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恚:怨恨。
(36)詬:罵。
(37)而:你,代詞。
(38)溷彘:豬圈的豬。
(39)遽:很快,竟然。
(40)德吾:感激我。
(41)專:獨占。
(42)詈:辱罵。
(43)噪:吵鬧。
(44)良人:丈夫。古時夫妻互稱為良人,後多用於妻稱夫。
(45)傎(diān):顛倒。
(46)夫子:丈夫,古代妻子對丈夫的稱呼。
(47)固:本來,仍舊。
(48)儻:假如。
(49)慟(tòng):極度悲傷,痛哭。
(50)不能仰視:抬不起頭,是說十分悲痛。
(51)大俠:此指殺人成性的惡人、強盜。
(52)脯:肉幹。
(53)妻:以……為妻,做妻子。
(54)縛:捉拿,懲辦。
(55)北麵事之:古以北方為尊,北麵事之就是歸順服從的意思。事,侍奉。
(56)矜寵:憑借受寵而驕傲;仗勢欺人。
“譯文”
楚人莊蹻路過宋國都城商丘,聽說司鴻氏的妻子嬰很漂亮,就殺了司鴻氏,把嬰奪為己有。
不久,莊蹻又要娶衛國的白閭。白閭順從了他。白閭的丈夫卻不順從,氣得拿起錐子要自殺,旁邊的人急忙奪了他手中的錐子,才免於一死。莊蹻見此怒氣衝衝,要把白閭的丈夫梟首示眾。白閭央求說:“我的丈夫對我的情意深重到這樣的程度,求你不要因為我的緣故而傷害他!”說罷,抽噎著跟莊蹻走了。
白閭很被莊蹻寵愛,日子長了,竟然全忘了原配丈夫對自己的深重情意。竟然向莊蹻挑唆道:“我原來丈夫的妹妹罃,長得容貌美麗,皮膚白嫩得就像雕飾過的美玉,又能歌善舞,翩翩起舞時就像龍在旋繞,看的人都羨慕得恨不能為她去效死。夫君何不強送聘禮,讓她做你的妻子呢?”莊蹻就按照白閭的話辦了。
罃來到以後,莊蹻雖然百般寵愛,但罃始終愁眉不展。嬰卻一天天諂媚莊蹻,裝腔作勢,精能得像狐狸;奴顏卑膝,馴服得像巴兒狗。莊蹻有時偶兒對她笑一下,她就出門向人誇耀說:“主君今天曾賞給我一次歡笑,他紅光滿麵,嘴唇像塗著丹砂,牙齒像整齊的貝殼,說話時聲音洪亮,確實是個美丈夫啊!遺憾的是沒有幸運地早早做他的妻子。雖然這樣,今天能夠做他的妻子,大概也是老天給予我的偏愛吧!”說畢,手之舞之,得意洋洋。白閭更是善於獻媚,她的傲慢自誇比嬰還要嚴重得多。
不久,莊蹻卻隻寵愛罃了。白閭對此很怨恨,前去罵罃道:“你原來不過是豬圈的豬罷了,竟然很快就忘掉了感激我舉薦你的恩情!如果我不向主君舉薦你,主君我就獨占了。”嬰接著也罵罃,比白閭罵得還凶。罃受不了她倆的辱罵,抽身躲開,白閭和嬰就去追趕著罵,吵鬧不止。罃問嬰道:“你從前有丈夫,還是沒有丈夫?”
嬰回答說:“有。”罃接著問:“他現在在哪裏呢?”嬰回答說:“被人殺了。”罃再問:“誰殺了你的丈夫?”嬰說:“是咱們的主君。”罃說:“如此說來,主君正是你的仇人了。你不能報殺夫之仇,反倒爭一時的受寵,不是恩仇顛倒了嗎?”嬰無言答對。白閭也急忙說:“我原來的丈夫還活著呀!”罃說:“你的丈夫既然還活著,你如果有良心的話,還記得你們夫妻分別時說的話嗎?”白閭聽了立刻抱著罃哭了起來。罃和嬰也忍不住流下了淚,三人哭得抬不起頭來。
君子評論說:南海那地方有個大強盜,殺了人,把肝子弄成脯慢慢去吃,又把死者的妻子、女兒強占為自己的妻子。這種情況與莊蹻正好一樣。南海一帶的人竟然沒有人能去捉拿懲辦他,反而服服帖帖地侍奉他,還互相爭奪受寵權以得寵而驕傲呢!他們愚蠢得硬要這樣去做,別人還能說些什麼呢?
“評說”
這篇短文,作者對那種忘卻仇恨、屈身矜寵的人進行了辛辣幽默的嘲弄。
在寫法上,作者運用人物的語言行動,使其粉墨登場,自我亮相,增強了諷刺效果。又運用正反對比,使以淚度日的罃的性格崛然突兀,勢如“鶴立雞群”。
至於“天實為之,謂之何哉”一語,應是作者怒其不爭的無可奈何心情的反映,又何嚐不是用反語敦促他們幡然省悟,奮起抗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