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無終山,在上古時原有個無終國,卻在燕地的玉田界內。郭隗走到玉田,還未及打聽,早撞見一個人,將他上下估計。郭隗恐那人認得,忙忙抽身折入一條僻巷,才走入巷內,那個人早趕上來道:“郭老爺,小的何處不訪到,恰恰的這裏遇見。”郭隗耳雖聽得,卻不敢答應,低了頭隻是走。

那個人又趕上幾步道:“郭老爺不要走,小的原是老爺朝中逃回的田役,叫做鮑信,曾服侍過老爺的。今因百姓無主,要稟知老爺。”郭隗聽得,忙回頭一看,隻見那個人果有些麵熟,因回說道:“我又不是什麼郭老爺,你莫要認錯了。”那人道:“老爺不要隱瞞,小的果係田役。隻因燕國百姓不忍歸齊,因有急事要通知老爺。”郭隗見那人說話有因,因立住腳問道:“你有甚急事要通知郭老爺?”那人道:“這裏不便說話。”遂將郭隗引到一間空屋裏來,閉了門細細說道:“自從老爺同太子避去後,國中受子之之禍,無一日安生。及齊師來伐,百姓隻認做還是齊桓公恤鄰的故事,十分歡喜,竟簞食壺漿迎了入來。不料齊將匡章擒了子之去後,哪裏有一毫恤鄰之意,竟將燕王的宗廟都毀了,又將燕宮的寶物都掠去了,惟有燕國的地土尚收不盡,正在此苦磨百姓。百姓洶洶思亂,隻是訪不出太子的消息,蛇無首而不行,叫小的們四下尋訪,今方得見老爺,大有機緣。求老爺做主,以複燕邦。”

郭隗道:“此話真麼?”那人道:“不獨玉田一處,治境百姓皆紛紛訪主,怎麼不真?”郭隗道:“你一人也做不得甚事。”那人道:“玉田一境百姓皆同心合意,何止小的一人!若要通知他們同來見老爺,但外麵齊兵甚多,恐怕知覺,惹出事來,小的不敢,故隻一人來見老爺。”郭隗道:“既是這等,你可悄悄再喚幾個老成的與他商量。”那人應承去了。不多時,果同了一二十個老成的百姓齊齊來見,所說之言,都是一樣,說得激烈之處,都歎息墮淚,憤憤不已。

郭隗見人心已真,方直認道:“諸君既如此忠義,不必過激,太子尚在。”眾人聽見說太子尚在,皆滿心歡喜,因又問道:“太子既在,不知逃往何國?我們好去迎請。”郭隗道:“實實不遠,就在此無終山中。”眾人聽見說在無終山中,愈加歡喜道:“既在無終山,不過數十裏路,快備車乘,迎請回來。”郭隗道:“迎請太子不難,隻是這些齊兵如何處置?”眾百姓道:“這些齊兵,看得燕民如土,毫不提防,每日隻是詐酒詐食,隻消舍著些酒食,將他們灌醉,殺之如切菜耳。眾百姓但因無主,故不敢行,今太子既在,我們暗傳百姓,一麵迎請太子,一麵就殺齊兵,有何難哉!”

郭隗聽了,也不覺大喜起來道:“汝等果能如此,可謂燕國之義民了。但恐玉田去燕都不遠,匡章聞變,領兵來攻,一時兵將全無,將何應敵?”眾人道:“燕國兵將並不曾遭其屠戮,皆因怨恨子之,臨陣逃散,及齊占了燕都,遂潛匿不出。若聞得太子重興燕國,隻消一道榜文,四處招掛,不須十數日,包管十萬精兵一時而聚。”郭隗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就可舉行。”

眾百姓因一麵去悄悄會同百姓備辦法駕旗幡,連夜去迎太子;一麵吩咐闔城百姓,用酒食灌醉齊兵,盡皆殺死;一麵叫人收拾三皇廟,同候迎了太子來重新即位。隻因這一番作用,有分教:易水重添色,燕山複吐輝。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