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賴永澤看到對方的一個指揮官卻拿著步變機在向後麵要炮火支援。賴永澤抓過身邊的一挺機槍,照準打了一梭子,打死了那個指揮官,又打死周圍的幾個士兵。但是隨即,對方猛烈的炮火就像驟雨一樣急落在前沿陣地上。賴永澤被震昏過去了,虛土埋住了他的半截身體。

當他醒過來時,其他4個同誌已經不見了,對方已經衝了上來。他立即投出一顆手雷,接連又扔出七、八顆手雷,才把這一股南朝鮮軍打垮。

他還沒來得及收集武器,又聽到南朝鮮兵在叫喚。這時他顧不得自己,立刻站起身來觀察,隻見前沿小組前麵4個防空洞都被南朝鮮軍屯滿了,他們正架起重機槍準備掃射。賴永澤連忙跳出去照準對方投去一顆手榴彈,把對方的機槍炸毀了,又連續投了4個手雷,把防空洞也炸塌了。形勢越來越危急。在這個深入對方心髒的、在整個穿插部隊最前端的前沿陣地上,賴永澤單身麵對著幾十幾百倍於自己的南朝鮮士兵。彈藥除了衝鋒槍以外,隻剩下兩顆手雷和兩個爆破筒。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發起了一天來最瘋狂的一次反撲。眼看兩個營的南朝鮮軍士兵從左麵、右麵和正前麵三路一搖一幌地向他爬來。賴永澤一個人爬在炮彈坑裏,死死釘住對方。

這時他想起排長交代他的話:“堅決守住陣地”,他想起自己在戰前寫的七次決心書,他又想起指導員說過:“李承晚妄想堵住和平的大門,我們堅決用勝利把它打開。”

此時,賴永澤屹立在這個最前沿的山頭上,正是屹立在和平的最前哨。他知道,在他的後麵,勝利的大軍正在前進。想到這裏,他全身陡然增加了無限力量,他沉著地盯住對方,等左邊那股南朝鮮軍快爬到陣地附近的時候,他提起一個手雷,像箭一樣的幾步就竄了出去,朝著對方扔出手雷,一個排的南朝鮮兵被消滅大半,其餘的也被震得昏倒在岩下。

接著右邊的南朝鮮軍也發出衝鋒,賴永澤又趕到右邊投出了最後一顆手雷。他抱住僅存的兩顆爆破筒守在正麵,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最有效地使用這最後一點武器。

這時,賴永澤突然間想起自己看過的蘇聯電影《第三次打擊》上蘇聯紅軍戰士將彈藥打光以後用石頭打擊敵人的故事。

他趕忙又搜了幾堆鐵青石準備和對方決戰。南朝鮮軍愈來愈近了,一個南朝鮮軍指揮官一麵搖著旗一麵喊著,賴永澤等對方爬近了,先投了一堆石塊下去。前麵的南朝鮮軍士兵被突如其來的石塊,嚇退了幾步。

過了一會,對方才發現投的是石塊,於是他們就密密麻麻地擁了上來。

乘著這個機會,賴永澤投出一根爆破筒,轟的一聲巨響,將南朝鮮軍炸死一大片,乘對方混亂的時候,他又推下一大堆石塊下去。

可是,對方越加瘋狂地向上爬,爬得很近了,而且擠在一團。

賴永澤投出最後一根爆破筒,這一次消滅的南朝鮮軍更多了。

乘著這一刹那的空隙,賴永澤轉移到負傷的排長那裏,又取了幾個手雷和爆破筒,一個人直向對方衝去,扔出了手雷和爆破筒,又擊潰了南朝鮮軍,收回了剛才被對方突破的一角陣地。天黑了,對方再也沒有進攻。賴永澤全身衣服都被彈片打破,帽子也被炸飛,身上也負了輕傷。

他屹立在激戰3天的前沿陣地上,看著那躺在滿山滿溝的南朝鮮軍屍首,他感到非常地自豪。這一天,賴永澤和戰友們前後打退對方一個團兵力的無數次猛烈反撲,他一人消滅了100多個南朝鮮軍士兵。

這一次戰鬥,不僅有力地保證了黑雲吐嶺的安全,而且由於這一戰鬥阻擊了增援反撲的南朝鮮軍,贏得了時間,對於主力軍順利全殲南朝鮮兵,鞏固新的陣地起了重要的作用。

在戰後,賴永澤因此榮立特等功,獲得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頒發的一級戰士榮譽勳章,並當選為誌願軍歸國到北京參加國慶節的代表。

賴永澤的出色表現,也為一八〇師爭得了很大的榮譽。二十兵團楊勇司令員在電話中向六十軍軍長張祖諒說:“給你一八〇師的同誌們講,他們在既無堅固陣地為依托,又無縱深炮火支援,還有在糧彈奇缺的情況下,堅守了三天三夜,為金城正麵中西集團鞏固新占陣地,調整部署,搶修工事,贏得了時間。一八〇師奇跡般地完成了作戰任務,打出了部隊威風,打出了老部隊的傳統!”

毛澤東在1953年9月12日中央人民政府第二十四次會議上,作題為《抗美援朝的偉大勝利和今後的任務》報告中,也引用了一八〇師推進黑雲吐嶺、白岩山的例子。

誌願軍司令部也發來電報指出:

停戰前夜,我們打出了這樣一套陣地積極防禦的新戰術,即劣勢裝備的我軍,進攻陣地時能攻得破,防禦時能守得住,能攻能守,掌握戰場主動,這是革命軍隊優良的政治素質和軍事素質相結合的表現。

張祖諒軍長看完電報後激動地流出了眼淚,當即對鄧仕俊副軍長兼參謀長說:“電報中的評語,多麼符合我們部隊的實際情況啊!一八〇師雖然在第五次戰役中由於上上下下許多錯覺和各種因素,而造成一度失利,但事實證明,隻要能把部隊優良的軍事、政治素質有機地結合起來發揮,仍是一支能打大仗、打惡仗的堅強部隊。”用生命捍衛勝利

1953年6月29日,在抗美援朝的夏季反擊戰中,我們一支小部隊深入對方陣地,一舉消滅了2811高地的守軍之後,不料被反撲的對方糾纏住了。

大白天,想派部隊通過對方嚴密封鎖線去支援,隻能帶來無謂的犧牲。我軍隻有組織所有的炮火,掩護他們守住陣地,等待著黃昏的到來。

但對方的炮火卻趁著天亮打得越來越猛烈了,戰鬥情況一刻比一刻緊急。

“天津一號!天津一號!”步談機裏又響起了步談機員於樹昌的呼叫。他以急切的聲音報告說,陣地上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團長孫斌馬上拿過話筒對於樹昌說:“偽二師的部隊已被你們痛打了一個晚上,你們以小的代價換取了敵人的重大傷亡,為祖國人民和朝鮮人民出了力,是有貢獻的。目前每堅持一分鍾,都會給全線反擊增加一分勝利。”

聽完團長的話,於樹昌鄭重地說道:“我是共產黨員,保證堅持到底,有我就有陣地在!”

團長激動地說:“好同誌!我代表全團指戰員感謝你。”接著,團長又詳細地給他指示調動炮兵消滅反撲對方的方法。

之後,在2811高地的東山腳下,於樹昌的團屬炮火,同成排成連的“聯合國軍”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有時,我們的炮火打過去之後,於樹昌好像忘了自己是在對方火力的重重包圍之中,竟在步談機裏高興地喊起來:“哈哈!敵人被打得亂滾啦!都哇哇叫啦!”

忽然,聽到於樹昌喊道:“天津二號,快向山腰開炮!”

孫紹鈞正要問明情況,步談機裏又傳來一陣劇烈的聲音。孫紹鈞拚命喊道:“8251,8251!”沒有回答。

孫紹鈞使勁把話筒吹了兩下,再次呼叫,仍然沒有回音。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滾了下來。

指揮所裏寂靜了片刻,觀察所報告,山腳上出現對方士兵,並聽到連續的手榴彈爆炸聲。

記作戰日記的參謀捏起鋼筆,驚疑地問:“難道陣地失守了?”

孫紹鈞隻覺得腦袋嗡嗡地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表,想要記住這個時刻。

“天津二號!天津二號!”耳機裏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呼叫。

“啊,8251!你……”孫紹鈞驚喜得大聲喊叫起來。

還沒等孫紹鈞發問,於樹昌已經接著報告了。孫紹鈞聽聲音可以感到他是在壓製著急促的喘氣。

隻聽於樹昌說:“剛才有一股敵人偷偷地摸上來,一下子竄到了地堡邊,他沒來得及調炮,就跳出去給了敵人幾顆手榴彈,把上來的家夥全打發回去了。”

於樹昌緊按著耳機聽著,生怕這寶貴的聲音再斷掉。哪知還沒有等他答話,於樹昌又叫了一聲:“又來啦!”聲音第二次中斷了。

幾分鍾後,於樹昌又氣喘籲籲地報告,說是又打退了一批撲近地堡的對方士兵,但此時他隻剩下最後一顆手榴彈了。

對方的反撲越來越猛烈,於樹昌的處境也越來越惡劣。於樹昌自己比誰都更清楚這種情況,但他卻竭力保持鎮靜,繼續用先前那種興奮的語調通話。

中午時分,敵人向東山腳發起了第五次進攻。於樹昌報告,對方已從三麵湧向山腳。他喊道:“注意,注意,炮打二號、四號目標!”

“注意,右側窪部也有敵人,請炮火急襲!”

“敵人離我隻70米,要猛打!”

在炮火連續的轟鳴中,於樹昌的聲音更響也更急促了:“快打我地堡周圍50米,快!快!”

團長大聲問:“你地堡積土多厚?”

“1號,別問啦!快打炮,要大家夥!大的!”

“1號,”於樹昌又喊道:“大家夥打遠了,敵人太多,再打近些,打近些!”

團長問:“打40米行嗎?”

“30米呢?”

“再近些,快!”

“20米呢?”

“行!”耳機裏是斬釘截鐵地回答。

團長明白了,他激動地自語道:“不必問了,這樣的同誌,炮彈砸到他身上,也是同樣回答……”

“猛打呀!炮兵同誌,敵人上了我的地堡頂。”於樹昌接著喊:“向我開炮!為了勝利,對準我的地堡,開炮!”

“於樹昌!於樹昌!”孫紹鈞直喊他的名字。

“首長,同誌們,再見啦!……萬歲!”

緊接著,孫紹鈞耳朵裏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音,然後,一切都歸於寂靜,他的耳朵裏再聽不到於樹昌那堅定、振奮的聲音了!

這時候,前沿觀察所報告:“陣地上地堡口位置冒起一股濃煙,判斷這是手榴彈爆炸,山腳已爬滿了敵人。”

團長圓睜著他那紅紅的眼睛,狠狠地抓起話筒,大聲喊道:“全部炮火,急襲山腳!”

團長的話音剛落,我軍所有的火炮一齊怒吼起來,剛爬上山的“聯合國軍”,頓時葬身火海之中。

黃昏以後,步兵部隊向那裏發起第二次反擊。對方始終沒能夠在陣地上重新站住腳,當誌願軍反擊部隊衝上去的時候,於樹昌最後據守的那座碉堡,一半已經塌掉了。

在靠近地堡門的地方,找到了烈士於樹昌的遺體,他手裏還攥著半截手榴彈木柄,身旁躺著那部砸扁了的沾滿血跡的步談機。孤膽英雄堅守陣地

根據誌願軍司令部關於進行一些小規模反擊戰的指示和軍裏的統一作戰部署,第一三六師提出,對馬踏裏東南山陣地發起攻勢。

馬踏裏東南山位於臨津江北岸,在開城以東14公裏,由編號060、061、062和0238小高地組成。它是美軍在“三八線”以北的一個支撐點,拿下它,可將誌願軍陣地向前推進,並威脅美軍西線的交通供給線。

美軍陣地上單列樁鐵絲網、蛇腹形鐵絲網和大小地堡、明暗火力點等星羅棋布,交通溝縱橫交錯,便於機動,是一塊易守難攻的硬骨頭。

7月上中旬,第一三六師先後組織了兩次攻打馬踏裏的戰鬥,都取得了勝利。其後不久,第一三六師又接到軍首長轉達的誌願軍司令部關於向馬踏裏發起第三次攻擊的命令。

為了支援這次戰鬥,軍首長把所屬的炮兵團和誌願軍總部配屬的炮八師的一個團,共100多門大炮,全部加強給第一三六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