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葉長安已經認命地閉上眼睛了。
“給我把他們倆扔出去!”
“慢著。”
眾武士正準備行動,一聲“慢著”如炸雷般在耳邊響起,這聲音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不可置疑的意味,連綿不絕地留下一陣陣刺耳的轟鳴,眾武士紛紛難受地捂著耳朵,那個下令的武士也不例外。
葉長安倒是沒什麼感覺,等了半天見他們沒什麼動靜,忍不住睜開眼來,正好看到他們臉色痛苦的一幕,一時間不明所以。
道人終於說話了:“貧道,覺厲,可否請馬車裏的施主一見。”
車夫看著仍然痛苦不堪的眾武士臉色沉了沉,深深地看了道人一眼,把耳朵貼在車簾上,過了一會兒抱拳道:“我家主人說了,不見,請道長讓路。”
葉長安回過神來,拉著道人的衣袖,輕聲道:“人家說了不見,咱們走吧,別耽擱人家的生意。”
道人不理他:“請轉告馬車裏的施主,貧道能治好他的病。”
車夫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又附耳在車簾上聽了聽,這次更加幹淨利落:“這話我家主人已經聽了幾十遍了,你再不讓開,就是劫商罪了。”
葉長安怕的就是這個,連忙又勸道:“道長,算了吧,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人家沒病你不能硬說有病啊,咱們走吧,劫商罪是真的會殺頭的。”
道人想了想,終於點點頭,葉長安喜出望外,拉著他就往路邊走,待走到路邊,道人卻又回頭對著馬車道:“轉告你家主人,貧道已經將他的阻脈疏通了兩成,剩下八成,如果他還想治,便帶百株百年靈藥到山神廟找人,記住,隻要洗精伐髓的。”
說完便拉著葉長安向廣陵城走去,兩人看似正常地走路,但在眾武士的眼裏,一步跨出,早已不見了蹤跡。
馬車的車簾猛地拉開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從車裏跳了出來,嚇得車夫急喊:“我的娘咧,小祖宗你可慢著點啊。”
少年急匆匆地跑到路邊,怔怔地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半晌才回過頭來,臉色潮紅地一揮手,意氣風發:“調轉車隊,回廣陵城!”
眾武士剛從聲波的摧殘中殘存才來,此時都臉色蒼白,卻也不遲疑,紛紛飛馬向車隊後方奔去,邊跑邊喊:“車尾變車頭,立商旗,回廣陵城!”
“回廣陵城!”
“回廣陵城!”
……
廣陵城內,葉長安似乎對自己轉眼便出現在城內沒什麼反應,在他的意識裏,自己和道人是一路慢慢走進來的。
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熱鬧非凡。
道人低頭看了葉長安一眼:“你怎麼不說話了?”
葉長安不理他,隻是埋著頭,一副賭氣的樣子。
此時旁邊傳來糖葫蘆的叫賣聲,叫賣聲在嘈雜的街道上依然顯得鶴立雞群,清晰可辨。
“糖葫蘆,要嗎?我給你買?”
葉長安咽了咽口水,依然埋頭。
道人對著小販招招手:“給我幾串糖葫蘆。”
小販眉看眼笑:“得嘞,您要幾串?”
“四串。”
葉長安猛然抬頭:“兩串就行了。”
小販看看他,又看看道人,為難道:“您到底是要幾串?”
道人從懷裏摸出六枚銅錢:“那就兩串吧。”
兩人一人一支冰糖葫蘆,在街上毫無目的地閑逛。
“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葉長安忽然出聲道。
道人低頭看著他:“危險?”
他終於抬起頭,雙眼堅定:“劫商罪是真的會殺頭的。這是大唐律法。”
“他真的有病,我是在幫他。”
葉長安麵色有些漲紅,聲音也加大了些:“裏麵的人都沒露過麵,你怎麼知道的?”
道人一副理所當然:“我是道士。”
葉長安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完全生不起氣來:“沒見過其他道士像你這樣。”
道人有些感興趣:“我怎樣?”
葉長安撇撇嘴:“頭鐵。”
“我也沒見過其他人像你這樣。”
葉長安也有些感興趣:“我怎樣?”
道人撇撇嘴:“心軟。”
葉長安頓時眉開目笑:“不瞞你說,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了。”
“……”
道人嘴角抽搐,不覺間又加快了腳步。
“道長。”
道人停下腳步。
“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道人點頭。
點完頭繼續加快腳步。
“道長,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