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哲就那麼一直弄魚。她就一直看他弄。她還是那麼漂亮,整天的減肥讓她的身材很窈窕,比以前更惹眼,會吸引旁邊走過的男人女人的眼球。頭發長了,也柔順了許多,沒有發焦的感覺,披散在背後,應該是知道用護發素了,還是不喜歡化妝,但是能看到淡淡的唇線和眼線,而且睫毛也可能是假的。衣服還是素色,掩蓋了些許年齡。楚楚動人依舊,如花似玉依舊。唯一缺少的就是當初那份兩情相悅的衝動。
人長大了,何必還懷念那麼多。懷舊的心情還是沒能讓思哲的心硬起來。年輕氣盛畢竟不能當飯吃,靠不住的青春,附加上感情就更加難說。青澀,懵懂孤單的年紀,誰都難免需要人整天陪在身邊,嘻嘻鬧鬧,蹦蹦跳跳。一起出入咖啡廳,一起出入影吧,酒吧,高雅的時候兩個人纏綿在青春小說的櫃台前,要麼卿卿我我的在圖書館的自習室裏打情罵俏。
思哲想,她應該都嚐試過了吧,自己還沒有。
也許她厭倦了。需要一個安靜敏感的人在乎她的感情,把她當成手心的寶貝,一個人一輩子隻專注於她一個人。想著想著思哲就罵自己傻,再這麼搞,弄不好自己又陷進去拔不出來。原本的計劃是萬一遇到這種情況就趕緊找初中後桌的女同學幫忙。冒充一下女朋友。
現在她總不至於坐飛機過來。打電話也是漫遊加長途,成本不低。他還是堅信自己經過漫長的旅程,應該算個爺們兒了,應該能挺得住她的花言巧語,甚至是做作的淚水。兩個寬敞的大沙發,中間一個茶幾,讓他想到了曾經她抱著紅色的大靠背,把臉埋進頭發,喊他哥哥的情景。
一切都曆曆在目。
思哲低著頭說,“其實我心目中的女孩子應該是老實本分的。我知道年輕人,青春亮麗,廣交朋友,沒什麼不好。現在我姐姐讓我明白,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將來,把持自我。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接受和別人分享感情。算上我……你有十個哥哥,我也有個姐姐。如果你真的真誠……我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異性。我不知道你……”
思哲從心髒前麵的口袋裏拿出電話,打開,放在她麵前。繼續擺弄他的魚。他一直沒勇氣看穆雨。他害怕看到她嫻熟的目光,讓他的剛剛封凍的心融化開,然後再愣愣地插上一刀。他知道他們之間隱晦的東西也太多太多。
有些事情,本來很簡單,或者純淨如水,一旦涉及到感情,一旦牽扯到金錢,其他什麼都有如一層透明的玻璃紙,視而不見,易碎易皺。自私,紛爭,完美主義,你多我少,明爭暗鬥,惴惴不安……愛情本來是不該存在的,人就跟動物一樣,上帝賦予了他們原始欲望。但是人懂得思考,懂得哪個好,哪個不好,他們開始把好的完美化,私有化,於是有了感情。性的原始欲昛促使他們的感情升華,於是人們崇尚這種感覺,美其名曰愛情,殊不知,愛情是由人構成的,人身上總是有兩麵性,可愛的地方,必然隱藏著內心的肮髒。
神聖化的愛情,以求得二者同一,這隻不過存在於理想中,純粹的柏拉圖式愛情。沒人能做到,就仿佛烏托邦。在給人希望的同時,讓人漸漸遺忘,遺忘原來這隻是美好的幻想。
人的本性決定,幻想被渴望。而日積月累,人們甚至遺忘了希望的本質,把錯覺當成現實。就好像進入一場無邊無盡的夢境,不管噩夢還是美夢,你始終不能明白,它是夢,而不是現實。人,麵對錯覺,也無法逃脫。
沉默。
沉默好久的沉默。
“好!”她把電話拿出來,放到思哲麵前。他們就這樣開始了彼此摧殘的工作。她邊刪電話邊問他一些隻有網絡昵稱的人的性別。思哲把她的電話放在膝蓋上,上麵的資料都很詳細。他的手指活動得很快,她也是。電話再換回來的時候,思哲發現原來的80多人,隻剩下4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