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天派人跟蹤那大黃牙,誰知那小子機靈的很,帶著嚴捕頭盡在山林裏轉悠,等嚴捕頭反應過來,早不見他蹤影了!少不得回去又挨方笑天一頓訓斥。北堂睿那裏也沒有查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賊人來的忽然,去的迅速,方圓十裏,幾乎刮地三尺,卻沒有絲毫痕跡!也曾懷疑是附近山匪所為,將附近的山賊幾乎清了一半,過路的商旅可算是托了方婷婷的福了。
穆寒和韓嶽在街上慢慢行走,行出北堂府很遠方回頭道:“你想和他比試?”
韓嶽一愣,隨即點頭,方才看北堂睿露的那手功夫看得他心癢難耐,習武之人見了武藝高超之人難免有一決高下的想法,但北堂睿是何等的身份?
穆寒笑道:“會有機會的,你和他定有一戰,這也是我將你留在身邊的原因。隻是,不是尋常的比試,而是關乎性命!”
韓嶽的眼睛亮了起來,不禁露出了笑容,笑容裏是年輕的一往無畏,“隻要能跟他過手,生死等閑!但若關乎公子的利益,韓嶽就是拚了命也不能輸!”
“這倒不必,你不用有太多的壓力,隻需不讓北堂睿殺了就好了!” 韓嶽是個急不得的人,一急就亂,所以他不會是個好殺手,但是他有血性,講義氣,會是個好仆人,好兄弟!穆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記著,天底下不是隻有武功可以防身的。”
韓嶽雖是不明,卻也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糧店,糧店依舊是顧客盈門,熱鬧非凡,一點要轉賣的感覺都沒有。穆寒在倉庫找到了陳泰,陳泰拿著賬本在點算貨物,見了他們主仆二人,忙趕過來,“公子怎麼到這肮髒的地方?”
穆寒看著滿倉的貨物,道:“我來看看還有多少存貨。”
陳泰苦了臉,“公子,秋糧魏管事剛剛為我們送到,您怎麼說轉手就轉手?浪費了魏管事一番心意不說,連本帶運費都虧了呀!”
“城裏真沒人給出合適的價錢?”
“今年秋天收成好,不缺糧,糧食不比其他,賣不完等夏糧收了價錢就低很多了!”
穆寒看他一眼,道:“你急什麼?汴城不缺總有缺的地方,我們運出去不就成了?”
陳泰訝道:“運出去?豈不是又要虧一回運費?”
“不妨,虧了這回我也沒有虧的機會了,你去買下一條大船,要能過黃河的,不要吝嗇。”
“可是,我們要大船幹什麼?要是從前還說的過去,但公子以後都不做生意了!”
穆寒笑道:“坐吃山空,我總不能靠那十幾兩的俸祿過活吧。願跟著我這窮主人的就打發他們開船到黃河給我打魚賺錢去。”
明知道他是開玩笑,韓嶽還是說道:“我願給公子打魚!”
“我,我,小人也願意!”
陳泰說這樣的話還是點頭哈腰的好像不是在說同甘共苦的諾言而是求人一樣,穆寒笑道:“陳總管跟著沐某吃苦做什麼?我這個打魚的兄弟可不會聽其他人管的。”
“公子豈是那池中之物?潛於水底時不攀附好了公子,一旦化龍哪裏還趕的上?”這番話才像是從陳泰口中說出來的,穆寒大笑,這個陳泰,刁滑之人坦誠的時候既是刁滑又是坦誠,真是有趣極了。
穆寒也不知道這一場風波會將他推向何處,別人看來,北堂睿既然能給他這一切,就是再給他一遍又何妨?穆寒卻清楚地知道,北堂睿不是不求回報的善人,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快要玩膩了,什麼時候會把他這隻老鼠一口吞掉都是有可能的。穆寒不是天真的人,不會產生任何有一絲不可行的幻想。好在冷月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不然穆寒放心不下,他這隻老鼠除了戰戰兢兢的在貓爪下祈求它不會發怒以外不敢有任何作為,如今是他該好好的為自己的處境考慮的時候了。
已是初秋,秋高氣爽,家家種的黃花都開了,正是文人墨客秋郊冶遊的季節。穆寒記得兩天前還有相熟的文士邀他同去,他拒絕了,從前他不是文人,也不是商人,隻是一個等死的富貴公子,他愛詩詞,卻極少寫詩,詩應因情而發,無情,對世間萬物皆不上心,如何有詩可作?如今他同以前不同,卻已不好此道了,北堂睿說的沒錯,沾了權利之氣便俗,沾了金帛之利便臭,穆寒現在也是又俗又臭,唯獨少了酸腐之氣!可愛的,酸腐之氣。
方笑天現在成了瘟神,誰見了他都想躲,見誰找誰借錢,張嘴就是數十萬兩,他也不想想,就算人家肯借,就憑他那職位,猴年馬月才還得起那麼多的錢?也有人可憐老將軍,都這把年紀了,一世的體麵都被他借錢借光了!現在就是公門裏一個小小的公人也敢瞧他不起。那兩個兒子五個女婿實在看不過去了,又是求又是訓斥,眼見期限要到,方笑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撥動了,忽然將從穆寒那裏得的銀錢和自己籌的幾萬兩銀票通通送到北堂睿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