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寄李十二白二十韻(2 / 2)

④《廣絕交論》:“分鴻騖之稻粱。”

⑤《馬援傳》:援征交趾,載薏苡種還,人謗之,以為明珠大貝。陳子昂詩:“薏苡謗誰明。”

⑥裴淵《廣州記》:大庾、始安、臨駕、桂陽、揭陽,為五嶺。王胄詩:“五嶺常炎鬱。”庾信詩:“五月炎蒸氣。”

⑦《山海經》:三危之山,廣圓百裏,在鳥鼠山西,與岷山相接。《括地誌》:三危山,在沙州敦煌縣東南二十裏,山有三峰,故曰三危。《孟子》:“殺三苗於三危。”夜郎,唐之曲州,即今雲南曲靖軍。陸機詩:“逐臣尚何有。”

⑧賈誼為長沙王傅,有鵩集於舍隅,遂作《鵩鳥賦》。

⑨《春秋》:“西狩獲麟。”《公羊傳》:孔子反袂拭麵,涕沾袍曰:“吾道窮矣。”

蘇武元還漢①,黃公豈事秦②。楚筵辭醴日③,梁獄上書辰④。已用當時法,誰將此議陳?老吟秋月下,病起暮江濱。莫怪恩波隔⑤,乘搓與問律③,(此痛其抱在莫伸,而流落潯江也。蘇武、黃公,言心本無他。辭醴,謂不受偽官。上書,謂力辯己冤,惜當時無與昭雪者。今老病秋江,而恩波終隔,故欲上問於蒼天耳。曰江濱,蓋赦後還潯陽也,非指初時係獄潯陽。新史謂夜郎還而係潯陽,與白之自敘不合。此章四段,各十句)。

①蘇武在匈奴十九年而還。

②黃公,四皓之一,避秦入商山。

③穆生辭醴,注見本卷。

④漢鄒陽見怒於梁王,下獄,遂從獄中上書。太白《書懷》詩“半夜水軍來,尋陽滿旌旃。空名適自誤,迫脅上樓船。徒賜五百金,棄之若浮煙。辭官不受爵,翻滴夜郎天”,與此詩相發明。

⑤丘遲時:“肅穆恩波被。”

⑥宋之問詩:“明河可望不可親,願得乘搓一問津。”

王嗣奭曰:此詩分明為李白作傳,其生平履曆備矣。白才高而狂,人或疑其乏保身之哲,公故為之剖白,如“未負幽棲誌,兼全寵辱身”,及楚筵辭醴,梁獄上書數句,皆刻意辯明,與《贈王維》詩“一病緣明主,三年獨此心”相同,總不欲使才人含冤千載耳。盧世謂是天壤間維持公道,保護元氣文字。

錢謙益曰:魯訔、黃鶴敘杜詩年譜,並雲:開元二十五年後,客遊齊趙,從李白、高適過汴州,登吹台,而引《壯遊》、《昔遊》、《遣懷》三詩為證,皆非也。以《杜集》考之,《寄李十二》詩雲:“乞歸優詔許,遇我夙心親。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則李之遇杜,在天寶三年乞歸之後,然後同為泗水之遊也。《東都贈李》詩雲:“李侯金閨彥,脫身事幽討。亦有梁宋遊,方期拾瑤草。”李陽冰《草堂集序》雲:“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賜金歸之。遂就從祖陳留采訪大使彥允,請北海高天師,授道笨於齊州紫極宮。”此所謂“脫身事幽討”也。曾鞏《序》雲:“白,蜀郡人,初隱氓山,出居湖漢之間。南遊江淮,至楚,留雲夢者三年。去之齊魯,居詛株山竹溪。入吳,至長安,明皇召見,以為翰林供奉。頃之,不合去,北抵趙魏燕晉,西涉邠岐,曆商於,至洛陽。遊梁最久。複之齊魯,南遊淮泗,再入吳,轉涉金陵,上秋浦,抵潯陽。”其記白遊梁宋齊魯,在罷翰林之後,並與杜詩合。《魯城北同尋範十隱居》詩:“不願論簪笏,悠悠滄海情。”亦李去官後作之。《遣懷》詩:“往與高李輩,論文入酒壚。”《昔遊》詩:“往者與高李,晚登單父台。”《壯遊》則雲:“放蕩齊趙間,袈馬頗清狂。春歌叢台上,冬獵青丘旁。蘇侯據鞍喜,忽如摧葛疆。”在齊趙,則雲蘇侯。在梁宋,則雲高李。其朋遊固區以別矣。蘇侯注雲:監門胄曹蘇預,即源明也。開元中,源明客居徐褒。天寶初,舉進士,詩獨舉蘇侯,知杜之遊齊趙在開元時,而高李不與也。以《李集》考之,《書情》則曰:“一朝去京闕,十載遊梁園。”《梁園吟》則曰:“我浮黃雲去京闕,掛席欲進波連山。天長水闊難遠涉,訪古始及平台間。”此去官遊梁宋之證,與杜禱合也。《單父東樓送族弟沈之秦》則去:“長安宮闕九天上,此地曾經為近臣。屈平憔悴滯江潭,亭伯流離放遼海。”《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則雲:“醉別複兒日,登臨遍池台。何言石門路,重有金開。”此知李遊單父後,於魯郡石門與杜別也。單父至袞州,二百七十裏,蓋公輩遊梁宋後,複至魯郡,始言別也。以《高集》考之,《東征賦》曰:“歲在甲申,秋窮季月。高子遊梁既入,方適楚以超忽。望君門之悠哉,微先容以效拙。姑不隱而不仕,宜其沉淪而播越。”甲申,為天寶三載,蓋適解封丘尉之後,仍遊梁宋,亦即李去翰林之年也。《登子賤琴堂賦詩序》雲:“甲申歲,適登子賤琴堂。”即杜詩所謂“晚登單父台”也。以其時考之,天寶三載,杜在東都,四載,在齊州。斯其與高李遊之日乎?李杜二公,先後遊跡如此。年譜紕謬,不可不正。段柯古《西陽雜俎》載《堯詞別杜補闕》之詩,以為別甫,則宋人已知其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