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又是默默無言,方一鳴一向活躍也沉得下心思。我下了車,跟他道過別然後走進院子裏。身後射過來一道刺眼的亮光,聽著聲音應該是沈映年開著汽車回來吧。
我累極了,不想停下來等他,直接走進了房間。隨行的衣物冉冉早就幫我收拾好了,洗漱一番就安心睡下。
躺在床上聽著廊外的腳步聲,在我的門前又停住了。我還等著他推門進來跟我聊聊呢?他今天居然會放心方一鳴把我帶出去。想要猜透他們兩個人的心思,真的是比登天還要難啊。
寂靜了片刻,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他還是決定不打擾我了,我多麼希望他能夠推門進來跟我說說話,哪怕一句晚安也好。
但是,他的心思還沒有這般細膩,我著實猜不透他的心思。
隻要過了今晚,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去出遊,去感受天地的遼闊。讓我暫且撇下家族事業也去自私一回。有冉冉在,我們兩個人都會很放心的。
第二天離開上海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在朦朦朧朧的煙雨中,我跟沈映年兩個人倚靠在一起,身後的城市離我們兩個人越來越遠。車廂裏的人不多,我跟沈映年在一間環境優越的單間裏休息。沈映年事事都安排的妥當,我自然不需要憂心些什麼。
冉冉跟方一鳴都沒有來送我們,是福叔開車把我們兩個人送到車站的。沈映年幫我提著竹製的小箱子,我穿的很簡單。淡紫色的連衣裙再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脖子上的圍巾也是沈映年的。
暗紅色的車票,印著黑色的小字,上海到衢州。
衢州城府,坐落於有著“詩畫江南”的浙江省,素有“圍棋仙境”“南孔聖地”之稱的衢州市,也是當地曆代政治中心的所在地。
此次前去,不知道能不能解除林氏的疑慮。我也很想跟沈映年有一段自由的旅行時光。
我坐在窗邊,手裏握著一本書,是《衢州府誌》。窗外的風景荒涼,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叢,難以見到人煙。而且是陰雨天氣,灰蒙蒙的更顯頹廢。
沈映年在我對麵的沙發上麵,優雅的喝著咖啡。藍山的濃鬱味道很好聞,他見我看的入迷,靜悄悄走了過來。
他俏皮的從我手裏把書給抽走了,我正看得起勁,被他這樣一鬧,居然也有嗔怒。我把頭抬起來,癟癟嘴去看他。
他抬起一隻手去喝咖啡,另外一隻手把我的書放在了桌子上麵。他喝咖啡隻是呡一小口,然後立馬把杯子放了下來。隨意的翻了翻我的書,毫不在意的把書也放了下來。
有我在,用不著你去勞心傷神。事情辦好了,就帶你去錢塘江走一走。還有西湖的景色也是極美的,要是在冬天,就可以去湖心亭看一場雪景。那雪色茫茫跟天地混為一體,是少有的極致景象。
他倒是很熟悉地方的景致,我升起的憤怒又淡了下去。冉冉跟趙老板商榷決定的時間是在後天天,也就是說今晚到了衢州之後,後天一早就要跟他會麵了。
林氏的客戶品行我有一點擔心,還記得我從廣州回來的時候。林太太譏諷的問了一句,這是你們家的二小姐?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當時我的心思混亂沒有跟她一般見識。這一次我卻要特地為她們跑一趟,這是黎氏的工作失誤,需要我來挽救。
黎沐?
沈映年有些疑慮的衝我叫喚,我這才從自己的沉思裏掙脫出來。但是門外又突然嘈雜起來了,原來是火車靠了站台,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停靠的這一站是哪裏,我隻好去看沈映年。他也正看著我,含情脈脈的眼神,我無處可躲。
“吱呀”的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我們兩個人相視一眼,扭過頭去。
是一個衣著樸素的青年男子,年紀輕輕跟沈映年一般大小。他推開門,鎮定的朝裏麵環視了一圈,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會。看到沈映年之後,才驚慌失措起來,立即帶上門退了出去。
他唯一說的一句話是,不好意思,走錯了。
我疑惑的是,為什麼他在看到沈映年之後會那麼驚慌?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我的滿腹心思沒有得到解答。沈映年對這個小插曲完全不在意,把桌子上麵的他的咖啡杯子握了起來。然後站起身,神情自若的對我說話。
你在這裏坐一會,我出去看看這是到了那裏。
我隻能點點頭,然後看著他推門出去。他很用心的幫我把門帶上,這樣一來嘈雜的聲響削弱了很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不再是淅淅瀝瀝的蒙蒙細雨,豆大般的雨珠砸下來,頭頂上的天花板雷雷作響。這麼來勢洶洶的雨珠還想要跳進窗戶來,“啪”的一聲,是我犀利的把窗戶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