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傷心(1 / 3)

“來人哪。”就在人們在樓下的僵持中,樓上重又響起了喊聲。這聲音是戚欒的。就在人們都下樓的時候,她藏在了樓梯拐角,在綺煙錯開一條門縫往外看時猛撲了進去。

有人拉著了含蕊屋裏的燈。借著燈光人們認出了綺煙,不由得麵麵相視。

真相大白了。這還了得。含蕊的房間裏藏著綺煙,似乎是事情已經變了性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怪不得含蕊象瘋了一樣,原來有人挑唆。”村長道:“這生意做的便宜呀,害死了我家的男的,還想唬走我家的姑娘。他媽的。”

“昊!”潭四爺止住了要發火的翰毅:“不要為難自己的女兒,她是受了別人的騙。映冉,通知程莊的村長,來商量解決此事。”

綺煙聽說要去喊村長,豈不爹也要來。說什麼也不能再給爹媽抓住。她趁人不注意,擰身衝下了樓梯。

“抓住她!”村長一聲令下,常映冉跟了過來。他三竄兩跳就攔住了綺煙,將她逼到了翰毅的屋裏。綺煙進門隨手一帶,碰上了暗鎖。常映冉推門不得開,隻好守在門口。

“讓她呆在裏邊也好。”譚四爺往門口一站道:“等她爹來了看她出來不出來。”

“給我讓開路!”門開了,綺煙舉起了常家的菜刀高喊道:”誰敢攔我就砍誰!”

映冉那裏聽她這麼一套,依然堵住門。麵對畢竟有點膽怯的綺煙,雙方僵持著。

“映冉,你不怕第二次坐牢嗎?”含蕊站在映冉的身後道:“這也是非法拘禁。”

“這……”回身看著含蕊。是與不是的界限有點弄不清楚,映冉有點膽怯了。

“我是公民!”綺煙得到了提示又喊道:“誰敢攔我就去告他,誰敢碰我一指頭,就是耍流氓!”

“綺煙,把刀放下。”

“含蕊咱們走!”綺煙撇了菜刀往外衝。

“抓住她。”譚四爺重又發號施令。映冉有些猶豫。回頭來看四爺,隻見他當胸一拍,映冉義無返顧的撲了上去。

含蕊受意識的驅使,往前跨了一步,擋住了去路。常映冉收腳不住撞倒了她。綺煙跑了,含蕊死死的抓住映冉衣擺不放,兄妹兩個從台上到台下連摔帶滾的翻了幾個跟頭。這情景使得譚四爺目不忍睹。高聲喊道:“住手,都住手。象什麼話,丟死人啦。昊,別人跑了就跑了吧。管好自己的女兒就行啦。”

含蕊和映冉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還了得?!”翰毅的腿有些發軟,軟的難以自持,他倚牆站著才得以堅持。直愣愣的盯著含蕊細看。這個就在不久前這個自己滿心想著可以放心的女兒,怎麼突然也成了這個樣。單是不聽話還倒罷了,這明明是在反抗。他驀然得覺得自己的體力不支,傷心使他的眼淚有點渾濁。這可是自己最愛的女兒呀,這可是自己日夜都在操心的女兒呀。這可是稍有響動就叫人擔心著她的安全的女兒呀。陡然間,自己看到了這麼多自己不願意看到的。而每一項發現都是自己違心的屬地。其潑辣的程度遠遠的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這還了得。”看著一圈一動不動的人們長歎一聲。最後他不得不使出最嚴曆的家法;將含蕊鎖在屋裏麵。

含蕊被鎖在了屋裏,並且掐斷了電源。房間裏黑咕隆咚,外邊也是漆黑一團。她什麼也看不到,隻能聽。

有說話聲,象是他們在商量。灶台在響,象是杏花在做飯。有拖拉機在響,大燈把小樓照的雪亮,這下她看清楚了。程莊拉來了一車人,村長迎了上去,站著和他們講了許久。人都下來了,步行往回走。隻有拖拉機往前開去。

這恐怕是追綺煙了吧。也不知道綺煙跑多遠了。還算好,她有了又亦的地址。如果能逃過追趕的這一關,她完全可以找到又亦。看來自己是沒希望了。

含蕊在認定了自己命該如此時,也在疑惑:譚四爺,平常待自己最好。可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也是他最頑固,最凶呢?為什麼他這個說話曆來算數的人,那麼響亮的答應自己後,僅十幾分鍾就給爹和人們說了自己要去廣州的事呢?

算嘍,今天要是不去找他,恐怕也順順當當的走了。唉!真是的,不知道爹媽明天會怎樣的發落自己。

這一夜含蕊睡的迷迷糊糊。早上,從蕾堵在了門口。杏花給她端上了洗簌水。端下後又給她送上了飯。整整的一天,沒有人再對她大喊大叫,而是輪番的上樓來勸說。

說什麼,不外呼是那一套,她一概置之不理。最後幹脆連飯也不吃了。正當她準備再度過一個漆黑的夜晚時,燈亮了。過不大會,映冉和從蕾兩人抬著電視機上來了。

“傻妹妹。”兩人幾乎同時在說:“你想要啥東西,不會好好的給家裏商量嗎。”

“我想要烽淩,這能商量的好嗎?”

“你這話也就是我們聽到的吧,小心哪。”哥哥說。

“茄子棵上能吊死人嗎?”映冉說。

“為他和家裏人鬧別扭,值得嗎?”

“比烽淩強的小夥子有的是。”

“聽煩啦!”含蕊呼的一聲站起來道:“映冉,你哪一點比烽淩強。他敢到廣州去闖世界,你敢嗎?三哥,你也是高中生。當初你在學校裏那麼積極。可是這些年你想想你都幹了些什麼?跟著你爹轉悠,做事不管對錯。坐了一次牢還沒睡醒呢。”

“你這丫頭,罵人還不揭短呢。”

“你說,我和綺煙去廣州有什麼不好?”

映冉給含蕊說的滿目通紅,他和從蕾對視一眼,懷著勸說不了的無奈道:“看電視吧。”

兩人剛走,譚四爺又上來了:“含蕊哇,我怎麼也想不通,你固執著去廣州,到底是為什麼?我看著你長大,吃喝穿帶幾乎沒操過心。就說這婚事,烽淩不行啦……”

“烽淩為什麼不行啦?”含蕊直視譚四爺問道。

“這還用問嗎,要知道你二哥死在了程家人手裏。”

“叫我說呀,這都是你們做老人的拉扯的。”

“含蕊。給四爺說話可要規矩著。”

“這老人又不包括你。要不是我爹硬把小保和綺煙扯在一起,小保會死嗎?和程家會有仇嗎?”

“咱們打盆說盆,打罐說罐。一家人裏裏外外給你操了多少心。再說這方圓一帶編花籃的手藝數你最好,掙的也最多……”

“我編花籃的手藝再好能有什麼出息。”含蕊截斷了潭四爺的話道:“就不信到廣州去一趟定會墜身泥潭。”

“話不是那麼說,家裏人總是為你操心吧。”

“四爺。我說你老歇一歇不行嗎?幹嗎毫無商量的總是教自己這麼累著。”

“含蕊,咱們說話可要講良心哪。方圓一帶你看我替誰操過心?可你就不一樣了,什麼事我不替你操心?什麼事情我不是緊著你?”

含蕊無話可說,似乎是說到了問題的症結這個難以解開的疙瘩。她明顯的流露出了煩感,轉過臉去。潭四爺自己也覺得沒趣,留下一句:你再前後的仔細的好好的想一想。起身走了。

不多時,爹媽又上來了。在含蕊的當屋站定,戚欒又頭出了重重的歎息:“含蕊啊,你總說媽和你想不到一塊去。你能不能給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好叫媽順著你的心思。”

“真的麼?”

“真的。你說吧。你說什麼媽都聽著。”

“其實早說過了。隻要你們能少管一點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夠決定就行了。”

“是呀。和張家小夥子見了麵,你說等兩天就等兩天。還能怎麼樣呢?你光哥叫你學開車,媽就慌著給你錢。”

“媽,你別說了。家裏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以我和烽淩分開為前提。這一點不可能。也沒必要在商量。”

“什麼前提?是不是錢的問題?張家不比程家有錢嗎?你光哥多精明的生意人。難道就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程家那小子的?咱們千萬不能叫人家說著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含蕊實在是無話可說。要說眼前的這些人條件都比烽淩強,說起來誇誇其談,也都比烽淩嘴巴好使。可是自己看中的恰恰是烽淩的那種不善言語,不適聲張的實幹精神。這些怎麼給媽說,說了她能明白嗎。與其不明不白的磨嘴皮子,還不如不說。她兀自的將頭仰向了天花板。

“你呀。怎麼才能叫你明白老人的心思呢?”戚欒看著女兒這般,知道了再說也是無用。留下一句話,推著丈夫走了。

“這恐怕是又一輪勸說的前兆。”含蕊這樣想,你從外麵鎖,我從裏邊栓。本就是無話可說的,每說一句都是違心的屬地。她栓死了門,打開了電視機。

村長又被鄉長叫去了。這次他麵對鄉長沒有汗顏。隻是費力的猜度著鄉長找他有什麼事情。來到桌前給鄉長敬上一支煙樂嗬嗬問道:“鄉長,有什麼指示?”

“不敢哪。你知道野馬脫韁是個什麼樣?”

“鄉長。您的話我沒有聽明白。”

“是呀。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很難得。是吧。我叫你密切注視翰毅家的換親事件,感情和沒說一樣。哪一次你主動彙報過,事事我還得向你請示。如果說進門上支煙可以視為巴結的話,我給你上支煙怎麼樣?常村長。”

“鄉長。這換親事件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解決了?解決了程綺煙還和他爹吵的天翻地覆,把我的一條街給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