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冷著眼,渡苦微閉著眼眸,老樹一般。
那若冰淩的鐵蒺藜飛濺,眨眼便到了木晴跟前。這時,他低垂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一束銀灰色的亮光從他衣袖滑落,隨之手腕一揚。
叮鈴鈴。
三品鐵蒺藜好似被一股莫大的力量陡然彈開,發出刺耳的金銀交錯聲,順勢被彈往木晴兩側激射而過。
一麵銀色的破舊的布兜般的大網展現在木晴身前。正是這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破布,讓木海臉色稍變,眯眼道:“天羅。這東西居然在你手中,很好。可憑半張天羅能保住你多長時間。”
那語音未落,陡然間江海袖口鼓蕩,一梭彎月模樣的小刀從其中飛射而出,天女散花般撲向木晴。
“大伯這一手三畫手,確實了得。可是天羅卻天生克製你這種暗器大家。恩?”
木晴突然睜大眼,此時他眼前哪裏還有木海的蹤影。
“噗。”
一道冷光至木晴背後掠動,竟是木海,他鬼魅的身影不知幾時已經躲到了木晴背後,自下而上地狠狠一撩,直欲將木晴右臂整個削斷。
木晴餘光看到木海的那一霎,已經有些晚了。木海表情始終如一,麵無得色,冷淡地好似木頭。木晴急切之下,反應卻也不慢,狼狽地往地上一滾,一個擦肩而過的瞬息,隻覺得臉上忽然一熱。
一把小巧的刀鋒劃過臉頰,帶出一條筆直的傷口,原本便蒼白的臉色上滲出一條血痕。
右臂的衣袖其肘而斷,整個人狼狽地爬起,皺了皺眉,又摸了摸臉上的血跡,苦笑道:“三畫手之下是青刀,大伯不愧是緊緊排在那人之下的木家第二高手。不過,好像是侄兒運氣好些咧。”
木海卻不怎麼放在心上,似在心中思索著,一會說道:“我沒有感到你身上有一絲氣韻波動。你果真沒有修行武藝?不得不說,木晴,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我也不忍殺你。或許我們木家能更上一層樓。可惜,可惜。”
木晴笑著搖搖頭:“自打我娘親死後,我就告訴我自己,別人都是靠不住的,即便是血緣。在這種人與人互相傾軋的大勢中,再親近的血緣也抵不過別人一張嘴皮子。”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你娘的死,木家確實有過,那是逼不得已,犧牲一人如果能換來整個木家的延續,我木海也甘願犧牲。可是,你還小,仇恨的種子太早地在你心裏種下,發芽,以至於扭曲成今日的你。哎。”
木晴神情一冷,他最不願聽這種事不關己的人這般置身事外而滿嘴仁義的教訓。但他語氣卻平靜地讓人心寒:“是嗎?用別人的命換來自己的安生,真的能過得這般心安理得嗎?大伯?”
“我永遠不敢忘,娘死的時候,已經憔悴成那樣?我甚至不敢揣測,她生前受過什麼折磨,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木家,延續宗族的偉大就是建立在一個弱女子身上。既然你們這麼在乎,我便親手毀掉它給你們看。嗬嗬。”木晴語氣越發地平靜,在木海等人聽來卻不由得心中寒意大起。
甚至那慈眉善目的渡苦都稍稍動容地睜開眼眸,毛遠意更是隱隱生出一種隱晦的悔意,淌著趟渾水,真的值麼?
木海定了定,冷冷笑了笑:“哼,你不會有機會了。或許在這之前,你還有那麼一絲機會。但是今天,你根本走不出這裏。”
“謔。”
他突然吐氣開聲,一雙手掌陡然亂花飛舞,一團團飛針,刀刃,鐵蒺藜鋪天蓋地,亂雨般劈打而來。
木晴果斷捏住那破舊的布帛,信手一揮,再度化作一個橫亙兩人中間的大網布。
雨打芭蕉般密集的交錯聲隨之響起,這些力道凶猛的暗器猶如陷入泥潭,紛紛從木晴身側不斷滑落。噗噗地打得他旁邊的樹幹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