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破廟,那個男人卻已經死去,除了沙石地上寫出的那個字“L”和我手中的這把劍以外,他什麼也沒有留下,最可恨的是我竟然不知道這個字怎麼讀。此刻,一個小女孩從破廟的一尊佛像後麵走出,她告訴我這個字讀L。
L,我不知道這個字是不是就是那個男人給我取的名字,甚至我都不知道它的含義,在當時隻是覺得好聽,於是L就成了我的名字,但是從那以後知道我名字的人卻全都會死去,死在我的劍下,大家隻知道有個人叫L,卻沒有知道那個L就是我。在十歲之前,我認為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沒有名字,但在十歲之後,我才發現比沒有名字更可怕的是當你有了名字卻沒有人知道它。
不過,有一個人除外,那個人就是我要尋找的Y。
七天前我提著劍來到揚州,尋找一個叫Y的女孩。南宋紹興八年的四月,揚州的天空是灰色的,這總會讓我想起很多年以前的襄陽。Y是我曾經兒時在襄陽唯一的夥伴,時隔多年,我現在已幾乎忘了她的模樣。在我殘缺的記憶裏,她除了那雙圓圓的眼睛之外,沒有特殊的地方。三天後,也是我來到揚州的第十一天,王老板四處打聽過Y的下落後來到東來客棧告訴我,揚州城裏沒有一個叫Y的女孩。
但卻有一個口井。他補充說,你所描述的人跟三年前那個跳入井中的女孩很相像,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那調查一下。
我們到達井的所在地已經是子夜時分,月光倒影在井水中,浮現出一絲蕭瑟的氣氛,而四周彌漫的霧氣更像是在說明,此地不宜久留。幾個手中閃著白光的黑影從天空掠過的時候,我終於明白,我中計了。
我們在此等了你十天了。他們好像有十個人,異口同聲的說著。王老板跳到了人多的那一方,將我孤立在一旁,然後很是尷尬的望著我。
而我繼續彎腰觀察著井的玄機,井中除了青苔和水,別無他物。我回頭很不耐煩地對他們說,這不算什麼,有人在這等了我十年了。
好吧,既然我們都是拿錢幹事的人,也算是同行,今天就讓你死的快捷一點。他們中有人說話了,按照慣例,第一個說話的人應該就是他們的老大。說完,十個人合為一體衝到了我的跟前,十把彎如月牙的鐮刀劃開了凝重的空氣,一起對準了寸步不移的我。這十人果然好身手,就一眨眼的工夫,原本合為一體的身影突然分散開來,呈上下左右開攻。但隻可惜,他們遇到的人卻是世上最年輕的殺手,L。
有時候,年輕就是一切。
我抽出了劍,又看似原封不動地將它收回到劍鞘,然後他們的黑衣和麵罩全部散開,裸露著身體向後退去。月光下,他們的麵容無比醜陋,原來,麵罩對於他們而言,是用來遮醜的。
啪——有重物擊中了我的頭部,這一定是王老板幹的,那重物,便是他隨身攜帶的一袋銀錠。我全身麻痹,隻聽到他口中顫抖的話——錢,果然,可以,把人,砸死。隨後我就掉入井中,在迷糊的狀態下,卻清楚地看到了井壁上有一串用利器刻下的數字:一三四八二八五一一一五。
二、武漢—30.35。N 114.17。E
一個人如果愛上某種事物就會分泌出一種激素,那麼這個激素就會刺激你大腦裏的中樞神經,從而讓你產生幻覺,所以我們可以這樣去理解——愛情就是個幻覺。對於愛情的解釋,Chelsea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說,不對,我跟Y之間的事不是幻覺。
那個陽光並不十分明媚的午後,我坐在陽台上給Chelsea打電話,她的彩鈴從致艾麗斯變成了青花瓷,唱到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的時候,她接起電話,聲音還是那麼好聽。我不是個喜歡打電話的人,卻在這一個星期給她打了三次。她看出了我的狀態,確切的說是聽出來了。她說,你隻是無聊需要個人來陪罷了,而又恰好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