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以出治,刑以防奸。若刑罰不立,奸宄滋長,雖有智者,不能禁止。比者也先鐵木兒之徒,遇朱太醫妻女,過省門外,強拽以入,奸宿館所。事聞有司,以扈從上都為解,竟勿就鞫。元惡雖誅,羽翼未戢,臣等議宜遵世祖成憲,凡助惡為虐者,悉執付有司鞫之。臣等又議天下囚係,不無冤滯,方今盛夏,宜命省台選官審錄,結正重刑,疏決輕係,疑者申問詳讞。
邊鎮利病,宜命行省行台,體究興除。廣海鎮戍卒更病者給粥食藥,力死者人給鈔二十五貫,責所司及同鄉者歸骨於其家。歲貢方物有常製,廣州東莞縣大步海,及惠州珠池,始自大德元年,奸民劉進、程連言利,分蜒戶七百餘家官給之糧,三年一采,僅獲小珠五六兩,入水為蟲魚傷死者眾,遂罷珠戶為民。其後同知廣州路事塔察兒等,又獻利於失列門,創設提舉司監采。廉訪司言其擾民,複罷歸有司。既而內正少卿魏暗都剌,冒啟中旨,馳驛督采,耗廩食,疲民驛,非舊製,請悉罷遣歸民。
善良死於非命,國法當為昭雪。鐵失弑逆之變,學士不花,指揮不顏忽裏,院使禿古思,皆以無罪死,未得褒贈。鐵木迭兒專權之際,禦史徐元素以言事鎖項死東平,及賈禿堅不花之屬,皆未申理。臣等議宜追贈死者,優敘其子孫,且命刑部及監察禦史體勘,其餘有冤抑者具實以聞。
政出多門,古人所戒。今內外增置官署,員冗俸濫,白丁驟升,出身入流,壅塞日甚,軍民俱蒙其害。夫為治之要,莫先於安民,安民之道,莫急於除濫費,汰冗員。世祖設宮分職,俱有定製。至元三十年以後,改升創設,日積月增,雖嚐奉皆取勘減降,近侍各私其署,夤緣保祿,姑息中止。至英宗時,始銳然減罷崇祥、壽福院之屬十有三署,徽政院、斷事官、江淮財賦之屬六十餘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餘。比奉詔凡事悉遵世祖成憲,若複尋常取勘,調虛文,延歲月,必無實效,即與詔旨異矣。臣等議宜敕中外軍民,署置官吏,有非世祖之製,及至三十年已後,改升創設員冗者,詔至日悉減除之。
自古聖君,惟誠於治政,可以動天地,感鬼神,初未嚐徼福於僧道,以厲民病國也。且以至元三十年言之,醮事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積五百有餘。今年一增其目,明年即指為例,已倍四之上矣。僧徒又複營幹近侍,買作佛事,自稱特奉傳奉,所司不敢致問,供給恐後。夫佛以清淨為本,不奔不欲,而僧徒貪慕貨利,自違其教,一事所需,金銀鈔幣,不可數計,歲用鈔數千萬錠,數倍於至元間矣。凡所供物,悉為己有,布施等鈔,複出其外,生民脂膏,縱其所欲。取以自利,畜養妻子,彼既行不修潔,適足褻慢天神,何以徼福?比年佛事愈繁,累朝享國不永,致災愈遠,事無應驗,斷可道矣。臣等議宜罷功德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領修舉,餘悉減罷。近侍之屬,並不得巧計擅奏,妄增名目。若有特奉傳奉,從中書複奏乃行。
古今帝王治國理財之要,莫先於節用;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國用匱而重斂生,如鹽課增價之類,皆足以厲民矣。比年遊惰之徒,妄投宿衛部屬,及官者女紅、太醫、陰陽之屬,不可勝數。一人收籍,一門蠲複,一歲所請衣馬芻糧,數十戶所征入,不足以給之,耗國損民,莫此為甚。臣等議諸宿衛宦女之屬,宜如世祖時支請之數給之,餘悉簡汰。
闊端赤牧養馬駝,歲有常法,分布郡縣,各有常數。而宿衛近侍,委之仆禦,役民放牧,始至即奪其居,俾飲食之,殘傷桑果,百害蜂起,其仆禦四出,無所拘鈐,私鬻芻豆,瘠損馬駝。大德中始責州縣正官臨視,蓋暖棚團糟櫪以牧之。至治初複散之民間,其害如故。監察禦史及河間路守臣屢言之。臣等議宜如大德團糟之製,正官監臨,閱視肥瘠,拘鈐宿衛仆禦,著為令。
兵戎之興,號為凶器,擅開邊釁,非國之福。蠻夷無知,少梗王化,得之無益,失之無損。至治三年,參卜郎盜劫殺使臣,利其財物而已。至用大師,期年不戢,傷我士卒,費國資糧,臣等議好生惡死,人之恒性,宜令宣政院督守將,嚴邊防,遣良使抵巢招諭,簡罷冗兵,明敕邊吏,謹守禦,勿生事,則遠人格矣。天下官田歲入,所以贍衛士,給戍卒。自至元三十一年以後,累朝以是田分賜諸王公主駙馬,及百官宦者寺觀之屬,遂令中書酬直海漕,虛耗國儲。其受田之家,各任土著,奸吏為賊官,催甲鬥級,巧名多取,又且驅迫郵傳,征求餼廩,折辱州縣,閉償逋負。至倉之日,變鬻以歸,官司交忿,農民窘竄。臣等議惟諸王公主駙馬寺觀,如所與公主桑哥剌吉,及普安三寺之製輸之公廩,計月值折支以鈔,令有司。兼令輸之省部,給之大都。其所賜百官及宦者之田,悉拘還官著為令。
國家經費,皆取於民。世祖時,淮北內地,惟輸丁稅,鐵木迭兒為相,專務聚斂,遣使括勘兩淮河南田士,重並科糧,又以兩淮、荊襄沙磧,作熟收征,徼名興利,農民流徙。臣等議宜如舊製,止征丁稅,其括勘重並之糧,及沙磧不可田畝之稅悉除之。世祖之製,凡有田者悉役之民,典賣田隨收入戶。鐵木迭兒為相,納江南諸寺賄賂,奏令僧人買民田者,毋役之以裏正主首之屬,逮今流毒細民。臣等議惟累朝所賜僧寺田,及亡宋舊業,如舊製勿征;其僧道典買民田,及民間所施產業,宜悉役之著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