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年的聲音升了起來,他娓娓道來,向我解說這種花的頑強個性。他的話含義深重,他說跟梔子想比更喜歡這樣子的花。
我卻羞赧起來了,他的目光炙熱,逼得我把頭低了下去。冉冉喜歡鮮花,尤其喜歡狐尾百合。“丹卷”和“沙漠玫瑰”誰能夠更甚一籌?我心裏最大的疑慮是想知道,梔子究竟是誰?
冉冉知道他的行蹤,也能夠聯係的了他。他能不能給我一句痛快話?讓我明白我該有什麼樣的立場。
他佯裝左顧右盼,然後也內斂的把頭低了下來。耳根子都發紅了,他很少會這樣的啊。我真想喝一杯MOJITO 。
你是不是很擔心?擔心黎氏擔心冉冉?
廢話,我肯定是很擔心的。我咬了咬嘴唇,對著他點頭。
黎沐!
是冉冉的聲音。我正想著她,她就來了。穿了一件天水碧色家常衣裳,款式新穎,端莊華麗。直到她走近了,我才看清楚她疲憊的麵孔。
她瘦了!比那一天見她還要瘦,眼神裏都是空洞的。但是她淡若清風的笑容,還是為她添彩不少。
你來了,外麵怎麼樣了?
隨著沈映年的注視,她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她沒有急著去回複沈映年的話,反倒是從我的手裏把花接了過去,欣賞了起來。
風露颯以冷,天色一黃昏。中庭有槿花,榮落同一晨。
她念得是白居易的《秋瑾》。沈映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神裏又綿長的憂慮啊。冉冉遇見沈映年比我早!
她應該是感受到了吧。又把花放進了我的手心裏,轉過頭去跟沈映年講話。
不用擔心,我都能夠應付的來。
沈映年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她這幅樣子,我放心不下。
剛才還不依不饒的,聽見你這麼講黎沐才能夠放心。
他為什麼要提及我?是揶揄還是什麼?
冉冉心中升起疑慮來,握著我的手就要向我打探我的消息。她忘了我所得的是癔症!
不用擔心,爸爸我穩得住。程航遠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倒是很擔心你呢?怎麼樣,好些了嗎?
原來是我多慮了,以她的能力足夠穩住局勢了!要知道黎天出走的時候,是她在背後讓程航遠手足無措的。
淼淼跟方一鳴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八月初八。三姨太找人看過了,那是一個好日子,淼淼也同意。
她把我心頭的疑問都消除了。方家看重臉麵,方一鳴也無力反抗了吧?還有陸元呢?他會甘心放棄淼淼?
對了,黎沐。我還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上一次去浙江的貨運出了一點小問題。
她說起來風輕雲淡,我卻鎮定不起來。去浙江的貨運船,運的是林氏紡織廠的布匹。這個林就是上海市政廳廳長的姓氏。究竟出了些什麼事情?
我皺起眉頭去看她,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放下心來。然而我的心並不寬。
貨船在江上燒了起來。沒有人員傷亡,但是貨匹都所剩無幾了。我跟林太太交涉過了,這件事情需要你親自出麵去給趙老板解釋。趙老板是林氏的老客人了,你就當是去浙江散散心,過些日子再回來也無妨。不用擔心我。
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還好林太太沒有過分的追究責任。本來這些事情都不應該是冉冉去操心的,她擔待了這麼多。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接受這點小要求呢?
我跟她一塊去。
沈映年想都不想就蹦出這句話來。他不陪我去,難道我還去糾纏方一鳴嗎?我對他,隻有愧疚感。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我就怕你神秘莫測讓人不著邊際了。
冉冉也放心不下他這樣子的壞習慣。主要是我現在真的需要一個靠譜的同伴。
這兩天你就在這裏放寬心,好好休息。我會跟趙老板約定好一個時間,然後你們再啟程過去。
冉冉真的對業務很熟稔,也比我適合去挑這個擔子。可是父親偏偏讓我去做這些事情,我不喜歡也逃脫不了。
看著冉冉日漸消瘦的身軀,我都覺得是因為她才這幅樣子的。如果我沒有輕信陸元,沒有不告而別。事情的發展趨向不會是這樣。
方一鳴跟淼淼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決定好婚期的。我覺得,冉冉跟沈映年還是有事情隱瞞我。
我不想她們太擔心,隻好淡淡的點頭同意。我希望跟沈映年出去走一走,可以緩解我心裏壓抑的情緒。
上帝眷戀我,不會讓我輕易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