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陪伴(3 / 3)

“如果,候鳥看到我這副樣子,會怎麼想?他是因為一直沒有看見過我,才一直這樣陪著我…那我現在豈不是在利用他的善良,欺騙著他嗎?我怎麼能夠這樣自私…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看到我的樣子,一定會很吃驚,我一定會嚇到他的!那個時候他會不會恨我呢?不行!我不可以這樣子一直下去,我……”

一路上魚兒都沉思在自己的猜測中,想著…想著,已不知不覺遊到了島嶼。她向天空中望著,雖然沒有風,但蒙蒙的、隱隱的細雨卻一直下著…在若隱若現間,魚兒看到一個身影在岸邊,正是候鳥在那裏等她…

魚兒急忙向岸邊靠近:“這種天氣你怎麼還來?”

“我今天有時間,想來看看你會不會在?”候鳥微笑著說。

魚兒問道他:“你最近很忙吧,有些日子沒來了。”

“嗯,一直都在外出飛行呢,剛剛才回來。現在覺得有點兒累…”候鳥的樣子顯得很疲憊,連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魚兒急忙說:“那你就不要來了呀!應該早一點兒回去休息的。”

候鳥擺了擺頭,什麼也沒說,隻是一如既往保持著他的笑容,望著海麵…

和候鳥聊了良久後,魚兒竟開始出神了…因剛剛小魚們的對話一遍遍地出現在魚兒的腦海裏,糾纏著她。靜默了很久後,候鳥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魚兒這時才意識到,“哦,沒什麼。我…想和你說一些事。”魚兒還是想把憂慮已久的心事傾訴於候鳥,否則她怕將來自己的良心會悔恨不安。

“什麼事?你說吧。”候鳥複。

魚兒感到心間一陣酸澀,隨之一句句字語由她口中流露:“你知道嗎?我的情況很糟糕,樣子很難看,所以,一直以來我沒有什麼朋友…因為她們多數看到我後,都會遠離我…而你…隻所以一直陪伴我,是因為你沒有看見過我…但…我並不想利用這一點,你明白嗎?”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又說,“況且,你的練習會越來越忙,飛的越來越遠了,我不想你因為總惦記著我,而影響到你的事情。所以…你以後就別再來這裏了,好嗎?”

候鳥靜靜的聽完了魚兒的話,然後嚴肅地說:“你說完了。”魚兒應了一聲。

“那你現在聽我說。”候鳥開始回應魚兒所說的話,並表露出他的心聲……

“你說你身邊有很多朋友都遠離你,我不知道她們是怎樣想的,是因為你的樣子嗎?或是其他什麼?但是,我一定不會…你懂得鼓勵他人、關心他人,你有很多屬於你的優點啊,你又何必自憐己卑呢…”魚兒哽住了,她說不出半句言語;而候鳥卻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一句接著一句又說……

“我還要告訴你,不管有沒有看見過你,對我來說都一樣,不會改變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突然又說這些,你認為…在這種天氣我還趕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你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嗎?如果是那樣…我會選擇離開,不留下任何痕跡…”

魚兒搖著頭,“不是的!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魚兒發覺已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緒,她欲語難訴,隻得獨自黯然悲傷…她更難以對候鳥解釋什麼,因為候鳥有太多對自己的不了解,太多太多了…

候鳥見魚兒欲言又止,自己亦不語,隻是安靜地目注海麵,等待著魚兒所能給以他的答案。

有頃,魚兒終於體悟——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可以選擇退出的,但是,她還是做出了自私的選擇,因為她的心告訴她,她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於是,她主動開口了:“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就當作…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吧。”

聽到她的回複,候鳥如堅石由心落地。之後他深沉地對魚兒說:“你不要再想這麼多了,好嗎?”他的神情中溢出連綿的憂鬱,這一瞬…似乎已不曾是平日的他。

魚兒望著他,既由心而傾,誠摯地對他說了句:“謝謝你。”

候鳥甚感情緒壓抑,他便刻意轉開了話:“對了,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最近要去遠處的一些地方,可能要遲一些回來。”

“嗯,我知道了。以後你太累的話,就不要再趕來這裏了。”

正說時,魚兒突然看見媽媽正由遠處向自己遊來,“小魚兒,雨越下越大了!快回家吧。”魚兒媽媽說。

魚兒應道:“媽媽,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等風大了,浪起來啦,就危險了!你快點啊,聽見了嗎?”

“知道啦。”

魚兒媽媽又囑咐後,便先行離開了。魚兒看媽媽走後,對候鳥說道:“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候鳥回應:“好的,我回來以後就來找你。”

魚兒輕輕地答應了:“嗯。”

分開後,魚兒並沒有做到如候鳥所說的那樣,不去多想,反之愈想愈多…她認為能夠與候鳥相識是她的幸運;但恰恰相反,候鳥遇見自己卻是他的不幸…因為她什麼都無法帶給他,哪怕隻是他想看見她,她都做不到,真的`真的做不到…她沒有那份勇氣,也沒有那麼堅強,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樣子,更不想因此而傷害到他,她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她一直想象候鳥如同一隻幸運之鳥,飛到她的身邊,讓她感受到無限的快樂,也驅趕走她如影隨形的孤獨感,帶給了隻屬於她與他的心靈空間…但她知道,她不可以自私地一直將他束縛在自己身邊,她應該放他去飛,飛向充滿希望與幸福的地方。因此,她已考慮清楚,她必須從他身邊離開。但她知道,憑他的性格,他是不會輕易舍棄她的…所以在別無他擇的情況下,魚兒隻得做出一個無奈之舉——她決定漸漸疏遠候鳥,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放棄自己、遺忘自己……