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明冉一直看著藍覓熟睡的臉,這個男孩是如此靈氣,如此有才華。她曾經深深愛著他的畫,她一直以為隻有用靈魂作畫的人才能創造出那樣震撼人心的作品,她是那麼小心翼翼地將心底最後一點聖潔全交給了他。而現在,這個爛醉如泥的人,這個說著美術隻是消遣的人就是他麼?她不能讓譚格帶走他,她無法再接受哪怕一點更加不堪的他以任何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她不願再繼續看到真實的他,他沒資格再繼續傷害自己了。明冉把她的床讓給藍覓,自己睡在地板上。藍覓似乎一直在發著低燒,表情糾結,額上不斷有細小的汗珠滲出來。明冉照顧了他很久,最後幫他蓋上厚厚的被子才自己睡下。
藍覓一直昏迷不醒,雖然身體冒著冷汗,但胸口卻是熱熱的。在夢裏他又一次看到那團金色,並且聞到了太陽的味道……
翌日,藍覓醒來時發現周圍是一片陌生的景致。房間很小,隻有一些必備的家具局促擺放著,角落裏收著一副畫架和部分畫具,空氣裏有鬆節水的味道,他熟悉的味道。
“早啊!你醒了?”一個女孩突然開門進來,看到藍覓親切地打招呼。
藍覓沒說話,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梳著幹淨利落的馬尾辮。
“你餓嗎?想吃東西嗎?”女孩問。
藍覓試著回憶昨晚發生的事:先是去了pub…然後打發走一個搭訕的女人…接著喝了很多酒…然後呢?……忘了…
“怎麼不說話?你這樣很沒禮貌啊!”女孩嗔怪地說。
藍覓再次將目光投向她,問:“昨晚你跟我在一起?”
女孩被藍覓直截了當的問題嚇了一跳,呼著氣說:“當然沒有啦!昨天是我姐在照顧你的!”
藍覓的神情有一絲鬆懈,將目光移到女孩身後的壁畫上。
“知道是我姐,為什麼好象鬆了口氣似的?”女孩好奇地問。
藍覓淡淡瞥她一眼,道:“你不是未成年麼。”
女孩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亂…亂想什麼呢!我姐可沒有跟你怎麼樣啊!”
“你畫的?”藍覓的目光再次轉移到那副畫上。
女孩也跟著回頭看畫:“不是我,是姐畫的,她學畫都有十年了呢!這是臨摹一個年輕畫家的畫,據說是個天才畫家,姐很喜歡他。怎麼樣?很漂亮吧!”
藍覓沒說什麼,掃視了一眼房間,然後獨自走到角落裏,支起堆在那裏的畫架,拾起畫具,自顧自地開始作畫。他以很快地速度完成著一副海景圖。藍覓應該是喜歡海的,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也許僅僅因為自己的名字裏有個藍字,人們不是常說‘藍色的大海’麼。
藍覓用藍色顏料塗抹出來的波浪攙雜著深紫的泡沫,雲層中一點若隱若現的明黃,沒有光澤,畫麵上突出一根一根起伏的線條……凝重的筆觸,極端的色彩,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哇!太厲害啦!原來你也會畫畫啊!”女孩興奮地捧著畫板,大叫著,“真漂亮!實在太漂亮了!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畫出這麼棒的作品!難道……你是個畫家!?”
藍覓沒有回答,轉身拿上自己的外套,說:“這副畫就作為對你姐姐的謝禮。順便告訴她,學了十年才到那種水平的話還是早點放棄吧。”接著,便帶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