲倦的樣子,拍了拍詠恩的臉,同往常一樣的催促她:“去睡吧。”
詠恩吃驚地看了他一會——如果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更不應該說下去了。她說:“那你呢?”
鄭南說:“我也累了。”
詠恩心煩意亂地在浴室裏閉著眼當頭淋著水——鄭南到底怎麼想?
洗完澡上了床後,發現鄭南已經在床上睡著了,發現了輕微的呼嚕聲。詠恩躺在他身邊,慢慢地抓過他的手,十指交叉。這樣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的,她有愧疚感。
她沒有睡著。
鄭南也是。
蘇宜的話似一陣陣浪花地襲進他的腦海裏,把他的思路打亂、攪碎,讓他頭昏腦漲。在夢中,蘇宜的那個問題還是直指他的內心:你是寧可蒙在鼓裏都不想收到照片?
鄭南搖頭說,如果我需要人來修正我的感情我的婚姻,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蘇宜笑道:我沒想做善事,也不想搞破壞——因為知道你們會走不下去。你們的感情並不是沒有裂縫,為什麼你就不肯承認。這事你現在知道了責任不全在你女人身上,是一場意外。但話又說回來了,黎詠恩也是一枚惹眼的蠢蠢欲動的雞蛋。哈哈……其實,我們每個人管不住自己!現在你知道了,她也不是聖女,天使。別老拿這個來麻痹你自己了。
鄭南說,詠恩不應該在這個漩渦裏。
蘇宜說,你知道霍景一直監視的是程城,而不是你女人。隻要程城的身份一天沒有確定,這樣的跟蹤是少不了的。讓你女人離他倆越遠越好。其實,沒有什麼躲不開的麻煩,隻要她自己願意。你也知道問題的關鍵是,你女人喜歡和他來往。麻煩都是自找的。鄭南,你的感情真複雜,前一刻,你不是在恨黎詠恩,現在又……
鄭南截住她的話,我永遠不會恨她。
蘇宜放肆地笑道,你也不會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