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心口一撞,麵容瞬間緋紅,腳步無意識地踉蹌倒退,向來從容不迫的溫潤眸光被一股莫名的慌亂羞澀所代替。但也是一瞬間,他便反應過來,下意識去看少女。
隻見她待在原地,一臉莫名地瞧著他,問了句:“你幹嘛?”
顧清風強作鎮定,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剛才……一時沒站穩……”
尹茉淡定地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對他說道:“我先前一直覺得華央對你太過小心嗬護,如今看你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方知他所說的‘擔心你暈倒在爐灶上’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顧清風嘴角一抽,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似是為了證明什麼一樣,他直接向前穩穩地走了兩步,然後慢慢地轉移話題道:“姑娘想如何向華央請教?”
尹茉笑而不答。
開闊的庭院中,顧清風閑適地坐於亭中,欣賞似的看著院中相鬥的兩人。
華央執著樹枝步步緊逼,招式如迅雷般讓人猝不及防,尹茉踏著飄渺步悠悠倒退,一雙璀璨明眸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未曾漏下華央的一招半式。
“尹姑娘若是隻想用飄渺步法行走江湖的話,怕是隻要出了這宅邸便能被人當場擊殺。”華央雖是敬佩尹茉,但他為人極為正直客觀,所以無論是招式上還是指點上,他一直未曾客氣。
尹茉險險避過那道淩冽的攻擊,卻沒能免過衣裙被樹枝劃裂的命運。
但她並未在意,璀璨的明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在華央再一次凜冽攻擊的時候銀針盡出,一瞬間漫天花針。
華央肅冷的麵容閃過一絲輕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以內力擋回,可剛一出手,他便變了臉色,全身大穴被一股堅韌的力量逼得無處遁影,好在他反應敏捷,手中樹枝隨著如影的身形以排山之勢擋向漫天的銀針,卻不料在擋下的同時空氣波動,一股奇妙的壓力隨之而來,待他幾個翻身喘著粗氣反應過來時,卻驚愕地發現四周環境驟變。
顧清風讚許一笑,看著向自己緩步而來的尹茉,優雅地一攬袖,示意她坐下。
“輕功、穴位、陣法,以此環環相扣,姑娘倒是出師了。”顧清風含笑看著陣中麵色肅然、身形緊繃的華央,慢悠悠地說。
“這得多虧公子多日來與尹茉的陣法切磋。”尹茉茗了一口茶,嘴邊蕩開一抹複雜的笑意,她歎了一口氣道:“閑雲那老頭教與我的醫術和陣法皆是救人防守之法,若不是遇到公子,尹茉也許終身都不會在陣法上有所突破。”她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銀針,苦笑道,“更不會通透此針的殺人之法。”
她站了起來,步履款款,背對著顧清風,聲音飄渺而寡淡:“也許我當初不該拜燕離初為師,而是該拜你為師。”
“內功修習是我之短,而醫術陣法才是我之所長,我最愚蠢的地方就是為仇恨失了清楚的頭腦,為自身的短處而忽視了自身的長處,白白浪費了這般久的時光。”
顧清風徐徐一笑,站起來緩步走到她身邊,負手溫聲道:“內功修習雖是姑娘之短,卻能在燕離初的教導下這般出眾,可見那段修習未必是浪費。”
尹茉冷不丁看了他一眼,眸光閃爍,神色有些意味深長:“公子真是句句有深意。我倒是想問問公子,為何總是替燕離初說好話?”
顧清風抿唇一笑,同樣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時因為清風看到了姑娘的心。”
尹茉一時抿嘴不語,不再看顧清風含笑的神情,直接離開亭子向院中大步走去。幾枚銀針隨袖擊出,隻聽周圍傳來擊打石子與樹葉的聲音後,便是空氣波動,一個狼狽的男子猝不及防地跌出陣法。
大汗淋漓的華央踉蹌著要站起來,正好聽見自家公子溫潤的吩咐聲傳來:“華央,出門迎接貴客吧!”
“貴客?”華央呆住了,“誰啊?”
尹茉停下腳步,亦是疑惑地看向顧清風。
顧清風淺淺一笑,端得一派君子溫良,緩緩道:“天都門門主葉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