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牢房裏,能聽到李世民漸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他看著李佑:“好一個再無所欠,你我父子之情,從此恩斷義絕!那你就到九泉之下,去陪你娘吧,你娘會替我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忤逆之子!”
說完之後,李世民一揮袖子,轉身走出牢門。他走的很快,但是腳步異常穩定,那腳步聲在空洞的甬道聲一下一下響起,也一下一下敲擊在李佑的胸口上。
李佑伸出袖子抹掉嘴角的鮮血,眼睛中露出奇異的笑容。他自言自語地說:“你親手下旨,處死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會成為藏在你心裏的一根刺。從此以後,你隻怕到死都會記得我們母子了吧。”
說完完,李佑的目光越發明亮,他依然盤坐在床上。但是他卻扭頭向西麵看去。西麵是大石砌成的牆壁,李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牆壁,一直落向遙遠的黃河岸邊。按照時日,雨虹和三哥,應該在黃河岸邊過冬了吧。
一抹微笑在李佑的麵容上慢慢浮起,該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完,如今,他該去好好陪陪自己的母親了。
文成公主的車駕即將離開官亭鎮,江雨虹卻病倒了。她是在聽到李佑的死訊後病倒的。李恪的書信發出去沒有多久,就從長安城裏傳來八百裏加急快遞。那是魏王李泰寫給李恪的密信,密信上詳細講述了李佑的謀逆之事,長安城中的局勢,而密信的最後,則是皇上對李佑的處置。
賜毒酒,貶為庶民,不得入皇家陵墓!
江雨虹反複念叨著這三句話,頭腦裏麵一陣清晰一陣糊塗。李佑就這樣離開了人世嗎?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有著那麼單純目光的李佑就這樣沒有了嗎?江雨虹的手裏緊緊握著李佑送給她的那塊玉佩。
他說了,這塊玉佩是送給江雨虹和李佑所生的第一個女兒的。就在那個時候,李佑就有了赴死之心了嗎?江雨虹躺在馬車裏,一隻手握著玉佩,一隻手握著李恪的手。她喃喃說道:“魏王信裏說,李佑謀逆之舉,匪夷所思,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怎但的起謀逆之事。我現在明白了,其實李佑根本就沒想到要殺皇上。他,他是想讓皇上殺了他啊!”
李恪點點頭,他的眼睛裏麵全是血絲,冷峻的臉上掠過一抹哀傷:“五弟是自己有了赴死之心。可是五弟為什麼要死呢?他絕不會因為知道你我之間的情意而心灰求死。這不是他的本性!”
“他當然不會,他視你為兄,縱然,縱然他對我有情,卻絕對不會做出半分逾矩之事。更不會因為此事而自暴自棄。其中定時另有隱情。”江雨虹本來一直自責,此時想到這點,頓時覺得李佑的舉動必定事出有因。
“從魏王的信裏,倒是提到過弘智。弘智被父皇貶為庶人,終身圈禁。李佑此事,多半和弘智有關。”
“弘智!他為什麼一定要害了李佑!”江雨虹一聽到弘智的名字,頓時憤怒起來。若不是因為弘智,怎麼會有後麵的這些事情發生!
“現在弘智終身圈禁,也是罪有應得。對於他來說,這樣活著,隻怕比死還難受。”李恪輕輕撫摸著江雨虹的額頭,“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你要把身體養好才行。你的額頭燙的怕人。”
說完之後,李恪拿起旁邊浸在冰水裏的絲帕,擰幹後蓋在江雨虹的額頭上。冰冷的絲帕搭在額頭上之後,江雨虹覺得頭腦清涼了許多。自從知道李佑的死訊後,她就開始發燒,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李佑那雙單純的眼睛,和李佑相識之後一幕一幕的情形閃現在腦海裏。
那個試圖在禦書房翻找武功秘籍的英俊皇子李佑。那個隨她去太子府邸裏尋找空竹老人的頑皮李佑,那個幫她救出小竹等三個女子,把壞蛋翟米勞變成太監的俠義李佑……,就是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突然就沒了。
不知道為什麼,江雨虹又想起了雲飛揚。自從她來到唐朝,交了形形色色的朋友,有的朋友最終分道揚鑣,有的對手最後變成了朋友。而如今,她隨著李恪,離開長安,走向萬裏之外的雪域高原,這期間經曆的生離死別,如今竟然一幕一幕閃現在她的腦海裏……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生是暫時的別離,死卻是永遠的別離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