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逢並不能看到車子裏麵的情形。那車窗的玻璃是隔絕的,從裏麵可以看到外麵,但是從外麵看不到裏麵。
他本來看到南烈燃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也趕緊停了車,高興地跑過來,準備把鑽石耳釘還給她——他承認,他隻是找借口接近她,能有一個重新開始,去找她而不被她拒絕不被她厭棄的機會。
他以為這個耳釘是老天給我的機會。
可是在幾秒鍾之後,他卻寧可從來沒撿到過這枚耳釘。
如果沒有撿到這枚耳釘,他就不會有借口追出來。
如果他沒有追到這裏來,就不會親眼看到這一幕。——
他親眼看到南烈燃的車子停在路邊,就在他眼前,那車子的燈滅了。
燈滅了。而人沒有下車。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身子一個搖晃,捏在手裏的耳釘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著那輛車,想要張口說什麼,可是出不了聲。想要跑走,遠遠地逃離,可是偏偏邁不開步子。
他呆呆地看著,看著,看著。
終於,搖搖晃晃地,蹲下 身子去揀地上的耳釘——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還撿起它,為什麼……
他的胸口翻騰著,一口熱血堵在了喉嚨口,全身都在顫抖。
手慢慢地伸長了去揀那耳釘,可是還沒有碰到,卻一下子支撐不住地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的手撐在地上,低下頭,良久地,沒有抬起頭,身子隻是不斷地顫抖著。
賀晴晴麵朝著窗外,眼睜睜看著他跪在了地上,她的心被撕裂著,粉碎著,血肉模糊。
她想看。
又不敢看。
她不能再看——閉上眼睛,接連不斷地眼淚不斷地落下。
不受自己控製的身體在身後一下接一下的撞擊中,膝蓋在撞擊中碰到了車門,是分不清的疼痛。她的手撐在玻璃上(。。。。河蟹)
她的身體痛得尖銳,而靈魂升騰到了一個迷茫的境地。飄飄蕩蕩著,再也靠不了岸。
仇恨,恥辱,折磨,怨恨,恐懼。
所有的黑暗的情緒在心頭翻騰著,將她卷起來,又拋下。
她的身子也再一次又一次地推撞中被推高又拋下。
這樣,不如死了。
爸爸,我不想再堅持了。
我堅持不了了。
“啊……”又是一個推撞,她的額頭撞到了玻璃上。忽然,她仰起頭來,極度的心靈和身體的痛苦讓她再也無法抑製地脫口發出了一聲慘叫,竟然咬到了舌頭,鮮血一下子就流出了嘴角!
南烈燃聽她慘叫一聲,撐在玻璃上的手軟綿綿地無力滑下,頭顱也隨之垂了下來。不由得一驚,一把扳過她的臉借著窗外的光線看去——
隻見她臉色煞白,雙目緊閉,一縷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來。
他的心猛地一縮,竟像是瞬間忘記了跳動!
刹那間冷汗就從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林逢聽到一聲車子發動的聲音,接著,南烈燃那輛車飛快地掉頭箭一般地飛馳而去。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全身發冷,跪在了地上,目送那車子迅速地開走,迅速地見不到。
他閉上眼睛,一拳就砸在了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