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國狙擊手克裏斯·凱爾(2 / 3)

“有時候為了狙擊某個人,我可能在兩周的時間裏都要保持這個姿勢。”克裏斯說道。整整兩周的時間都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這也有點太誇張了。“不是說兩周的時間裏我都一直趴在地上,”克裏斯一邊換槍一邊解釋道,“我們有4名狙擊手輪班。”我開始想像他在伊拉克戰場上的樣子:他就這樣趴著,眼睛盯著瞄準鏡,食指扣在扳機上,槍口對著敵人可能出現的區域,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在伊拉克時,克裏斯一般住在費盧傑、拉馬迪或者是薩德爾城的公寓裏,這些公寓早已被戰火摧殘的麵目全非,老鼠與蠍子隨處可見。“我對那些經常蜇我的蠍子已經有了免疫。”克裏斯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狙擊手,”克裏斯明確對我們說道,“西蒙·海耶也不是。”被外界稱為“白色死神”的西蒙·海耶在1939年冬天爆發的蘇芬戰爭中射殺了505名蘇聯士兵,一舉成為世界上殺人最多的狙擊手。“我和西蒙隻是比其他狙擊手殺的人更多而已,在我心目中,卡羅斯·海斯卡克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狙擊手。”這位美國狙擊手在越戰中“僅僅”殺了93個敵人,但克裏斯認為無論是他精湛的射擊技巧還是他深入敵後尋找目標的膽識與能力都值得其他狙擊手尊重和學習。

狙擊手在軍隊戰略部署時是很關鍵的一環,因為他們的存在會引起敵人無法抑製的恐慌。一名合格狙擊手的任務不僅是射殺敵人那麼簡單,他必須讓對方陣營裏的敵人產生一種無時無刻不在被人瞄著的感覺,敵人甚至會因此忽略周圍的人,隻感覺自己身處空曠的靶場內,任憑隱匿於暗處的狙擊手擺布。2006年冬天,幾段上傳至YouTube網站上的視頻讓巴格達的武裝分子們有了屬於自己的狙擊英雄,他的名字叫做“朱巴”。克裏斯說,他經常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聽周圍的士兵們提起這個名字,但是他非常肯定地告訴我,“朱巴”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朱巴”是伊拉克武裝分子自己虛構的一個人物,至少是由5名伊拉克狙擊手的經曆拚湊出來的形象。不過對於伊拉克武裝分子來說,“朱巴”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借助“朱巴”打贏了一場漂亮的心理戰,他的存在使本已倍感疲憊與困惑的美國士兵又蒙上了恐懼與猜忌的陰影。“朱巴”在伊拉克武裝分子心中的地位就如同薩拉熱窩圍城期間,“狙擊手小巷”在塞爾維亞人心中的地位一樣。他們甚至還將“朱巴”比做是他們的“瓦西裏·紮伊采夫”(斯大林格勒戰役期間,狙擊手成為宣傳戰中的主力軍,來自西伯利亞的狙擊手瓦西裏紮伊采夫在這場戰役中斃敵114人,一舉成為蘇聯英雄)。運氣對於一名狙擊手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生存元素之一,克裏斯在伊拉克戰爭中就非常走運。他經常會從瞄準鏡中看到敵人也正在用槍口瞄著他,但克裏斯每次都能先發製人,化險為夷。時間久了,伊拉克的武裝分子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坐立不安,索性為他取了個綽號,叫“伊布力斯”,意思是伊斯蘭教中的魔王。在馬拉迪,殺死或俘虜克裏斯可以得到6萬美元的報酬。“對此我感到很驕傲,”他說,“當我看到我的敵人被屠殺,被侮辱,在恐懼中惶惶不可終日時,我不會產生絲毫的懊悔之情,因為我是在為我的人民戰鬥,為了我的同胞免受更多的痛苦與折磨而戰鬥。如果我還有機會殺更多的伊拉克武裝分子,我一定會這麼做。”

克裏斯的心中早已豎起了一道堅固的“防禦牆”,那些死在他槍下的人無法越過這道牆,擾亂他的心緒。對於克裏斯來說,善與惡之間不存在灰色地帶,這一點他非常確信。當談及在戰爭中的功績時,他表現得有些激動,甚至可以說有點興高采烈。“戰爭本身並沒有任何樂趣,但是我卻樂在其中。”他對我們說他曾在1600米開外的超遠距離準確地擊中了一名裝備了火箭筒的武裝分子,這是他最引以為豪的功績之一。還有一次,他在馬拉迪用一顆子彈擊斃了兩名武裝分子,這一傳奇經曆也足以讓他驕傲不已:“當時那兩個人坐在同一輛摩托車上奔馳著,我一直在遠處瞄著他們。子彈飛出去後先是擊中了坐在前麵的武裝分子,可子彈並沒有停在他的身體裏,而是穿過了他,擊斃了後麵的那個武裝分子。”說到這兒,克裏斯喝了一大口可樂,我在他臉上看到了孩子般的笑容。雖然克裏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但他本人其實非常有同情心,也非常和藹可親。克裏斯還向我們透露說他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信徒,他相信上帝的存在,而且他會定期做彌撒。“你的宗教信仰不會對你的狙擊手生活造成困擾嗎?我的意思是說聖經裏不是寫著:‘你不能殺人’嗎?”我把我的疑惑告訴了他。“你說的並不準確。聖經裏是這麼寫的:‘你不能殺害你的同胞’。這與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有差別的。上帝也曾發動過戰爭,他曾在紅海對埃及人降下過無盡的災難。”我不再與他爭辯,對於一個把十字架紋在手臂上的基督教信徒來說,撼動他的宗教信仰是件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