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新郎風風火火地從建設工地上趕來,臉上、身上全是泥水,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這對新人在蘭新線上舉了不尋常的婚禮。
現在回憶起結婚時的情景,小任眼裏還噙著淚花:“我們的新房設在烏江鄉官寨村的原隊部裏,土牆上貼的紅雙喜字,還是一位臨時來隊的家屬剪的,一張硬板床,一個大木箱,就是我們的新婚家當。”
結婚不久,小任懷孕了。欣喜之餘,小兩口決定去醫院做了人工流產。隊長馬克林登門看望,說他倆為蘭新建設作出了犧牲。對此小喬說:“盡管我是獨子,這樣做有點愧對年過古稀的父母,可我們畢竟還年輕。再說眼下工程施工正緊,哪能分心?”
她抱起孩子親了又親,奶喂了一次又一次
26歲的鄧春蕾,機械化公司蘭新項目部的會計。誰能知道她隨隊伍來蘭新複線工地之前,丈夫不幸意外傷亡沒幾天,不滿半歲的孩子嗷嗷待哺……
小鄧料理完丈夫的喪事,把孩子托付給婆婆家,含著眼淚踏上了這片熱土。蘭新建設,工程浩大。她白天忙於工作,可以忘掉一切,可晚上躺在床上,丈夫和兒子的身影使她難以忘卻。有幾次她實在忍受不住了,便悄悄爬起來,隻身來到戈壁沙灘上痛哭一場。
去年4月,她奉命回鹹陽機關參加新財會製度培訓班,她可以順路回家看看孩子了。可又有誰相信,她隻是在婆家住了一個晚上,連娘家也沒顧得去就踏上了歸途的列車。她為自己抉擇作了這樣的注釋:“當時財務上隻有科長一個頂著幹,實在忙不過來,我在家心裏不踏實。”
鄧春蕾眼淚汪汪地回想起與孩子見麵時的情景,她說:“孩子不認得我這個媽媽,連抱都不讓抱一下。那天晚上我摟著他睡,不知怎的,他摸著不像,又哭又鬧,我的心在流淚。我緊緊地抱著他親了又親,奶喂了一次又一次,淚水打濕他的臉、他的身。孩子多麼需要我啊,可蘭新複線建設工地上更需要我。”
編者按語
無需呼喚莎士比亞
讀了今日本報頭條新聞,你會感到這是一頁輝煌的時代記錄。不是說,當今社會唯“錢”是舉嗎?何以又有如此可歌可泣可親可敬的英雄在做著與金錢毫不相幹的奉獻呢?
前不久有人著文稱:“中國需要批判現實主義。”文章在揭示當今中國“象西方文藝複興時期出現的道德瓦解、人欲橫流一樣”時說:要讓莎士比亞、巴爾紮克、托爾斯泰這些批判現實主義大師,以及空想社會主義、民粹主義、科學社會主義等等,象曾經在西方出現過的那樣,再度雲湧風起,給我們補上批判現實主義的一課。坦率地說,這真不失為一篇振聾發遺之作。然而掩卷一想,卻不敢苟同。因為大量事實表明,在反映資本的原始積累的世俗觀念背後,時代還有著更為輝煌的一麵,而且唯有這一方麵才真正代表著時代的本質與主流。今日本報頭條所載便是一例。
誠如馬克思所說,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的力量還要用物質的力量去摧毀。中國一日不實行私有化,公有製一日占主導地位,由此所產生的善的、集體主義的,或者被稱作是“原教旨主義”的意識形態,便永遠是社會的主流。它的存在本身就形成了最強大的現實主義批判,無需舍此他求,也無需呼喚莎士比亞!
(載1994年9月2日《勞動周報》)
評述
這篇稿子,是在《絲路織彩虹》一稿的基礎上改寫而成的。發表在《勞動周報》頭版頭條。
情況是這樣的:稿件發表之前,作者去《勞動周報》送遞《絲路彩虹》一稿,當時值班編輯陳群生看了稿子異常興奮,讓作者重新改寫,就寫幾個典型人物,並讓第二天將稿子送到報社。
那天下午,作者走出報社大門連鹹陽都沒顧得回,直接去了西安的二十局物資總公司,在那裏找了一間房子就開始寫了起來。當時正置酷暑季節,天氣炎熱,屋裏蚊子嗡嗡亂飛。作者在那間小屋裏改寫了大半夜。第二天作者拿著稿子早早來到報社,陳群生編輯看後直接把稿子送到總編那裏去了。
這篇文章幾乎占了頭版一個整版,版麵是套紅的,文章的標題是大黑體,製作得很大,加了不同層次的底紋;“血鑄大動脈”的“血”字紅底白字,紅底成方型,下方參差不齊,似在滴血,活靈活現,視覺衝擊力特別強。文中插了三幅照片,都與鐵路有關的,有鐵軌,有火車,有頭戴安全帽的建設者的特寫鏡頭,照片集中排在上方,氣勢宏大,給人以感染力、震撼力。文章後麵還配發了一篇評論,題目是《無需呼喚莎士比亞》,很有深度和力度,署名秋石,後來才知道是報社總編劉賢忠同誌親自為這篇文章而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