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隨著山風飄向遠方;
看著倉皇退走的突厥人,方天夜正揮舞著猶在滴血的夜雨劍,仰天大笑;
他當然殺過人,而且還殺過不少人,不過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殺得理直氣壯,殺得熱血沸騰,殺得熱淚盈眶;
他和雨百星救下白羽後,就帶著部落族人一路向西,準備到回疆找一處安身之所;
卻不料遭遇了一隻千餘人的突厥隊伍,一路邊打邊跑,跑到了這裏,終於跑不了了;
他身邊是雨百星和幾百族人,身後是一個山坳,那裏躲著部落的女人和孩子,還有他們的馬匹和牛羊;
三麵都是懸崖峭壁,前麵就是突厥人;
所以他們沒有選擇,隻能死戰;
為了他們的女人和孩子,當然還有他們的朋友,白羽;
已經打了兩個多時辰了,弓弦已經拉斷,彎刀滿是豁口,能站起來的人也已經不足百人;
身後的女人和孩子不再哭泣,她們安詳的坐在那裏,看著他們的男人和父親們勇敢的背影;
既然無法再一起活下去,那就一起去死吧,絕沒有投降,絕沒有背叛;
看著正在整理隊形的突厥人,方天夜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他突然有些奇怪,自己竟然沒有一絲畏懼,而且很渴望這一時刻的到來;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先賢們為什麼會坦然麵對死亡;
立於大義之上,何須計較生死;
人固有一死,隻需死得其所;
他方天夜曾經投身突厥,出賣了祖宗;
但現在他卻用自己的鮮血洗刷著自己的恥辱;
所以他無所畏懼;
雨百星緊緊拉住方天夜的手,“方先生,能和您一起戰死,是我雨百星的榮幸;”
“不錯,我們來生還做朋友,一起殺敵;”
突厥人開始進攻,戰馬正緩緩前行,手裏的彎刀閃著寒光;
百星人也開始爬上戰馬,準備最後的一戰,雖然注定失敗,但也毫不退縮;
一隻大船飄忽而至,就如行走在雲裏霧裏;
船體突然打開幾扇大門,無數身披金色鎧甲的高大騎士,頭上戴著插滿各色羽毛的鐵盔,手持長矛彎刀,胯下高頭大馬,魚貫而出;
稍微整理下隊形,一股金色洪流,就向這邊撲了過來;
當先一個白衣少女,頭戴金冠,手持金色權杖,就如天女下凡一般;
正準備向山坡上衝鋒的突厥人顯然沒料到這一情況,紛紛調轉馬頭,猶豫起來;
也就這一猶豫間,金色洪流已經撲到眼前,瞬間衝垮了突厥人的陣型;
稍加抵抗,突厥人開始四散奔逃;
白衣少女徑直打馬往百星人這邊飛馳過來;
方天夜已經認出,那金冠少女正是段千愁;
百星人暴發出一陣高呼,相互擁抱在一起,他們得救了;
段千愁來到方天夜前麵,翻身下馬,一臉焦急,“方軍師、雨大哥,可曾見到白大哥;”
方天夜本是絕處逢生、滿心歡喜,聽到段千愁問起白羽,不禁露出痛苦表情,“段姑娘,白爺就在後麵,不過,”
段千愁突然晃了晃,險些栽倒,聲音顫抖,“白大哥怎麼了?”
“白爺身負重傷,看上去很不好;”
段千愁顧不上許多,分開眾人,就往山坳中飛跑起來,方天夜和雨百星緊緊跟上;
山坳中,一塊遮陽的平地上,白羽正直挺挺的躺在一塊潔白的羊皮褥子上,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賀蘭正跪在旁邊,用一塊濕布擦拭著他的嘴唇,看到段千愁過來,歎口氣,眼裏含滿了淚水;
段千愁急走幾步,撲倒在白羽身邊,伸出手顫巍巍的輕輕撫摸著白羽的臉頰,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告訴我你不會有事嗎?你不是說要來找我嗎?你不是說絕不會騙我嗎?
桑其慢慢過來,俯下身,用手指翻開白羽眼簾,認真的看了看;又伸手解開白羽衣扣,在他胸膛上撫摸了片刻,隨即沉思起來;
看起來桑其懂得醫術,段千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桑其轉頭對著一個白衣青年說了幾句,那白衣青年點點頭,就把一隻精巧的小箱子放在地上,打開,取出一些物件遞給桑其;
桑其竟然取出一把寸許長的鋒利小刀,對著白羽胸膛就要劃下;
段千愁大驚失色,手腕一翻,就把短刀架在了桑其的脖子上;
桑其微微一笑,“陛下,請容許我為這位勇士療傷;”
段千愁想了想,撤回短刀,依舊緊緊盯著桑其;
隻見桑其選了幾處,用小刀輕輕劃開白羽胸部皮膚,一股股黑血緩緩流了出來;桑其雙手輕輕壓在白羽胸上,不住的按摩起來;
半盞茶的功夫後,黑血漸漸變紅,桑其停止按壓,從旁邊小箱子裏取出一些罐子,打開蓋,將一些各色的粉末倒在刀口上,又取出白布為他包好;
最後又取出一個精致小盒,拿出幾粒白色藥丸給白羽服下;
桑其擦擦汗水,站立起來,“陛下,這位勇士中了毒,我已經為他去除了毒素;他的胸骨也斷了許多,傷及了內髒,我也已經為他用了藥,他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不過要想恢複,恐怕要個一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