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何彼襛矣 華如桃李(2 / 2)

路途漫長,而我一個人又實在是無趣。我又拿起《衢州府誌》細讀起來,但是這一次我卻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了。難道沈映年一走開,我連精神都集中不了了?

依賴也是一種疾病,得治啊。

我暗暗的歎一口氣,把書合上。坐了一上午,腰背都酸脹疼痛了。把書放下,就起身踱步。

“嗚”的一聲長鳴,火車又緩緩地發動起來了。沈映年怎麼還不回來?他不是說出去看看的嗎?他再不回來,我一個人抵達衢州怎樣聯係趙老板都是個問題。況且他是因為什麼又不告而別?

我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把他的圍巾取了下來,折疊好放進我的箱子裏麵。把箱子裏的手槍放到風衣口袋裏,這把手槍是沈映年給我的。冉冉幫我收拾行李也很用心的沒有忘記它。

我對這一把手槍還是不熟悉,亦或者我對沈映年也是不熱絡的。他說的那些隻是為了穩住我罷了,對嗎?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沈映年說出去看看這麼久也沒有回來,莫非他出了什麼事情?還是,他說的那些全部都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罷。

嘿嘿,快給我看門,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裏麵。

門口的嘈雜聲音更加清晰了,我猜想是一名中年男子。言語這樣犀利刻薄,應當是個市井之徒才對,但是結果卻令我大失所望。

軍爺,這可萬萬使不得!這裏麵可是黎家的二小姐,驚動不得啊。

這一聲使不得可真是讓我側目,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我受不了的?或許這一次,沈映年又撇下我自己走了。

門口的爭執不斷,我有些乏了,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走到門前,想要把門打開。可是這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了。

一股強勁的風向我迎麵吹來,究竟是誰這樣無禮?我當真是惱了,我還未說些什麼就被一群人死死地圈住,他們一個個目光炙熱似要吃人一般。我自然是不願意退讓的。

此刻,我惱的是沈映年的不告而別。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穿著綠色的軍裝,倒還顯得英俊灑脫。他看了看我,冷笑兩聲,繼而說道。

早就聽聞“梔子”是女中豪傑,果真百聞不如一見。秦某三生有幸,能夠一睹黎小姐風采,隻是黎小姐的思想作為令人不齒。請吧,黎小姐!

他的眉毛細長,每說一句話都挑動一次,像極了戲子。

我怎麼又跟“梔子”扯上關係了?可惜啊,我並不是她們所說的女殺手“梔子”。他們也是不會相信我的。

我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他的隨從侍衛立即端起步槍,直指我的腦袋。

真是可笑!為什麼不願意放過我!我可是黎元洪的女兒,若是換在從前,他有幾顆腦袋吃罪的起?

我有細微的感覺,火車正在緩緩的停下來。我隻好扭過頭去看為首的官兵,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究竟是誰讓他們有這樣大的誤會呢?事到如今我又該如何呢?

還請黎小姐屈尊降紆跟我們走一趟了!

他口口聲聲叫我黎小姐,可我並不覺得十分光彩。他們打心底裏就把我看做獄中之人,就是這樣我也辯駁不了什麼了。

我緊緊地攥著口袋裏的手槍,門外很空曠,他會不會因為我折返呢?他想要的一方天地我給不了他,也不能陪他一起闖蕩。我不能怪他害我身陷囹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埋下的因。

我無奈的低下了頭,腳上穿的黑色小皮靴是我最喜歡的。這一次我下定決心,不再退縮跟逃避。既然他們認定我就是“梔子”,那麼我肯定有某些地方跟“梔子”相似的。

長此以往下去,他們必定更加認定我就是“梔子”。我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顏色木訥遠不及我家裏的好看。

突然有位官兵上前把我架住,想要拉我出去,卻被人喝住。是為首的那個男子,他眉頭皺起,頗有一番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不可!這是黎家的二小姐我們吃罪不起!

我又驚又喜,立馬掙脫開來。他並非不忠不義之人,是我自己的心思太過狹隘了。

我就知道,他說的話未必就是玩笑話,隻是山雨欲來無人能夠招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