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從曆史認識的方法論角度看,馬克思闡明和使用的認識曆史的“從後思索”的方法同樣可以為毛澤東再認識提供曆史認識論的根據。“從後思索”法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分析商品拜物教的性質及其秘密時提出來的。他明確指出:“對人類生活形式的思索,從而對它的科學分析,總是采取同實際發展相反的道路。這種思索是從事後開始的,就是說,是從發展過程的完成的結果開始的。”這是馬克思一貫主張和使用的曆史認識方法。在其青年時期的《博士論文》中,他就不是從伊壁鳩魯哲學之前的這種或那種哲學開始分析到伊壁鳩魯哲學,而是從在他看來作為希臘哲學發展的最高形態的伊壁鳩魯哲學開始去追溯希臘哲學。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認為,1843年的德國社會製度低於當時世界曆史水平,認為“在法國和英國行將完結的事物,在德國才剛剛開始”。“那裏,正在解決問題;這裏矛盾才被提出”。因此,為了正確而全麵地把握德國的曆史發展,他從“在法國和英國行將完結的事物”,即從時代的先進實踐出發研究了德國作為落後民族的曆史發展。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又形象地說明了這一方法的內涵:“人體解剖對於猴體解剖是一把鑰匙。低等動物身上表露的高等動物的征兆,反而隻有在高等動物本身已被認識之後才能理解。因此,資產階級經濟為古代經濟等等提供了鑰匙。”據此,我國學者研究指出:“‘從後思索’法是馬克思一貫主張的思維方法,是馬克思曆史認識論的核心。”“對於曆史科學來說,‘從後思索’法具有普遍意義。”“對於曆史認識來說,‘從後思索’之所以可能,其客觀依據在於:曆史雖已過去,但它並沒有消失,而是以濃縮或變形的方式被包含在現實社會中。”毛澤東和毛澤東時代的中國已成為曆史,但這種曆史確實以濃縮或變形的方式被包含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實實踐中。毛澤東作為一種曆史文化存在以各種方式在對現實發揮著影響,毛澤東思想及其發展形式作為一種思想理論一直是我們黨的指導思想,因此,從現實存在出發去透視和研究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在新的實踐基礎上對毛澤東進行不斷再認識,就成為實踐的需要。當然,這種對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從後思索”並不是任意的猜測,而是奠基於對“現代的正確理解”、對現實社會的“自我批判”和掌握“已經完全確定的材料”的基礎上而形成的對曆史的客觀的理解。馬克思的“從後思索”法“把認識活動歸結於實踐活動,把現實社會看作是過去曆史的延伸和拓展,把現實的實踐看作是過去曆史向現實社會過渡的‘轉換尺度’和‘顯示尺度’,從而以現實的實踐為出發點去探討過去的曆史以及人們認識曆史的過程和規律。”而這種“‘從後思索’的廣度和深度取決於實踐的‘格’以及由實踐的‘格’升華的思維的‘格’。”由此觀之,以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為主要特征的當代中國的現實,無疑是毛澤東時代曆史的延伸和拓展,而廣大人民所從事的實踐,無疑是毛澤東時代的曆史向現實社會過渡的“轉換尺度”和“顯示尺度”,那麼,隻有從現實的實踐出發去認識過去的曆史才能真正發現曆史的規律。而這種認識的深度和廣度則是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這個實踐的“格”所決定的。但我們必須明確的是,曆史是不斷向前延伸的,現實的實踐的“格”以及在此基礎上的思維的“格”也是不斷嬗變的,這樣,奠定在這個基礎上的對於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再認識也就具有了持續不斷的性質,並且這種持續不斷的再認識又反過來成為完善現實實踐的“格”和完善理論思維的“格”的豐富營養和不竭源泉。也許正因為這樣,黨中央已經在許多文獻中作出了“鄧小平理論是毛澤東思想的繼承和發展”的理論認定和政治認定,也正是這種認定本身把從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出發對毛澤東進行不斷再認識的任務賦予了廣大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