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平全滇諸將班師避大內皇兒寄養(2 / 3)

自此遐邇聞風,革心洗麵,豫王阿納忒剌失裏,及諸王雲都思帖木兒,分督各軍,同時並集。還有鎮西武靖王搠思班,係世祖第六子,亦領兵來會,差不多有十餘萬人,四麵進攻。

先奪了金沙江,亂流而渡,既達彼岸,遇著雲南阿禾軍,並力衝殺,阿禾抵敵不住,奪路潰退,官軍那裏肯舍,向前急追。弄得阿禾無路可逃,隻好舍命來爭,猛被官軍射倒,擒斬了事。

進至中慶路,又值伯忽引兵來戰,兩軍相遇於馬金山,官軍先占了上風,如排山倒海一般,掩殺過去。伯忽雖然勇悍,怎禁得大軍壓陣,勢不可當。又況所統蠻軍素無紀律,勝不相讓,敗不相救。看看官軍勢大,都紛紛如鳥獸散。乘得伯忽孤軍,且戰且行,正在勢窮力蹙的時候,斜刺裏忽閃出一支伏兵,為首一員大將,挺槍入陣,竟將伯忽刺死馬下。這人非別,乃是太宗子庫騰孫,曾封荊王,名叫也速也不幹,他與武靖王搠思班,同鎮西南。至是聞大軍進討,他竟帶領親卒,遠出伯忽背後,靜悄悄的伏著,恰巧伯忽敗走,遂乘機殺出,掩他不備,刺死伯忽。

當下與豫王等相會,彼此歡呼,合軍再進,直入滇中。禿堅走死,祿餘匹遁。雲南戰事,無甚關係,所以隨筆敘過。乃遣使奏捷,回應上文,且請留荊王鎮守,撤還餘軍。

文宗視朝,與中書省臣等會議,僉雲南征將士,未免疲乏,應從豫王等言。乃命豫王等班師還鎮,留荊王屯駐要隘,另遣特默齊為雲南行省平章,總製軍事。

特默齊抵任後,複遣兵搜剿餘孽,適值羅羅思土官撒加伯,潛遣把事曹通,潛結西番,欲據大渡河,進寇建昌。特默齊急檄雲南省官躍裏鐵木兒,出師襲擊,將曹通殺斃。又一麵令萬戶統領周戡,直抵羅羅思部,控扼西番及諸蠻部。土官撒加伯無計可施,竟落荒竄去。

既而祿餘又出招餘黨,進寇順元等路。雲南省臣,以祿餘剽悍異常,欲誘以利祿,招他歸降。乃遣都事諾海,至祿餘砦中,授以參政製命。祿餘不受,反將諾海殺死。都元帥怯烈,素有勇名,聞諾海遇害,投袂奮起,夤夜進兵,擊破賊砦,殺死蠻軍五百餘人。禿堅長弟必剌都古彖失,舉家赴水死,還有幼弟二人,及子三人,被怯烈擒住,就地正法。隻祿餘不知下落,大約是遠奔西裔了,餘黨悉平,雲南大定。了結滇事。

文宗以西南平靖,外患已紓,倒也可以放心。隻太子阿剌忒納答剌疹疾未痊,反且日甚一日,有時熱得發昏,仍舊滿口譫語,不是明宗附體,就是八不沙皇後纏身。太醫使朝夕入宮,靜診脈象,亦雲饒有鬼氣,累得文宗後卜答失裏,祈神禱鬼,一些兒沒有效驗,她已智盡能索,隻好求教帝師,浼他懺悔。帝師有何能力,但說虔修佛事,總可挽回,乃命宮禁內外,築壇八所,由帝師親自登壇,召集西僧,極誠頂禮。今日拜懺,明日設醮,琅琅誦經,喃喃說咒,闔宮男婦,沒一個不齋戒,沒一個不叩禱,籲求太子長生。連皇後卜答失裏,時宣佛號,自晝至暮,把阿彌陀佛及救苦救難觀世音等梵語,總要念到數萬聲。佛口蛇心,徒增罪過。怎奈蓮座無靈,楊枝乏力,任你每日禱禳,那西天相隔很遠,何從見聞!

卜答失裏無可奈何,鎮日裏以淚洗麵,起初尚求先皇先後保佑,至兒病日劇,複以祝禱無功,改為怨詛。一夕,坐太子床前,帶哭帶詈,忽見太子兩手裂膚,雙足捶床,怒目視後道:“你還要出言不遜麼?我因你苦苦哀求,留你兒命,暫延數天,你反怨我罵我,真是不識好歹!罷罷!似你這等狠婦,總是始終不改,我等先索你長兒的性命,再來取你次兒,教你看我等手段罷!”原來文宗已有二子,長子名阿剌忒納答剌,次子名古納答剌,兩子都尚幼稚。此次卜答失裏聞了鬼語,急得甚麼相似,忙遣侍女去請文宗。

文宗到來,太子又厲聲道:“你既想做皇帝,盡管自做便罷,何必矯情幹譽,遣使迎我?我在漠北,並不與你爭位,你教使臣甘言諛詞,硬要奉我登基。既已忌我,不應讓我;既已讓我,不應害我,況我雖曾有嗣,也不忍沒你功勞,仍立你為皇太子,我若壽終,帝位複為你有,你不過遲做數年,何故陰謀加害?害了我還猶是可,我後與你何嫌?一個年輕孀婦,寄居宮中,任她有甚麼能力,總難逃你手中。你又偏信悍婦,生生的將她鴆死,全不念同胞骨肉,親如手足!你既如此,我還要顧著什麼?”文宗至此,也不禁五體投地,願改立鄜王為太子。隻見太子哈哈笑道:“遲了!你也隱受天譴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積因成果,莫謂冥漠無知呢!”暗伏文宗崩逝之兆,然借此以喚醒世人,恰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