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明珠麵前說心裏話,在霍正德麵前卻藏了些許,隻將忐忑不安相告,霍明珠在心底暗歎,她這個表姑啊,倒是有潛質,假以時日必成氣候的。
再去看她的父親如何反應吧……
霍正德聽罷,麵色未變,隻是輕輕點頭,道:“婚姻大事,不可大意,老太太和你表嫂都是過來人,你可請教請教她們,但也不必過於忐忑,天下男子眾多,你還年輕,隻需慢慢來。”
霍明珠真覺得今日霍正德對俞彤所說的話,是平日裏對她說話的好幾倍之多,她若是個心氣兒小的,早就要不忿了。可惜,如今的霍明珠,對霍正德不抱任何期望,看著他,隻是在看一個仇人和一個戲台子上的醜兒。
任何時候,男人比女人更好說話,俞彤對林如憶有成見,可在霍正德麵前,雖然拘謹,倒不必覺得委屈,那雙盈盈瞳眸看著霍正德,終於露出了些許微笑:“多謝表兄教誨,彤兒記下了。”
“嗯。”霍正德的不近人情在於,他說完話便走開,也不留連,似乎也沒什麼要對霍明珠交代。這個女兒,隻有到需要用到的時候才能被他記起,其餘時候,她不過家中一道美觀的擺設,不顯山露水,從不給他招惹麻煩,他連半點心都不必操。
無論是妻子還是女兒,一旦入了男人的心,越折磨他們,他們越是記得深刻,那些沉默到近乎啞聲的妻女,對男人來說,因為付出的感情太少,付出的代價太少,他們丟開時也能輕而易舉。
這是霍明珠重活一世,悟出的道理。
因此,霍明珠也不爭什麼,像是上輩子一般毫不介意地尊敬著父親,不論他如何怠慢自己。可有些話,她得說給某些人聽……
在霍正德走後,霍明珠的眼睛轉過來看向俞彤,頗為羨慕道:“表姑,父親對你倒是真關心的,你瞧瞧他方才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這醋意,倒是真的,讓細想起來的俞彤也覺得的確如此,她有些許不好意思,便替霍正德打圓場:“怎麼會呢?表兄大約是聽表嫂提起徐公子來將軍府,這才問起吧?畢竟,我是個外人呢。”
霍明珠歎息道:“表姑,你可不知道我父親的脾氣,家中但凡來了客人,父親多數時候也不甚在意的,隻母親用心去招待。所以啊,此番你得了父親的關心,也莫要推說是因為外人的緣故。這讓我這個做女兒的,情何以堪呢?”
打鐵須趁熱,見俞彤的臉上浮起些許可疑的紅暈,霍明珠又開玩笑道:“前番啊,老太太說要你當我們霍家的媳婦兒的,也不知是玩笑還是當真,當時我覺得倒是十分合適。唉,也不知父親是否上了心……”
霍明珠說的是俞彤投河昏迷之後的事,俞彤自然並不太記得。
見霍明珠這麼一說,俞彤忙問道:“明珠,你是說表兄當時也在?也聽見老太太這般說了?”
霍明珠眼神茫然地點頭:“是啊。”
俞彤的麵色頓時紅一直到了耳根,她扭開頭去,隻覺得蓮池裏長出的蓮葉都變了色,既有不好意思,也有羞愧難當,跺了跺腳道:“老太太這可讓我怎麼活?!”
霍明珠將她所有的情緒收在眼底,此前說起她投河後,是霍正德抱著她回房的,俞彤那時的表情與現在一模一樣。
但霍明珠不點破,也不繼續勸說,隻是從表麵上去解開俞彤的尷尬:“表姑,安心吧,既然老太太都說要為你挑選夫家了,今日還見了徐公子,之前的話自然當不得真的,老太太年紀一大,便喜歡說些不大得當的話。你啊,也別太放在心上。”
聽罷這話,俞彤有片刻的失落,她不可顯露,隻好點頭,眼眸仍舊是低垂的:“恩,也是。是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