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好多錢！”
“錢你娘，先打人，今天我要給二哥報仇。”
“啊！”
……
“老大！快跑啊！”
“要死一起死！”
“跑啊！老娘還在等你，你不能死！”
“啊！”
“快走！來世我們還做兄弟！兄弟們，跟他們拚了！”
“拚了！”
……
腦子裏閃爍著昨夜的畫麵，斷斷續續的叫喊聲讓他雙耳發鳴，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像是溺水的人慌張地往上掙紮。
晨光刺眼，葉長安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他喘著粗氣，汗水打濕了單薄的衣衫。
熟悉的山神笑臉映在他的眼底，山神臉上的塗彩被風刮得凋殘晦暗，就像是淘氣的孩子隨手留下的塗鴉，醜的不可名狀，卻讓他一陣心安。
“醒了？”
他回頭，一個穿著靛青色道袍的男人坐在廟門外的台階上，道人頭上用枯木枝挽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發髻，風一吹，頭發就像是田間的草垛，雜亂無章地飄蕩飛揚。
“你救了我？”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他想確認一下。
“正好路過。”
“謝謝。”
道完謝葉長安就不想說話了，他的腦袋疼得厲害，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雙手在腰間按了幾下。
“在找這個嗎？”
他抬頭，道人抬著手，手上掛著一串銅錢，穿過銅錢的是那塊紅布，依然如連翠樓裏的紅肚兜那般迷人。
“嗯，怎麼會在你這裏，我記得……”
“他們打完人就跑了，死了好幾個人，我正好路過。”道人把錢扔進了他懷裏。
“死了好幾個人？”葉長安一怔。
道人隨口道：“四個吧，我沒太過注意。”
山神廟裏很安靜，葉長安安靜地摩挲著懷裏的銅錢，道人安靜地看著山下的廣陵城。
“錢我給你洗幹淨了。”
“謝……”
葉長安感覺到頭頂暗了下來，精神恍惚地抬頭看著走進來的道人，道人比想象中的高大，像是一座山。
“謝。”
“你在為他們傷感？”
“我不知道。”葉長安鬆開了摩挲著銅錢的手，三百三十三，一個子兒也沒少。
“他們差點殺了你。”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傷感？不是應該大呼死得好嗎？”
“死得……好？”葉長安詫異道：“哪裏好了？”
“……”
道人被他的表情噎了一下，無話可說。
葉長安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麵前，也不說話，心想這真是個怪人，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這個山神廟的？
“道長？”
道人低頭看著他，頭上鬆散的發髻立刻向前耷拉，枯木枝也搖搖欲墜。
葉長安關注著那根枯木枝，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你身上有兩股氣息，一股是濃重的墨水味，城裏有墨水味的地方太多了，我找不到，還有一股跟這個廟裏的氣息一模一樣。”
葉長安提起衣領聞了聞，隻聞到一股刺鼻的餿味，夾雜著昨夜留下的絲絲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