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為浮誇風所動搖
1958年“大躍進”中,我所就讀的蘭州大學聘請甘肅省委第一書記與常委為名譽校長,他們描述的甘肅“大躍進”形勢和畝產數千斤糧食的喜訊,令我和同學們都激動不已。我立即給在陝西省委工作的爸爸寫信,希望陝西向甘肅學習。放假回家探親時,爸爸要我回農村老家進行調查研究。在老家,村裏的老農都說不可能畝產千斤,更不可能畝產數千斤。爺爺對某些人鼓吹的每畝種五鬥(150斤)產千斤的口號更是一肚子無名火,說這些人吹牛不貼印花稅,糟蹋糧食不心疼。
我將調查結果報告給爸爸後爸爸才說“凡事都要動動腦筋,調查研究。不要聽風就是雨”。一直到後來許久,我從爸爸那裏得知,在中央七千人大會期間,毛主席當著一些省第一書記的麵,批評時任甘肅省委第一書記,讓他學學鄰省陝西。
3.堅持實事求是,科學看待問題
為了響應毛主席的向社會學習的指示,當時已在北京工作的我申請參加了中央機關到陝西省長安縣搞農村四清試點的工作,當時父親任陝西省副省長。我利用回家探親之便,並應同團一些同誌的要求,向父親詢問陝西的情況。父親說從他對陝西97個縣的調查看,農民生活普遍很苦,要教育幫助引導農民發展生產力。
時任陝西省委書記,原北京市副市長、政法委書記馮基平在看望我們團領導公安部第十二局局長狄飛時,傳達了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濤的指示:陝西是彭(德懷)高(崗)習(仲勳)反黨集團搞和平土改的重災區,把65%以上的地主、富農包庇下來。這些漏劃的階級敵人在農村興風作浪。其黑後台是陝西省委第二書記趙守一(時任第一書記張德生重病住院,由趙守一主持工作),這次運動的重點就是把他們清查出來。
聽了傳達,我十分震驚,父親與劉瀾濤對陝西的看法完全對立,我有耳聞,父親與趙守一無論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都十分默契,我也知道一些,我立即把劉瀾濤指示反映給爸爸,並問道我該怎麼辦?爸爸坦然回答道:做法上你按你們領導布置辦!但自己到農村要學會調查研究。顯然父親是在教我工作方法。
我所進住的村子是曆史上有名的漢代大將周亞光駐軍的細柳塬上的好村。好村、西劉村與尚村三個自然村組成一個生產大隊。我在這裏認認真真按黨劃分成分的標準進行了摸底:小隊、大隊幹部無一是漏劃地富家庭出身;三個村子也沒有一戶漏劃地富。其他村子反映出來的情況也大致如此。我也覺察出許多四清工作隊員對理論與現實的矛盾感到困惑。
1964年的冬天從四清工作簡報上,看到上任西北局第二書記和陝西省委第一書記的胡耀邦對陝西形勢的估計與劉瀾濤有區別。上層領導的爭論情況,我們一般四清工作人員全然不知。隻是後來從狄局長辦公室一位負責人的感歎中,我才聽出了黨內鬥爭的激烈。這位負責人感歎道:我們何必要介入陝西的黨爭呢!
這一鬥爭先是發展為堅持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劉瀾濤挫傷了主張發展生產力的胡耀邦,胡耀邦被排擠出了陝西,不再擔任西北局第二書記兼陝西省委第一書記的職務,再後來,鬥爭的兩方皆被紅衛兵運動所打倒,先後進了牛棚。
1974年,父親從牛棚中出來,利用來京開會的機會以領我女兒散步為名,秘密拜訪了在家賦閑的胡耀邦。聽說他這次拜會還被當時陝西省委第一書記不指名的諷刺為拜佛。這是小插曲不值一提。兩個知己相逢,別提多高興。父親讚歎說,還是耀邦站得高,耀邦的原話是:“人家不用(我),我就認真讀書。讀的知識是自己的,誰也拿不去。越讀越深刻認識到,科學和技術就是生產力。”兩位老友一直關心生產力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