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在這個即將天明的淩晨,我又感歎起我的命運多舛。
我不敢把煤油燈熄滅,長夜漫漫它是我唯一的溫暖了。我真後悔沒有問她要一些食物。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冉冉瞞得住爸爸嗎?還有沈映年有沒有回來,我突然這樣會不會不治而亡?
如果,沈映年或者方一鳴在我身邊的話。他們一定會訓斥我,不要胡思亂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很難不去胡思亂想。
越鎮定我就越恐懼。爸爸知道的話,很難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淼淼無故失蹤不過一天的時間,我就難尋蹤跡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失蹤會直接導致公司的股東情緒的。
上一次,黎天不告而別,程航遠煽動那些股東讓他出任董事長一職。嚴重一點來說,就是謀反叛逆。
但是我知道,在商場上沒有真正的朋友,隻用永遠的利益。就憑他那百分之十九的股份,就想出任董事長一職,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哪怕再多上百分之十,冉冉也不會同意的。
但是如果這一次因為我,他還會這樣去做嗎?父親是不會同意的吧?所以,我要盡快回去,我捅的簍子需要我去解決。
可能是因為饑餓吧,我的四肢也軟弱無力起來。我把軟弱收起來,帶上堅硬銳利的長矛。
現在,我是軟硬不施的刺蝟了。我隻想等到天明。
想回到那個車水馬龍,夜夜笙歌的大上海。那裏,有我許多年的回憶。開心的,傷心的,痛苦的,悲傷的。
有的是父親給我的,當然沈映年也給我許多,雖然不及方一鳴的多。可我卻最懷念他。
誒,回憶回不去,還是認真的麵對現實吧。現在我最嚴重的問題,就是解決溫飽。
天,終於在我的期盼之下,亮了。
雖然,還隻是蒙蒙的亮光;但是足夠亮了。鄉野人家不需要太晃眼的太陽,她們總是趕著黎明出去,踩著日落回來。
門外的腳步聲,輕巧而又迅速。我猜到是婦人在外麵忙活的聲音,想到她的話我就惴惴不安。
她終於在多次的來回之後,在我的門口停留下來。她推門而入,還帶著一盆熱水進來。
喲,燈怎麼還亮著?快把它熄了吧!她把熱水在架子上放下來,就走到我的床頭去吧煤油燈吹滅。
那個架子是很常見的木頭架子,都是用來放盛水的臉盆的。她好像忘記了我講不出話來,盯著我看了很久,才恍然大悟。
姑娘先洗漱吧,躺了好幾天了。
我到底躺了多少天?她們是不是沒有找到我呢?我站起身,走到木架子麵前,想去用毛巾擦擦臉。
沒想到,我卻被嚇出一身冷汗來。水還算的上清澈,隻是水裏的毛巾看起來有些瘮人啊。那毛巾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當然了我沒有見過裹腳布。但是,我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的。
她出去了一趟,又走進來。看見我還站著不動,就疑惑的看著我,想說什麼有不知道該不該說。最終,她還是把張開的嘴合上了。
我看著她,做出一副無從下手的樣子給她看。她癟了癟嘴,轉身就跑出去。我聽到她在外麵說的一句話,小姑娘還挺難伺候的!
雖然落難了,我還是有一股傲氣在的。這是作為黎元洪的女兒,必須有的一樣品質,我至今都這樣認為。
很快,她又跑進來。手裏拿的是一塊嶄新的毛巾,大紅色上麵還繡著鴛鴦的花紋。
鴛鴦,並不是最忠貞的鳥。鴛鴦,也並不是終身不二偶。
她麵無表情的把這塊毛巾遞給我,我拿在手心裏卻不是滋味。這分明就是大婚時候用的物品,她卻拿出來給我用。我跟沈映年會不會有完美結局呢?
趕快洗漱吧,早餐我已經做好了!她淡淡的說,也不等我理會她,就轉身出去。
我應不應該用著別人的喜帕呢?我猶豫再三,把它放在了一邊。壓抑著心裏的抗拒感,迅速的把盆裏的毛巾擠幹淨,然後擦一擦。
擦完之後,就丟進水盆裏麵。想起她說的,早餐已經做好了,我就按耐不住想要出去看一看。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廊外巨大的聲響。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像是有人起了爭執一樣。我沒有忍住好奇心,走到了門外。
原來是婦人跟一個年輕男子扭打起來了,男子身材魁梧,婦人根本就拉不住他。一味地擋住他的去路。
他終於發怒了,一把把婦人推開,婦人趔趄了好幾步撐住牆,沒有摔倒。
娘!那是我給我媳婦成親的時候買的,你怎麼能夠給別人呢?別再攔著我,我要進去拿回來!
原來,那是他兒子結婚時候要用的東西。她為什麼會拿過來給我用呢?我不應該把她想成一個利益商人?
男子怒氣衝衝的想要跑過來,最終還是被婦人給攔住了。她幾乎是以一種請求的語氣跟她的兒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