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也請求道:“案情重大,還是現在走吧!”

吳局長笑道:“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現在走要趕一段夜路。我們這裏的路可不比你們山西……”

曹俊還是堅持要去,他說:“我是個好司機,沒問題!”

吳局長看看無法說服曹俊,他隻得答應。

各小組回來後,吳局長立即指派一名技術最好的司機隨同前往。曹俊與大家握手告別,駕車向崎嶇的山路駛去。

當天夜裏3時許,曹俊等人終於到達南部縣。他們坐在車裏挨到天亮,草草吃了點東西,一到上班時間便匆匆趕到南部縣公安局。縣局局長昨晚就已接到蘭處長的電話,正在辦公室等著他們,見麵後立即派人帶他們前往看守所。

曹俊來到看守所,他從罪犯的文字材料上和通過現場提審,確定這個姓譙的家夥正是“1216特大拐賣婦女案”案犯譙金高。

經過協商,南部縣公安局同意將罪犯交給朔州公安局,連同他參與搶劫殺人的罪行,一並由朔州方麵審判定罪。

就在曹俊連夜驅車的同時,巴中市區正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拉網式大搜捕。

幹警們查遍了市內大大小小的旅店賓館和與劉華齋有關聯的人家。不知劉華齋是聽到了風聲逃之夭夭,還是根本就沒來巴中,這次搜捕無功而返,幹警們都感到十分遺憾。

盡管如此,這次遠征的成果還是叫人興奮。

帶回了包括首犯劉自舉在內的6名罪犯,這對全案的完整偵破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經過查證,1992年底,“黑漢”團夥遭到京城警方嚴打後,漏網的甘智輝等主犯又網羅到北京打工的劉華齋、劉自舉、李勇等流竄分子,繼續從北京勞務市場上向外拐賣婦女。

1993年末,甘智輝一夥在京、冀等地落網後,漏網的劉自舉、李勇等又和黑道上著名的“黑蜘蛛”李敏團夥聯絡起來,組織起清一色的巴中人為骨幹,以打工或做生意為幌子作掩護,藏匿於北京市區30多個窩點上,更加隱秘而瘋狂地從北京崇文門、宣武門等勞務市場及北京站等繁華鬧市區大肆誘騙婦女向外拐賣。

他們先後在內蒙古的烏盟地區、河北省的保定、滄州、衡水地區、山西省的晉中地區、忻州地區、大同市、朔州市等地,建起8條地下拐賣線,在20多個縣、市、區設立據點。

各條線上均設有穩固的窩點和中轉站,他們將拐賣的女青年流水作業般地從這8條線上通過二道三道甚至四五道人販子順利出賣到老農民手中。

在不到3年的時間裏,就先後有300多名婦女被他們像批發運輸貨物一樣從這8條線上銷售到外地。

這些婦女的人生從此改變,她們從此跌入痛苦的深淵。

犯罪團夥受到嚴懲

1995年8月27日,在山西省朔州召開的10萬人公判大會上,16名主犯被判死刑,46名罪犯被判重刑。

正義的槍聲宣告了這起建國以來最大拐賣婦女案件的階段性勝利。

這起驚動公安部的大案,拐賣人數之眾、跨越地域之廣、參與罪犯之多和作案手法之狡猾凶殘,都創下了罕見的曆史紀錄。

在被判死刑的16名主犯中,有一個十分特殊的犯人。她叫李敏,年僅24歲,人稱“黑蜘蛛”。李敏曾經被人販子倒賣3次,後來,她搖身一變,變成拐賣同類的“女魔頭”。

李敏是土家族人,她曾經夢想著成為歌唱家。行刑前,李敏的天良複蘇,她懷著對人世的無限留戀,向記者們唱起了她最喜愛的情歌《莊稼漢》:掰一塊太陽給你,怕你嫌燙;掰一塊月亮給你,怕你嫌涼……

羈押期間,李敏曾經寫下數萬言的“自白”,對自己的犯罪作了全麵交待。

就在臨刑的當天早晨,李敏又將她寫下的第二份更為詳細的“自白”交給一個作家,她沉痛地說:“希望我的經曆能對世人有所警醒,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後能做的一件事了。”

李敏在自白中回顧了她被拐的經過,她寫道:

1991年4月的一天,我又去了勞務市場。剛到不久,對麵走來一個男孩,他問我是不是找工作。我隨口答應了一聲,他一聽我講話,就問我是什麼地方的,我說是貴州的,他馬上改說一口貴州話,還說跟我是老鄉。幾個月沒有聽到家鄉話了,聽他一說我感到很親切,也很信任他。他告訴我他是出來做服裝生意的,需要一個人幫忙,問我能不能跟他們一起幹,工資好商量。

我正在猶豫,又走來一男一女,他們3個人一唱一和,無論如何要我幫他們。我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覺得他們很熱情,就跟著走了。

我們來到一家小旅館住下,這時我才知道找我的那個男孩叫喬生,後來那個男的叫黑漢,真名叫王文雄,女的叫立群,姓什麼我忘了。

吃過晚飯,我與立群閑聊,得知她是沈陽人,還是少林武術班的學員,她說喬生和黑漢做生意很有頭腦,跟著他們可以學到很多經驗,將來對自己有好處。她還主動說,如果他倆對我不利,她會武術,可以保護我。聽了她的話,我覺得這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的路,根本沒想到我會被騙!我恨,我悔呀!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坐上去保定的火車,一路上談笑風生。

到了保定,我和立群說想去逛逛商場,喬生不讓去,要我們回來再玩,還說到時候讓我們玩個夠。說完他們叫了一輛出租車,我們坐著一直開到蠡縣的一個村子。

吃過晚飯,女主人抱出兩條被子,我問:“我們住什麼地方?”

那女人笑著說:“你們4個湊合著睡吧。”說罷反鎖上門走了。

立群大聲說:“這樣不行!你們有神經病吧”話未說完,她就被喬生打了一個耳光。

我說:“你怎麼打人?!”

喬生獰笑著說:“打人,老子還賣人呢!”

黑漢插話道:“我坦白告訴你們,我們是人販子,你們想跑已經晚了。要是願意合作,給你們找個好人家,要是不願合作,到時候別怪我們無情!”

李敏在自白中還回憶了她被拐賣後的悲慘經曆,她接著寫道:

晚上,他們把我帶出村子,上了一輛拖拉機,顛顛簸簸來到另一個村子,他們把我交給一個女人就匆匆走了。這個女人也是當地的二道販子,她說我要聽話,就給找個好人家,要不就讓我嫁給個老頭。

我當時心如死灰,巴不得趕緊賣出去,一切都聽她的擺布。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男青年,20多歲的樣子,看他那副麵孔一點都不可怕,但我看出他沒看上我,因為幾天來我被他們折磨得死氣沉沉,渾身上下又髒又亂。

他轉身走了出去,在門外與女人販子嘀咕著,我當時心想,怎麼辦?這個小夥子挺好的,要是真嫁個老頭,就更沒希望了。不行!我得想辦法讓他把我帶走,於是我就開始唱歌:

搬一塊太陽送給你,

怕你嫌燙,

搬一塊月亮送給你,

怕你嫌涼……

我唱到這兒,男青年走了進來,他問我是什麼地方的人,願不願意跟他走?他還告訴我,他很喜歡我唱歌,跟上他很合適等等。

我們交談了幾句,他就用自行車帶上我走了。

後來我知道他叫胡波,家在河間市的一個村子,我的身價是3300元。

來到我那陌生的男人家,他媽首先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家的人了,要是有什麼不安分的想法,還是死了這份心!”

我一聽,心都要碎了,淚流滿麵,苦苦哀求他們放過我,對他們的大恩大德我會報答的。

這時,胡波發話了:“你不用哭了,眼淚是你們女人最好的武器,我已經看得多了。早知你是這樣,我就不要你了,現在你生是我們家的人,死也是我們家的鬼,你就認了吧!”

當天晚上,我對胡波說:“我已經被人販子強奸了,你這樣把我買下,不覺得臉上無光嗎?”他一聽,氣得臉色鐵青,一下子把我的衣服撕碎。

可憐我剛離虎口又入狼窩,媽媽,你聽見我的呼喊了嗎?我好苦啊!什麼時候才是盡頭,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呀?是我不聽親人的話,才落到今天的地步,我是自討苦吃,蒼天啊,你可憐可憐我吧!

以後的許多天,我不吃不喝,不說不答,一門心思想著怎麼逃出去。他們全家像防小偷一樣看著我,大門上著鎖,連上廁所都派人盯著。

這樣過了20多天,我乘胡波的媽媽上廁所的機會翻牆跳出院子。但老天不開眼,腳剛落地,就被他大哥看見,一把揪住我拖回家來,一邊罵一邊打。胡波回來也跟他們全家一起打,直到打昏過去,用水澆醒後把我關了起來。

以後,我又出逃過好幾次,每次都不成功,被抓回來就是一頓痛打,被打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身上的傷就沒斷過。

可悲的是,李敏自己深受被人拐賣之苦,她卻好了傷疤忘了痛,走上了販賣同類的罪惡之路。她親手把一個個女性推入火坑,也為自己掘下了墳墓。

打黑取得輝煌的戰果

在偵辦黑惡案件過程中遇到阻力時,許多地方的黨政領導出麵,撐腰打氣,極大地鼓舞了辦案民警的鬥誌。

一批批非法槍支被收繳上來,一個個暴力犯罪團夥被摧毀,一大批犯罪分子先後落網,戰果輝煌。

危難之時方顯英雄本色。各地公安局重拳出擊,狠狠打擊了氣焰囂張的黑惡勢力,使一度“談黑色變”的當地百姓重獲安寧。

在全國公安機關堅決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大背景下,北京市也利用自身的特殊作用,打擊和破獲一些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1991年,全年共破獲拐賣婦女兒童案件30起,解救婦女兒童50人,抓獲犯罪分子45人。

1992年9月18日8時30分,河南省開封博物館兩位年輕的講解員剛打開明清宮廷用品展廳大門,發現展櫃橫七豎八,就去找保衛科長:“你們把文物收回去了?”

保衛科長驚訝地說:“沒有呀?”

保衛科長意識到事情重大,他急忙報告館長。

館長來到展廳門口一看,隻覺得頭“轟”的一下:“文物丟啦!”

10分鍾後,開封市公安局刑偵技術人員趕到現場。隻見8個展廳內一片狼藉。僅有的罪證是一把玻璃刀和幾把黑色鐵夾,現場沒有指紋。

經公安人員現場勘察得知,犯罪分子共盜走明清宮廷珍品69件,其中屬國家一級文物7件、二級文物52件、三級文物3件、未定級7件。

這是我國建國以來最大的一起館藏文物被盜案。

當天,開封市公安局以刑警支隊為主,從市區的各公安分局、局直有關科室以及交警、治安大隊等調集的200餘名精幹警官,組成了“918”專案指揮部。

為了加強領導,開封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徐福潤和市人大副主任、公安局黨委書記吳國強擔任指揮長,公安局長武和平、副局長胡安泰、崔保連等幾位剛滿40歲的年輕人擔任了副指揮長。

“918”指揮部就設立在發案現場,即開封博物館。

為協助破案,河南省公安廳還成立了“918”案件協調小組,省公安廳副廳長王濟晟擔任組長。

在排查工作進行到10多天時,偵察員們找到了一位每天淩晨都要經過博物館巡查魚塘的漁場工人。據這個工人講:

案發當天2時多,包公湖南岸停有一輛白色桑塔納轎車,我用手電向汽車照去,看車上掛著“K”字頭軍用牌照,還有數碼1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